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天,是春光明媚的,是踏青的好日子。舒悫鹉琻
经过一个沉闷的冬日,山上的小草终于从干黄变成了女敕绿。路旁的树木,有些也开始焕发青春的气息。
方大公子和方大少女乃女乃在半山腰就下了马车,一路携手往山阴处走去。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人。
身边的护卫除了赵虎之外,他们并没有带更多的下人,唯一的车夫,留在山腰看守马车。
几人走入山阴处,远远地看到不远处有几个大的土堆。
这几个大的土堆微微隆起,上面虽然有些小草经过一个冬天,已经焕发出了些许绿意,可更多的还是足足有一尺多高的干黄的枯草。
在风中,微微地抖动着。
方大少女乃女乃远远地看着那土堆,不由地慢下了脚步,眼神也变的哀戚起来。
最后,她还是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到那土堆前,从赵虎的手中接过了一个提篮,伸手揭开那提篮的布,里面赫然是香烛香纸之类的东西。
还有一些水果,饭菜之类的贡品。
赵虎见状,早就在正对土堆一侧的地方,伸手将那些干枯的杂草给清除了一遍。
方大少女乃女乃随即在空出的地方跪倒在地,将提篮中的东西一一拿了出来,取出香烛用火石点着,纳头拜了三下,然后将已经燃烧了些许的香烛插在这土堆上。
然后,方大少女乃女乃就继续跪在这土堆前,却双眼含泪道:“爹娘,不孝女儿来看你们了,请你原谅女儿的不孝,实在是,女儿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如今,女儿嫁给了峥哥,你在九泉之下,想必也会为女儿高兴吧。”
哭泣中,又从提篮中拿出了上坟的香纸。然后将那些香纸一张张点着,看着它一点点变成灰烬。
这土堆其实并不是寻常的土堆,而是一个坟包,里面葬的不是别人,正是方大少女乃女乃的爹娘。今日,方大少女乃女乃夫妻两是特意前来上坟的。
这坟包前面没有任何墓碑,显然,这坟包里的人死的不怎么光彩,才被胡乱地埋在这里。
按理说,这是方大少女乃女乃爹娘的坟,可只有方大少女乃女乃一人祭拜,方大公子却拧着眉头,立在旁边,一声不吭。
方大少女乃女乃虽不强求方大公子跟着她一起祭拜。可烧完香纸,又将带来的水果和饭菜上供之后,她并没有马上起身,仍是继续痴痴呆呆地跪在坟包前。
方大公子见状,终于不忍心,蹲去,用修长的手指去抹她脸上的泪珠,略带几分心疼道:“乖,别哭了,山上风大,小心伤了眼睛。”
方大少女乃女乃闻言,微微侧过头来,目中含泪,带着三分伤心欲绝,期期艾艾地叫了一声:“夫君。”
“都过去了,就不要再想了。”方大公子又出声安慰道。
“可是,夫君,我现在却好怕,觉得自己仿佛做了一场梦似的,梦醒了,我什么都会没有了,就连夫君你,也不在我身边了。”
“别怕,有我在呢,谁要是敢再装神弄鬼,为夫一定会让她生不如死。”方大公子轻拍着方大少女乃女乃的后背安慰道。
“可,我每晚都会做噩梦,梦见她来向我索命。”方大少女乃女乃将半个身子埋入自家夫君怀中,楚楚可怜地望着自家夫君那俊美的脸道。只有待在他的怀中,她才能安心。
“放心,今日有一场好戏在等着那个姓柳的,等为夫除了那个姓柳的,她还能有什么依仗,让她无声无息地在京城消失对为夫来说,并不是难事。你现在要做的是,忘掉这一切,就当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事情也不曾发生过。”方大公子继续安慰道。不管那晚闹鬼的真相为何,对方既然使出这样的伎俩,他就绝不会被这一点伎俩算计到。
为了永绝后患,他不得不一次次谋划。
一对容貌上佳的男女在这春光里,配着后面的绿山青草,实在是一副很优美的图画。
可这幅优美的图画,突然却被一道不和谐的声音破坏了。
“什么人,出来。”是站在不远处护卫赵虎的呼喝声。
刚才赵虎无意中发现,有人在树林中偷窥,手中的兵器在阳光的照射下还闪了几闪,引起
了他的警觉。
然后,就是一支箭向这边射来,只是这箭的准头不够,射偏了。
可赵虎却不能放过暗中乱施暗箭之人,他的身子也像离弦的箭一般,向那边树林扑去。
赵虎这么一喊,自然惊动了方大公子夫妻两。
两人不由地松开了彼此相拥的手臂。很是警觉地向四周望去。
触目所及,并没发现其他的异常,这山的山阴处本就比较僻静,除了那边是大片的树林之外,这边只是一片草坡,除了他们夫妻二人之外,并未看到其他人。
方大公子虽然也没发现什么异常,可一股危险的直觉此时,却在他的脑中升起,他本要开口阻止赵虎不要追,可赵虎身形太快,已经进了树林。
树林中有什么?谁也不知道,到他却预感到树林似乎只是一个开始,有不知名的危险正在向他们夫妻二人靠近。
赵虎的身手他是知道的,只要他安然无恙,总会回来的,怕的是,对方刚才那一手,只是调虎离山,目标还是自己夫妻两。
是有人想要刺杀自家夫妻两吗?为什么?
