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士兵心生恐惧,这个黑衣人实在太强了,他们想要躲开,但是王爷就在他们身后,一旦他们躲闪,便是把王爷拱手送到敌人面前,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没人敢干,只能硬着头皮攻击抵抗速一的杀戮。za
从中间到杀入军队里,速一并非毫发无伤,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血肉翻飞,衣衫破碎,看起来触目惊心,他尚未靠近,众人便能闻到扑鼻而来的血腥气味。
而他眼神冰冷,透着无穷杀意,配合着被血染红,还在不停往下滴血的剑,迎面杀来,好似没有感情的杀神,剑下无活口。
这样的气势,就连龙希宁都被震了一震,然而龙希宁也只是稍稍愣怔住,很快回过神来,取出怀里的盒子,向速一扬了扬手:“你再上前一步,我就把解药毁了。”
速一闻言,脚步一顿。
周围的士兵见他被龙希宁的话震住,全都聚拢来,手里举着刀枪。
“放下剑,束手就擒。”龙希宁打开木盒子,取出里面的一个玉瓶。
速一嘴抿得很紧,下巴的线条绷得硬邦邦的。
“放下!”龙希宁挑高眉,厉喝一声。
速一眼底闪过一道不甘的恨意,手臂青筋凸出,挣扎着松开手,剑从手中落。
他终是屈服在龙希宁以解药的威胁。
“拿下他!”龙希宁薄唇微动,眸底浮出冷笑。
四周的士兵瞬间蜂拥而上,表情狰狞,似恶狼扑羊,把速一压倒在地。
龙希宁望着被踩趴在地的速一,眸光闪了闪:“江夏王在哪里?”
“山道上,走几步就能找到。”速一声音沙哑地道。
原就打算把江夏王交出来的,因为他知道,仅凭他和速五两人绝对不可能从龙希宁手中抢到解药,刚才的刺杀,只是出口恶气,最好能让龙希宁受伤。
只可惜……
想到龙希宁手中握着的解药,速一眼神暗沉如深海。
龙希宁坐在下属的马背上,闻言示意几个人去找,他则继续盯着面前的男人,如此悍勇的人,如果是在军中,必成大将。
风飞,凭什么有这样出色的下属!
龙希宁心里很不爽,脸色十分难看。
“把他严加看管起来。”他冷声命令。
那些士兵很想宰了速一,奈何主子下了这样的命令,他们只能听令行事。
速一被人带走后,没过多久,几个士兵抬着一个人过来。
龙希宁高居马背,俯视担架上的男人,看着那张英俊成熟的脸,眉毛一挑,“看看有没有易容。”
皇宫里的那个江夏王,便是用了高明的易容术,骗了所有的人。
这些黑衣人都是硬骨头,虽然龙希宁觉得他们在解药被抢的情况下不太可能再弄个假的过来,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确定一下比较好。
士兵检查一番后,恭敬回道:“回王爷,是真的!”
“很好,带走!”龙希宁得到肯定的答案,一直紧绷着的俊颜一松,眉眼缓和了不少。
千人军队,经过之前两轮刺杀,只剩八百余人,其中还有两三百人受了伤。hi
速一五人,竟然让这支千人精兵,折损二百人!
龙希宁听着领兵的一个将士通报,心中又惊又怒,随后眼中闪过狠戾之色,望着前方幽幽天山,低沉的声音寒若冰雪,“风飞,本王在龙城等你。这一次,你别想置身事外!”
“挖个坑把尸体埋了。”
吩咐完,他双腿夹马月复,驱着马向前走去,到了山道口,他伸手抽走展翼身侧的长剑,对着刻有“天山”二字的巨石刷刷写下一个字,金属与石头摩擦激出灿烂的火花与刺耳的声音,须臾,他手一顿,把剑扔还给展翼,骑着马转弯,向北而去。
“回京!”
