俞三白道:“这便是了,黑瞎子体型笨拙,走起路来极慢,定是伤了人后尚未走远。据说这种畜牲平时慢条斯理,发动袭击时却又凶猛异常。我们庆甸老家有这样一句俗话,叫做‘头猪二熊,三虎四豹’说的便是这些野兽中谁更凶猛,由此可见,黑瞎子比虎豹还要凶猛得多。”
林凤生点头道:“便劳烦青莲姐姐再跑一趟,下山去寻访一下,让他们的家人前来认领伤者和尸首吧。”
青莲躬身答应,约上两个姐妹快步而去。
洪彩英道:“山下有个造纸坊,常年需要大量的竹子制作纸浆,这两个人多半是砍伐毛竹的伙计。这几年纸坊生意兴隆,毛竹的需求量也随之大增,山下的村民也时常上山砍竹子卖往纸坊,黑瞎子不除,只怕以后还会有不少人遇害呢。”
林凤生道:“不错,扶危济困乃是我辈的本分,既然叫咱们遇上了,自然不能坐视不管。我和俞伯伯这便到山中去瞧瞧,一来可以为民除害,二来晚饭上说不定倒也真的可以吃上一顿熊掌。”
顿了顿又道:“相传楚成王好食熊掌,临死前仍不忘食之,并曰‘俟其熟而食之,虽死不恨’足见其物之珍美。”几人听他引经据典,一起拍手大笑。
林凤生和俞三白各自提了宝剑,略作结束便即下山。临行前陈凤仪一再叮嘱他要多加小心,笑称吃不上熊掌不打紧,可别要让黑瞎子给吃了。
两人沿着小路进得林中,见竹丛十分茂密,古木遮天蔽日,林中光线昏暗,果然有几分阴森可怖。两人抖擞精神,一面走一面细心聆听周遭的动静。走了片刻见一处竹丛有新砍伐过得痕迹,旁边遗落着两把柴刀,细竹摧折了好大一片,地上血迹斑斑。
俞三白道:“看来那两人便是在这里遇上黑瞎子了。”顿了顿又道:“这两人多半是两个浑人,可谓半点经验也无。寻常人跟黑瞎子拼斗,又怎讨得了好去。”
林凤生好奇道:“俞伯伯此话怎讲?难道遇到黑瞎子还有什么取巧逃生的妙招么?”
俞三白道:“黑瞎子凶猛无比,寻常人是万万斗不过它的。须得立即躺下装死,才有望保得一条性命。”说着蹲来查看地上的脚印。此时正值雨季,竹林中尽是肥沃潮湿的黑土,脚印清晰可循。
林凤生听得更觉奇怪,又问道:“这又是什么道理?”俞三白道:“这是故老相传的逃生法门,说是遇到黑瞎子须立即俯卧在地,闭住呼吸装死,就算它仍是抓你挠你也不能吭声。它觉得蹂躏一个‘死尸’没什么意味,自然就会离开。至于是什么道理我也不得而知。”
林凤生笑道:“倘若待会儿我们制服不了黑瞎子,便也只好躺下装死了,只是不知这法子管不管用。”
俞三白呵呵笑道:“以我二人的轻功,就算制服不了黑瞎子,也大可以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倒不用装死等着那畜牲来蹂躏。”指着地上大小不一的脚印道:“看来这竹林里不止有一头黑瞎子,从脚印来看至少也有两头。”
两人便沿着脚印一路追了下去。追了差不多一里多地,竹林越加茂密,几乎叫人挤不进身去,但见前面竹丛分开一线,巴掌大小的脚印通入竹林深处。两人小心翼翼的模入林中,又走了数十丈远近,便听得前面有夸嚓夸嚓的声音传来,一丛竹子不断的晃动。
俞三白道:“在前面了。”两人放慢了脚步轻手轻脚的走近,只见竹丛中赫然有两头大黑熊,全身披着五寸来长的黑毛,体形很是雄健,旁边还有一只毛茸茸的小熊,看上去像是刚出生不久。
俞三白低声道:“原来母熊刚下崽,这时候原是要比平时要暴躁得多。两头大熊乃是一公一母,体形较大的那头是母熊,较小的是公熊。正所谓护犊情深,母熊比公熊还要凶猛些。”
林凤生道:“那我们便来个各个击破吧,小侄年轻力壮就吃些亏对付母熊,俞伯伯便负责除掉那头公的,其他书友正在看:。”