既然知道这是个是非之地,他当机立断,伸手就拉住自个娘子的手道:“快走,我们先下山。”
方大少女乃女乃此时也觉察到了几分不妥,也顾不上什么,就跟着站起身来,要马上离开。
可就算他们觉察到了不对,想要离开时,还是迟了一些。
“嘿嘿,老三老四,看到了没,那个小书生身边的小娘子,姿色还真不错,咱们兄弟这几日,躲在这山上,身上都要淡出鸟来了,没想到竟然有这等好货色自动送上门来,要是不好好享用一下,不是太对不起自个了吗?”
说话的是一个身高八尺有余,满脸胡须,身上穿着一件用动物皮毛做的衣服的熊型大汉。
此时,这大汉边说话边从树林中走了出来。
他的身后还同样跟着两个相同装束的汉子,只是比为首的那个低了几分。这三个汉子其中两人脸上都有很长的刀疤,一看都是亡命之徒。
仅从外表判断,这三人就给人一种非善类,凶神恶煞的感觉,更别说,他们出口的话语,一听都不是什么好话。
“大哥说的是,送上门来的东西,要是不享用,怎么对的起生养我们的爹娘呢。”身后那名最粗壮的汉子面上带着恶心的笑道。
方大公子闻言,俊挺的眉不由地皱了起来,将方大少女乃女乃的身子往自己的身后推了推。
然后才出声道:“三位是什么人,想要做什么,这里,可是天子脚下。”
“老三,这书生不会脑子有问题吧,我们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他还问出这等蠢话。”
“就是吗,不是说读书人都是很聪明的吗,我看这分明就是谣传吗。”
“不管三位是什么人,在下夫妻两与三位往日无怨,近日无仇,还请三位行个方便,在下这里有五百两银票,就全送给三位吃酒了。”
方大公子虽然是个文弱书生,可毕竟见过几分世面,见到这三人,就知道对方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想要凭借口舌之劳,将对方制住,显然不可能,当下换了心思,先用银票试探一下对方的最终目的。
“嘿嘿,老三,听到了没,今日这银子赚的痛快。五百两,也不少了。”那为首的汉子闻言,猥琐地一笑,那脸上的横肉仿佛也动了一样,让第一次见到他的人,看到他这幅模样,就有一种反胃的感觉。
“大哥说的是,这银子是不少,只是现在我们兄弟不缺银子,倒是那小娘们,让我们看着心痒痒呀,这种良家少妇,可是我们兄弟最爱的货色了。”
身后的那位老三,个子是三个人中最矮的一个,目光根本就没在方大公子手上的银票上停留,而是将目光直直地投在了方大少女乃女乃身上,好像隔着方大少爷的身子,要将方大少女乃女乃全身的衣服除去,看个够一般。
方大少女乃女乃对上这样的眼神,有一种本能的厌恶,这样的男人站在方大公子身边,纯粹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对比鲜明,她有些后悔,为何今日非要出门祭奠爹娘,遇上这样的人,可不是自家夫君这种文弱书生能够对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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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特别是,这些贼人明显对钱财兴趣不大,目标却更多的放在自己的身上,一想到,这些恶心的贼人对自己做夫妻间才会做的事情,她就恶心的想吐,可她最怕的是,遇到这种情况,峥哥为了自保,丢下自己不管,到了那时,自己该怎么办?