不等军中士兵疗伤休养,埋了死者后,龙希宁一马当先,向北飞奔。
八百精兵骑着马紧随其后,马蹄声响,卷起烟尘无数,浩浩荡荡,眨眼功夫,消失于山路后方。
天空白雪纷纷落下,掩盖了满地血腥,近二百具尸体便在这雪下土中,就好像,这里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天山顶,风雪飘摇,静得没有半点儿人气;
石碑上,沾着血的锋利刻字也被雪覆盖。
……
正在途步行走的夏楚悦忽然停了下来,凤斐关心地问道:“怎么了?”
夏楚悦微蹙起眉:“胸口有些不舒服。”
“不舒服?停下来休息片刻,过会儿再赶路。”凤斐一听她说不舒服,顿时紧张地上前拉起的手。
“我没事。”夏楚悦看他给自己把脉,道,“只是心里不安,感觉有不好的事发生。”
凤斐拍拍她的肩膀:“我们已经远离圣殿,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即便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且放宽心。”
夏楚悦听到他的安慰,心里那种不安并没有消退,她忽的抓住他的手:“你说,会不会是爹那里出了问题?”
凤斐眉目一凛,却笑着揉揉她的头:“江夏王住在天山上,不知开启山门,不识阵法,纵有千军万马,也上不去,除非江夏王自个儿下山,要不然是不会出事的。”
夏楚悦扯了扯嘴角:“也许真是我杞人忧天了。”
虽然如此,接下来众人仍加快了行程,夏楚悦赶着回去,原本打算去木叶的村子找白氏夫妻算账的,但是回程途中,夏楚悦没有心思,她只想快点回到天山,只有看到江夏王醒来完好无损,她才能放心。
途中依然是危机四伏的各种毒物,也许是走过一次的缘故,也或许身边有凤斐,这一次,他们走得很快,损失也少,只用了三天时间,便出了南岭,在南唐小镇上睡了一宿,便又急急赶路。
日夜兼程,十天之后,终于风尘仆仆赶到天山。
此时,雪已化,地上仍然凝结着血渍,远远望去,透着血煞之气。
夏楚悦脸上的笑骤然消失。
凤斐几人的神情亦是一变。
“影九,带人去看看。”凤斐与夏楚悦并排而立。
不一会儿,影九回来复命,“爷,这里前不久似乎发生过一场小规模战争。”
战争?
夏楚悦等人脸色更加阴沉,凤斐拢眉道:“接着说。”
“我们在前面一个土丘上挖出了穿铠甲的尸体,而且并非一具两具尸体,而是一整个坑,足足几十名死者,穿着同样的铠甲。”
“知道是哪支军队吗?”凤斐侧眸扫了夏楚悦一眼,沉声问。
影九摇头。
“没有其他人?”
影九正要回答,影十忽然在一个坑边喊道:“主子,这里有一具面容已毁的尸体,他的腰上挂着影七的牌子!”
原就脸色不好的夏楚悦听到影十的话,脸上血色全失,身子一晃,就要栽下马去。
凤斐急忙扶住她,“楚悦!先听完再说,也许不是你想的那样。”
真的不是她想的那样吗?
夏楚悦不敢再听下去,但是却不得不听,她想知道,到底是不是她想的那般。
如果那具尸体真是影七的,那么解药是否被人抢走了?又是被谁夺走的?江夏王是不是没救了?天山上的人还在吗?
影十把牌子递给凤斐,凤斐只瞧一眼便确定这是影七的腰牌。
所有的影卫都有一块象征身份的牌子,以数字命名,这块上面用金漆写着七,正是影七的牌子,除了数字不同,其余与影十等人的都一模一样。
“查!看看地下到底埋了多少人,都有谁,尤其是那些士兵的身份!”凤斐冷下声来命令。
十几个影卫瞬间分散开。
夏楚悦想要下马,被凤斐拉住,“你别下去了,在这里等着。”
不知道周围会不会有埋伏,凤斐不敢让夏楚悦离自己太远。
夏楚悦深吸口气,“我去看看尸体,或许能知道是谁干的。”
天山在凤西与南唐的交界,敢穿着铠甲出现在此地,不是凤西军便是南唐军,但是他们为什么要杀影七?
