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女皆知他不过是随口开个玩笑,自然也不会怪他轻薄,林凤生正色道:“她的爹爹好像受了内伤,实不宜舟车劳顿,不知他们到这里来干什么。”
梅若雪道:“管她的呢,反正他们也不像是坏人,我们这次来只管杀贼寇,旁人与我们无干,又哪里管得了这许多。”
芸儿道:“扶危济困是侠义之士的本分,若不是我们急着赶路,倒应该帮帮他们才是。”
梅若雪道:“怎么帮啊,我们又不会医术,自然无法替他医治,而且也不知道打伤他的是谁,便也不能帮他报仇。”
陈凤仪微微一笑,目光望向林凤生。
林凤生道:“也是,有些时候很多事情的确是爱莫能助,我们且赶到威楚府向府台了解敌情吧。看他们的穿着打扮,不像是没钱看病的穷苦之人。”
到了岔路口几人依照客店掌柜的指点,策马上了左首的大道,其间白天赶路晚间住店,第三日傍晚时分终于到了威楚府衙所在地俄禄城,俄禄是当地的土语,其意不得而知。
威楚境内山峦叠嶂,诸峰环拱,谷地错落,溪河纵横,素有"九分山水一分坝"之称。而大理国三十七个蛮族部落中,威楚辖下便有九个之多,可谓是蛮夷聚居龙蛇混杂,这也正是此地容易出现动乱的原因。
俄禄城即位于一片开阔的平坝之中,规模虽大,看上去却有几分乌烟瘴气之感,城内民居建筑甚是老旧。城外有半圈残缺的城墙,在夕阳的余晖中给人一种莫名的凄凉之感。
几人进了城问明府衙的所在径直而往,但见院分三进,黄瓦飞檐,建筑甚新,与周遭的院落房舍对照鲜明。
林凤生当即表明身份,让大门口的府吏报了进去。更多更快章节请到。过了片刻一个四十余岁的男子迎了出来,满面堆欢的行礼道:“下官李宝华恭迎云麾将军。”
林凤生见此人身着官服,便知是威楚府的府台,还礼道:“李大人不必多礼。”
李宝华向众女逐一行礼问安,只道是将军大人的侍妾相好,不敢失了礼数。
段徵羽身为公主地位尊崇,林凤生刻意介绍了几句,李宝华诚惶诚恐的跪下行礼,道:“下官参见公主殿下。”
段徵羽笑道:“大人请起,我现下只是个小小的游击将,是云麾将军的部下。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众女听得都笑了起来。
李宝华道:“将军和公主远道辛苦,快请入内堂奉茶。”
内堂布置甚是豪奢,一色的花梨木桌椅,书画、金石器玩随处可见,地下铺设羊毛地毯,香炉中轻烟袅袅,满室生香。
林凤生在正中的宾位上坐下,皱眉道:“敢问大人贵庚几何?”
李宝华不明他的用意,满口谦辞的道:“回将军的话,下官今年四十有五,虚活半生,碌碌无为,实在是汗颜之至。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林凤生道:“大人正当壮年便已官居如此高位,可见是政绩斐然、青云直上啊。”
李宝华只道他说的是反话,登时心中咯噔一声一股寒意直冒上来,忙陪笑道:“将军谬赞,下官惭愧。将军小小年纪便已声名鹊起,纵横朝堂和江湖之间,实在是不世出的奇才啊。”
林凤生虽不致无缘无故刁难,却也不乏戏谑的意味,威楚府匪患猖獗,百姓深受其害,其人青云直上的原由不得而知,但政绩斐然却是无论如何也谈不上的了。
两人浅谈了片刻,花厅中已开出席来,虽不说是山珍海味,但着实丰盛,林凤生不禁又暗暗皱眉。威楚匪患肆虐十室九空,百姓连年饥荒食不果月复,此人身为地方父母官竟然如此铺张浪费,他心里难免有些愤愤不平。
席间谈起匪患的诸般详情,林凤生问道:“李大人,你可知贼寇在何处盘踞,匪首姓甚名谁?”