现在想逃,已经来不及了,怎么办?怎么办?赵虎这奴才怎么还不回来?
现在,她唯一依靠的就是身边的夫君,想到这里,她更是紧紧地抓住了方大公子的手臂。
“这是在下的娘子,怎能随你们轻辱,如果各位喜欢的是美人,想要什么模样的,改日在下一定加倍奉上。”方大公子虽然心中着急,可面上却丝毫不显,现在也开始后悔,今日出门时,为了不让更多的人知道上坟的秘密,他并没有带多余的人前来。
如今,落到这等危险的境地。他只能先用话语先稳住对方,希望赵虎能快点赶过来,虽说只有赵虎一人,可他对赵虎的身手还是有自信的。
“呔,你这书生,我们不要别的女人,就是看上你家这小娘子了,识相的还是快点滚蛋,这女人就交给我们兄弟照顾了。”那个叫老四的大汉闻言,根本不为所动,干脆上前几步,向他们逼近。
倒是那个老三,闻言眼睛先是一亮,可接着,不知又想到什么了,开口道:“呔,我说小子,你当我们哥几个,混迹江湖这么多年,是白混的吗?你这等鬼话连鬼都骗不过,还想骗过我们兄弟。”
“你们俩跟这小子废话什么,我们将这小娘们带走就是了。”为首的老大显然有些不耐烦了。
“大哥,急什么,看这小夫妻两也是夫妻情深呀,老四我最欣赏的就是这等夫妻情深的戏码。我说小子,让我们兄弟,放过你家娘子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应允我们兄弟一个条件就成。”那老四继续猥琐地笑道。
“不知是何条件,在在下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定会尽量去完成。如若不成,还可进一步商议。”方大公子看着对方那充满恶意的笑,知道对方提出的条件绝对不会是好事,可为了拖延时间,他还是继续虚与委蛇道。
“条件其实很简单,你们不是夫妻情深吗?那这样好了,只要你小子把自个人头奉上,我们兄弟一定会为你这小子对自己娘子的真情所感情,没准这一心软,就放了你家娘子。”
“四弟说的好,这事,想想都让人觉得很感动,夫君为了自家娘子的清白,连命都不要了,这多不容易呀,古往今来也没几个。”
“各位说笑了,要是我死了,我家娘子活在世上又有什么意思?”方大公子早就知道对方所谓的条件,可能是在戏耍自己,可没想到,对方用心竟如此恶毒。
他这时,无比痛恨自己现在处在这种弱势之下,从小到大,除了小时候那一次之外,他还从没面临过比今日更糟糕的境况。
今日,却在自己没有提防的情况下出现了,让他自尽,他还有大好的人生要过,岂会做这等蠢事,最主要的是,他知道,这些贼人根本就没有信用可言,要是自个真的自尽了,又怎么能保证对方遵守信用,到时,雪儿同样没什么反抗能力,对方分明是不放过自己夫妻二人,享受猫戏老鼠的快感罢了。
这几个贼人到底是什么人,他绝不相信,双方是碰巧碰上的,哪里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在那么一瞬间,他甚至在想,是不是柳折眉的报复,可又马上否决了这个想法。
柳折眉不会知道自个一直在对付他的,一定还有别人。
“我说,你小子怕死就早点滚蛋,偏偏要标榜夫妻情深,却只是嘴皮子上的功夫。要我说呀,就算你将这个老婆送给我们兄弟享用,回头也可以再娶一个。像你们这样的公子哥,还怕没有女人喜欢吗?”