只是碰巧遇上了刀下不留情,又或者,他们的目的就是冲着解药来的?
因为担心江夏王服下解药醒来,威胁到他们的国家,所以埋伏在此,等待给予敌人致命一击?
他们又怎么会知道江夏王在天山上?怎么会知道影七带着解药回来?
心中有太多的疑问一时无法得到解答,突然,影十一在山道口大喊:“主子,石碑上刻了一个字”
夏楚悦眸子一睁,问道:“什么字?”
“‘宁’!刻了一个‘宁’字。”
宁?
杀了人,夺了解药,还要留名的,嚣张!欺人太甚!
不,不仅仅是为了宣扬他的猖狂,留名,是为了让人知道是谁干的,为了让他们去找他!
夏楚悦脑中灵光一闪,世间以‘宁’为记,她只识得一个,而他,完全有理由也有可能干出这种杀千刀的事!
“龙希宁!一定是龙希宁!”
她眼睛一瞪,大声喊道,声音尖锐,似变了调的哨子一样。
同时甩开凤斐的手,夹紧马月复,朝山道口冲去。
凤斐眉冷紧锁,“驾!”,赶着马追在她后面。
看着不远处的石碑,夏楚悦扔掉缰绳,跳下马背,箭步冲到石碑前,当看到石碑上粗犷的“宁”字,她的瞳孔缩成一点,双拳抑制不住的颤抖,“是龙希宁!是龙希宁!”
龙希宁的字迹,她有印象,尤其是这个“宁”字,龙希宁喜欢将那一竖写得极长,勾却只有一点点。
凤斐赶到时正好听到夏楚悦的话。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至她身旁,包住她的握紧的拳:“我们先上山看看,他拦得住影七,杀得了他们,却上不了天山。”
夏楚悦反手抓住他:“快点!”
凤斐知道她心急,干脆搂住她的腰,连奔带飞,向上飞去。
希望速一他们仍守在上面,江夏王依然安好……
天山难上,因为延着山脚的山道是无法到达天山峰顶的,到了半山腰,有一机关,开启机关后,山壁上出现一道门,穿过山月复,到了另外一处山道,继续拾阶而上,中间又绕了几个难以找到的弯,最后才能到达山顶。
夏楚悦见路那么复杂,心里不停地安慰自己,龙希宁带的人再多又如何,这条路不是人多就能闯进来的,从目前的道路情况来看,应该没有人闯入,或者大批人涌入破坏过,或许,爹正安安静静躺在山顶。
两人都没有说话,速云和影九几人紧跟在他们身后,其他人出了南岭后,便被凤斐打发离开。
赶得急,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众人爬上峰顶。
天山上的温度比山脚低了几十度,白雪皑皑,寒风凛冽,只穿着薄衫的夏楚悦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凤斐展臂将她护在自己的胸前,内力源源不断地从他的手掌传到两人交握的手中。
“你们去殿里看看速一他们在不在。速云,去拿件大衣来。”
吩咐完后,他带着夏楚悦直接往后山走,他知道,她此刻心忧江夏王,尽管大殿比后山离得近,但她不会为了驱寒而先去大殿换衣服的。
夏楚悦心里焦急,没心思去考虑太多,只是随口道:“我有内力,不必渡给我。”
凤斐当没听见,将她护得更紧,“走吧,幸亏今天没下雪,要不然这会儿功夫就得冻成冰棍。”
二人到了后山,凤斐打开机关,后山石门打开,夏楚悦迫不及待地跑进去。
山洞角落搁着几颗夜明珠,将山洞照得通明。
一口寒潭,一块寒玉床,空荡荡的,再无其他。
别说人,连只虫子都找不到。
夏楚悦却不甘心,在不大的山洞里跑来跑去地找,嘴里喊着爹,除了她的回声在山洞内回响外,再无其他。
找不到人,她急得朝寒池奔去,看样子似要跳到池子里去找人。
凤斐眼疾手快拉住她:“你做什么?想自杀吗?”