李宝华道:“回将军的话,匪首叫做张结巴,他们的老巢在哀牢山中的百草岭,由于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下官等连年征讨都没能成功。第一时间更新但将军神勇无敌,却又另当别论。”
梅若雪笑道:“这个山大王的名字倒也古怪,竟然叫张结巴,这未免也太难听了,想必他说话时总是结结巴巴。”
众人听得都忍不住发笑。李宝华道:“姑娘所料不错,据传此人的确是个结巴,这几年他声势日盛,百姓都将他唤作张结巴,原名反倒少有人知了。”
林凤生点点头,又问道:“不知这股贼寇有多少人众?”
李宝华道:“下官无能,我等每次率兵前往都狼狈而归,具体情形实是不得而知。但他势力极大,别处的不少流寇都投奔到了他手下,几万人总是有的。”
林凤生心知再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便不再发问,暗忖道:“贼寇如此众多,而我义军加上皇上的三千亲兵尚不足万人,实在是不易对付。看来只有我亲自前往打探消息,知己知彼,然后再周密部署,方有望一举将这股贼寇荡平。”
筵席完毕林凤生又问道:“李大人,不知朝廷的粮饷运到了没有?”
李宝华一脸茫然的道:“没有啊,下官前几日收到朝中传来的消息,说义军的粮饷将于近日运抵,只是迟迟未见动静。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不过下官已派出属下前去接应,应该马上便有消息了。”
林凤生听得暗呼糟糕,粮饷已提前数日便开始押运,按理说早就应该到了,心中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说道:“请大人多派些人手沿途接应,粮饷乃我义军驻扎之根本,不容有半点闪失。”
李宝华连声答应,又道:“将军稍安勿躁,下官已派出多路探子,应该马上就回来了。请将军移驾到后花园小酌几杯,下官已请来本城头牌名妓为将军助兴。”
林凤生此时哪里还有这等闲心,脸色微沉,摆手道:“徵羽妹子,你和芸儿跟李大人去听曲儿吧,表妹和凤仪师姐跟我出去瞧瞧。”
李宝华忙道:“将军初来乍到不熟地方,还是由下官再分派几批人手吧。”
林凤生一想不错,只得作罢。李宝华当即将府衙的大部分府吏兵丁都一起派了出去。
后花园中丝竹悠扬,美酒佳肴摆满了案几,一个浓妆艳抹的美貌女子歌喉婉转,咿咿呀呀的唱了起来,自是那所谓的头牌名妓了。一旁又有几名女子水袖轻舒,翩翩起舞。
林凤生此时暗自焦虑,半点心情也无,即便是玉液琼浆入口也觉与白水无异,莺歌燕舞更是无心欣赏。面对李宝华敬酒恭维,也只淡淡的随口敷衍几句。
坐立不安的等待了近一个多时辰,一名府吏神色慌张的进来,也不向林凤生和段徵羽行礼,向李宝华附耳低语了几句,李宝华大惊失色,颤声道:“将军,大事不好,粮饷在半道被劫了。”
众人听得都是一惊,林凤生霍的站起,厉声问道:“竟有此事,是何时何地被劫的?”
李宝华向那府吏道:“这位是云麾将军,你快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向将军大人禀明。”
府吏忙向林凤生行礼,口道:“卑职许光参见将军。”
林凤生迫不及待的道:“不必多礼,速速将此中情形如实道来。”
许光道:“是,将军。我家大人得知朝廷粮饷将于近日运抵府衙,唯恐路上有失,便命我等前去接应。昨日已有一批弟兄先行出发,我等今日一早便也沿着大路迎去,直到了百里外的清风岭,才遇上了押运粮饷的队伍。只见他们一个个都昏迷不醒,粮饷物资俱都不见了,车马也都无影无踪。”
林凤生拍案道:“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竟有这种事。事发地点可曾有打斗过的痕迹,押运粮饷的官兵现在何处?”
许光道:“卑职眼拙,没有发现打斗过的痕迹。众官兵已被我等救醒带回,此刻正在前院等候大人和将军传唤。”
林凤生道:“让他们的统兵官进来见我。”
许光躬身答应,快步而出。不一会儿一个三十余岁的将官匆匆进来,神色间甚是惶恐,单膝跪地行礼道:“卑职段志英参见将军。卑职有亏职守,以致大军粮饷被劫,请将军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