“峥哥,不要。”方大少女乃女乃闻言,心就跟浸到冰水一般,更是伸手紧紧地抱住了方大公子的腰,出声哀求道。
落到这些人的手中,她还能有什么好下场,甚至都比不上那个蠢丫头。
自家夫君就是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她怎么都要抓住。
“你们知道我们夫妻是谁?”方大公子闻言,从对方的话语中听出了些许端倪。
“我们知道怎样,不知道又怎样?”贼人老大满不在乎道。
“那好,如果你们知道我们夫妻的身份,那可就要想好了,今日招惹了我方峥,我发誓,要是我们夫妻两
今日有个万一,一定有人会追杀你们到天涯海角,让你们就跟过街的老鼠一样,惶惶不可终日,死的一定很凄惨。”
既然这几个贼人根本就没有放过自家夫妻二人的打算,温语相求不成,他也沉下脸,厉声道。
方峥是个极端骄傲的人,这样骄傲的一个人,又怎么会允许自个的女人被贼人掳走,而他无动于衷,独自逃命呢?今日事已至此,不能善了,就坦然面对吧。
“大哥,别跟他废话了,既然他不识相,那我们就抢了这女人走,看他能把我们怎样。”贼人老三闻言道。
他们兄弟四人是北地有名的大盗,身上的大案早就背了许多,也是有几分见识的,自然知道对面的这一对年轻夫妻是什么人。
也知道依照对方的权势,得罪了对方,未来的下场绝对不会太好。
可比起以后来,他们更看重的是现在,如果不按那个人说的做,他们现在就会死的很惨,哪里还有什么以后而言。
他们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除了按那个人吩咐的去做之外,不论这一对年轻夫妻提出的什么条件,和自个性命比起来,都是无足轻重的。
不仅如此,那人还要求他们兄弟四个按照对方设定的戏码来演,不能擅自做出改动。
他们虽然不擅长演戏,还要硬着头皮演下去。
这方大公子夫妻两撞到他们兄弟手中,怪只怪他们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对方逼迫他们兄弟帮忙,他们别无选择。
老三话音一落,另外两个大盗又向方大公子夫妻俩逼近了几步,那位像狗熊一样的老大直接一把伸手就去拽方大少女乃女乃的胳膊,打算将人拉过去。
方大少女乃女乃见状,惊叫一声,站立不稳,跌倒在地,身后又是刚上过香的坟包,当下还是忍不住惊恐地喊道:“你们走开,走开呀,求求你们,饶了我们夫妻俩吧。”
“小娘子现在哭号什么,一会你有的是机会,乖,到我们兄弟这边来,为了不伤着你心爱的相公,你还是跟我们兄弟走吧。”
“不,不要。来人呐,救命啊!”方大少女乃女乃闻言,身子进一步向后缩去,这时已经顾不上其他的,目光看着这几个大盗,惧意和恨意毫不掩饰。
“动我方峥女人者,必不得好死。”就在大盗老大的手伸过来,来抓方大少女乃女乃时,方大公子,却从怀中模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心一狠,就像大盗老大的心脏部位捅去。
大盗老大毕竟过的是刀口上舌忝血的日子,那反应力自然比普通人要高的多,看到方大公子的匕首向自个心脏部位刺来,这猝不及防之下,也避的有些狼狈,最后,还是让匕首划破了一只胳臂。
方大公子手中的这把匕首,表面上看来,并不华丽,可却是前朝古物,据说,铸造这把匕首的人,当时在铁水中,曾将一个大活人丢入到铁水中。
那铁水融合了人的骨血,然后才一共打造出了四把匕首。
这四把匕首一出世,果然和寻常匕首不一样,锋利无比,沾染了许多血腥。
后来,下落不明,只存在与传说中。
方四公子是个文弱书生,平日里除了偶尔佩戴一把宝剑做装饰品之外,他很少接触这些东西,只是两年前,他在江南游历时,湖州的通判送了一把家传的匕首给他。
当他拿到这匕首后,却不知怎么的,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把匕首。
从此之后,他就将这把匕首当做防身之物来用,却没想到,第一次用到的时候,却是在这种情形下。