这山洞本就比外面要冷上许多,那口寒潭,温度更是冷得可怕,常人下去,立马去掉半条命,如不是修炼至阳至烈武功或者身中至阳毒物者,都不敢碰到寒池里的水。
当初江夏王送来后山,也不是泡在水里,而是放到了旁边的寒玉床上。
夏楚悦是女子,身体属阴,若是跳下去,必然伤到根本。
夏楚悦被他扯住后,望着寒池呆愣出神。
“我们回殿宇看看,或许江夏王不在后山,而是服了解药回到宫殿里休养了。”
凤斐叹了口气。
其实他们都清楚,这种可能微乎其微,影七的尸首既然在山下,他们辛苦找来的解药,八成已被龙希宁夺走。
夏楚悦心中怀揣着一丝希望,转身去宫殿。
半路上碰到速云,凤斐接过她手中的一件白狐毛裘衣,罩在夏楚悦身上。
“爷,宫殿里一个人都没有。”速云语气凝重地道。
“一个人都不在?”凤斐皱眉。
“是。”
“凤斐,我要回龙城。”夏楚悦连殿门都不进,转身就想下山。
“等等。”凤斐拦住她,站到她面前,低头看她。
夏楚悦眼圈泛红,心里的恐慌因为得知山顶上一个人也没有而无限扩大,执著地盯着他道:“我爹一定是被龙希宁抓走了,我要回去救他。”
以龙希宁的脾性,知道她欺骗了他,一定会恼羞成怒,不知道会怎么折磨江夏王。
最可怕的还不是龙希宁,而是皇宫里的那位。
欺君之罪!
虽然江夏王什么也不知道,但是犯下欺君之罪的是她,江夏王的亲生女儿!如若皇帝怪罪,满门抄斩,亦无不可,江夏王被押回京中,必然少不了被磋磨。
夏楚悦只要想到江夏王会因为她而受到苦难,心里就像被什么尖锐的物什戳着一样。
那个男人,自第一眼看到,便给了她一种安全感,给了她父爱,她怎能明知他受苦却不去救他。
凤斐抓住她的胳膊,低斥道:“你就这样回去?现在是个什么情况都不清楚,我先派人查一下,你也准备一下,匆匆回去,不但救不了江夏王,反倒把你也陷进去。”
他说得严肃,句句在点上,夏楚悦精神一震,有些恍惚的思绪缓缓变得清明,脸上的惊慌褪去,缓慢低沉道:“你说得对,我不能就这样回去。要先查到爹现在的位置,看他服下解药没有,有没有受苦。”
凤斐松了口气,他喜欢的女人,不是那等遇事只会哭哭啼啼,六神无主的弱女子,他很骄傲,却也心疼,将她垂落在前面的一缕碎发别到耳后,声音低沉,透着安抚之意:“是宁王干的我们反倒能放心些,江夏王赫赫功名,身为王爷,宁王不敢对他下杀手,若是落入凤西国或者南唐国,才真的要着急。”
夏楚悦闻言一怔,确实,落在国内人的手总比落在敌国手中强,尤其是江夏王这样的身份,曾经浴血奋战杀死了凤西与南唐多少将士,倘若落在他们手中,即便不死,也必然会受尽世间最严酷的刑罚。
“你先坐一会儿,我让人去找找,速一他们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从现场来看,宁王他们应未闯上山顶,而速一他们都不在,想必是宁王以解药相要挟,逼得速一他们不得不把江夏王送下山。”
夏楚悦闻言握紧拳头,眼里冷光乍现:“龙希宁,你最好没有伤我爹一根毫毛,否则,我一定会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