俞三白自知他的话中虽有些玩笑之意,但他无论是轻功还是内力确实比自己犹有过之,便也不和他相争。当下相互打了个手势,慢慢一步一步靠近,忽听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两头大熊已向两人扑了过来,庞大的身躯所到之处竹子纷纷断折。
林凤生身子斜刺里窜出将母熊引了过来,接着凌空一跃而起,顺手抱住一根竹子停在高处。母熊扑了个空,又是一声巨吼,身子登时人立起来,足足有丈许来高,露出颈部一块月牙状的白斑。呼的一声一只前掌对着林凤生月复部抓来。
林凤生生平第一次见到如此庞然大物,心头一凛右足踢出,向母熊巨掌上踢去。满拟将它踢翻在地,岂知母熊只是微微顿了一下,扑抓之势丝毫不减,钢爪般的指甲登时将他长衫撕下一片。接着涌身一撞,喀拉一声登时将他栖身的竹子撞折。
林凤生向前一跃唰的拔出宝剑反手削出,身子已轻飘飘的落在另一棵竹子上。黑熊虽然皮糙肉厚,但又怎经得住削铁如泥的宝剑一击,背上登时裂开一条口子,鲜血顺着长毛流了下来。
母熊吃痛之下更是狂性大发,身躯连窜,只听喀拉喀拉之声不绝,丈许方圆之内的竹子已被它尽数撞断。林凤生只得展开小巧身法躲避母熊势若奔雷的扑击,宝剑连连刺出,每一剑都刺在了母熊身上,但却始终难以阻止母熊进袭的声势。
林凤生心头大骇,惊叹母熊皮肉厚实至斯。忽听俞三白叫道:“凤生,何不跟这畜生过上几招,也好印证印证掌法。这畜生力达千钧,正是举世罕逢的好对手!”语气中满是兴奋之意。瞥眼间见他拳打脚踢,正和公熊斗得兴起。公熊身形略小,但人立起来仍是足足比俞三白高上半个头,后足站立前掌交替向俞三白扑击。
林凤生听得也不禁豪兴大发,脚步不停,将宝剑还入鞘中,随手飞出斜插在地。接着左掌向母熊虚晃,右掌自肘底穿出,砰地一声结结实实的击在母熊月复部,正是乘风掌中的一招“大风起兮”。母熊大吼一声身子微晃,两只巨掌仍是迎面扑了下来。
林凤生身子前倾疾走两步,已绕到母熊背后,暗运真气一掌推在母熊背上。自身的扑击之势与林凤生的掌力叠加,母熊数百斤重的身躯轰的一声扑跌在地,枯叶腐土四溅,竟然砸出一个浅浅的大坑。
那边厢俞三白右拳横扫拳风隐隐,正击在公熊的左耳处,也将公熊打倒在地。公熊一声低沉的吼叫,打了一个滚复又站起,恼怒之下扑击之势更加猛烈。
母熊身子在原地打了个转折,厚重的臀部向林凤生拦腰撞来,林凤生身子拔起避过这一撞之势,刚落下地还未站稳,母熊斗大的脑袋又已撞到。林凤生双脚轻轻一点,身子复又跃起,飞足踢在母熊的一只眼睛上,登时将它一只眼睛踢瞎,这一下才叫它成了真正的黑瞎子。
母熊哀嚎一声更加狂躁,又人立起来,双足在地上行走发出咚咚之声,连地面也似乎跟着微微震颤,张牙舞爪的向林凤生扑来。林凤生不禁暗暗心惊,此等猛兽非但力大无穷,而且身体重达数百斤,扑击之势威不可当,寻常人遇见了实难幸免于难。林凤生脚踩踏雪寻梅步,只待将它累得精疲力竭这才趁势还击。
两人双熊周旋了小半个时辰,原本密集的竹林已被两头熊踏出一片空地,竹子摧折东倒西歪,地上的腐土也像是被人用耕犁翻过一般,蓬蓬松松坑坑洼洼,可谓是狼藉斑斑。小熊刚出生不具备攻击能力,只在旁脚步蹒跚的来回走动,不时发出低低的嘶鸣。
俞三白双掌齐出架住公熊的两只前掌,运劲向前猛推,口道:“今日便要和你这个畜牲比一比气力。”他双脚蹬地真气远远不断的送出,公熊登时一步步向后倒退。
心中正自得意,忽觉头顶喷来一阵热气,心中大惊连忙向后急退,只觉左手背上一痛,登时有些血肉模糊。原来熊的舌头上生满坚硬的肉刺,已将他手背上的皮肉舌忝去了一块。为何山里人将受到熊的袭击称作“被熊舌忝”便是出于这个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