“你小子找死。”这大盗老大被方大公子伤着了,觉得胳膊一疼,心中马上就动了凶性,打算好好收拾方大公子一顿。
其他两个大盗见状,发现方大公子这文弱书生,狠下心来时,还真有几分狠劲,更别说,对方手中拿的匕首,明显也不是凡物。
一把绝世兵器就跟宝物一样,是最能引来觊觎的,此时,这几个大盗还真动了夺到匕首占为己有的心思,倒是将方大少女乃女乃丢在了一边。
几个人专心对付方大公子。
方大公子手中就算拿着绝世兵器,可手底下却没什么章法,此时就全憋着一份气性,像疯了一般,向这三个大盗身上刺
去。
这三名大盗也是有凶性的,可遇上方大公子这种拼命方式,又顾忌对方手中的匕首,刚开始时,还是被逼退了几步。
但很快,专业打架的和业余的自然不能相比,还是这三人占了上风,方大公子根本就不是这三人的对手。很快他就失去了反抗能力,被这三个大盗压倒性的殴打。
就算到了这个时候,方大公子还是方大公子,他身上早就青肿的不成模样,可他仍保持着自己的傲气,没有开口求一声饶。
这三个大盗动起手来,也没怎么留情,反正那个人的要求是,只要不是要了这方大公子的命,除此之外,是伤是残,对方并不在乎。
此时三个人殴打起方大公子来,纯粹就是单方面的虐待。
方大少女乃女乃早就被这一幕惊呆了,她就那么直愣愣地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有好一会,她都想爬起来,和这三个贼人拼命,可她终归还是鼓不起这个勇气。
她又想,爬起来,扑在自个心爱的男人身上,为对方承受一些痛殴,可她怕疼,她更怕自己被伤的重了。
她无法可施,她心急如焚,她就这么直愣愣地发呆,就像整个人被吓傻了一样。
最后,她终于醒过神来,觉得自己应该先逃走,然后找人来救人。
趁着其他人打的热闹时,她连怕带滚地,从坟包的另一侧,没命地跑去。
一路上,跑着,跑着,试图碰到能够救命的人。
可身上穿的长裙跑起来,一点都不利索,她磕磕绊绊的,足足跑了将近有半刻钟的时间,脚下就被石子一绊,身子摔倒在地。
她的膝盖磕的生疼,好一会,她都爬不起来,但想着身后还有那三个贼人,她这时已经顾不上查看自己的膝盖了,挣扎着起来,打算继续逃。
可这一站立,她就发现,自己的脚腕竟然扭伤了,这一动,疼痛的要命。
屋漏偏遇连阴雨,这是她此刻心境的真实写照,她没想到,有一日还会落到如此绝望的境地。
不错,她现在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绝望。
这种绝望,跟当年全家被抄家,爹爹被锦衣卫押走,娘亲悬梁自尽时的绝望一样。
那时,绝望的她就想跟娘亲一起走。
可最后,她没有自尽的勇气,有人给她传递消息,说他会救她的。
结果,就在她认为,自个会被充为官妓,过最底下的日子时,那个人想法设法,让家中的一个丫鬟顶替了她的身份,而将她偷梁换柱,和府中的那些小丫鬟们一起被发卖。
虽然只是给一个蠢货做丫头,可比起官妓来,已经是天上与地狱的区别了。
更别说,她在前不久,还顶替了那个蠢丫头的身份,重新成了官宦之家的正房大少女乃女乃。
她原本以为,一切都苦尽甘来了,却做梦没想到,今日竟然会遇到这种危险的时刻。
如今,那个曾经将她从绝望中解救过来的少年,此时也陷入极致的危险之中,这一次,谁还能来救自己。
不,她不想死,也不愿被那些贼人玷辱,她就算是爬着,也必须逃。
她爬起身来,顾不上脚腕的疼痛,从旁边的树下,拉断一根树枝,然后,用手拄着这根树枝继续前行,她要逃走,她不想死。
可当她向前走了几步,再一次摔倒时,身后却传来脚步声,然后,就感觉到一张蒲扇般的大手从后面,拽着她凌乱不堪的长发,将她的身子向上提。
她的头皮受不了那种疼痛,不由地将头向后仰去。
“小娘子打算逃去哪里?还是乖乖地跟大爷我回去看看你家夫君的好。”
就算不回头,她也知道现在落到了什么人手中,她终于还是没能逃走。
当她被对方提溜着回到坟包前时,她彻底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