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后传来经久不息的嘶吼声,凄厉得犹如地狱中正在承受酷刑的恶鬼,漫卷的火舌通过通风管道向四面八方侵蚀过去,氧气的大量消耗让人觉得闷热且窒息。♀
找准了一个管道的出口,云默一脚踹飞了上面镶嵌牢固的铁窗,流畅地从通风管道内滑了出来,几乎是在出来的第一秒就闻见了熟悉的腥风。
于是,在脚尖才刚刚着地之时,她就突兀地扭转了一大个弧度向身侧踢去。毫不拖泥带水的一脚,力道凌厉异常。
“砰――”
一只月复腔空空的人形丧尸被她一脚踹成了两段,它的下半身倒在地上不断抽搐着,而剩下的上半身还撑着两只胳膊肘向云默的方位爬来。
这只丧尸的脸虽然被腐蚀的大半,但依稀可以看到它曾经眉目清秀的样子,细瘦修长的身子骨,生前大致是个处于成长期的男孩。
再看它那打着石膏的双腿,云默不难推断出这孩子是怎么死的了。
双腿骨折需要休养,却倒霉地碰上了生化浩劫的降临,由于硬件设备不给力,即使他内心想要逃离也只能被困在这个鬼地方。
接下来的命运,似乎很是明晰。
被同一个病房内异变成丧尸的病人按住啃食掉,或是被看护的亲人掏空了心月复,无论是怎样的过程,无疑都是种巨大的折磨。
被折磨到死的怨念集聚在一起,所以在最后也将其异变成了行尸走肉。
不过是几米的距离而已,在鲜肉的诱惑下,丧尸体往往会爆发出最大的速度,除却它身体内的本能外,还有主宰它的t病毒所发出的催促。
催促能量的供给,催促进化的渴望,催促变强的情绪,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失却理智的丧尸体也会为了食物甘美的味道而踏入绝境。
一切。都是为了进化。
摆月兑现有形体对自身成长的束缚,才能得到最终的解放。
对于人类的灵魂而言,身体不仅是一个容器,更是一种禁锢。随着年岁的增长,灵魂体不断被充实,而随之而来的却是*的衰竭。
若是不能够突破身体的临界点爆发出属于本能中的原始能量,那么等待人类的便是衰老入土的命运。
人这种生物是贪心的,即便得到了许多也依然觉得不满足。
这种不满足刺激着人类找寻长生的方法,毕竟,只有拥有充足的时间。人类才能够达成一个又一个心愿。才能尽可能多的拥有金钱、地位、权利、美人……
而t病毒的出现。满足了人类对梦幻般的长生的渴求。
t病毒,改造人体,加速新陈代谢,尽最大的可能挖掘出生物体内残存的返祖信息。将人类的身体提纯到一个常人难以想象的高度。异能、长寿、青春接踵而来,这样的诱惑不可谓不大。
并且,就算是异变成了丧尸体,t病毒的功效依然不曾衰减,相反的,隐隐还有突破的趋势。
相对于存在意志体的人类,被抹杀了思想的丧尸显然更好控制,这也就决定了丧尸体与病毒的契合度必然要远超于人类,更说明丧尸体的进化速度也要比人类快上很多。
所以。在生化浩劫爆发的前期时间段内,人类——永远都是弱势的那一方。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人类的智慧和热武器根本不堪一击。
沉淀了所有纷乱的思绪,云默对着那只已经抓住她脚踝的丧尸举起了弯刀……
云默!
云默……
何梓矜缩在通风管道内,隐隐感觉到身后有一阵阵的热浪侵袭而来。眼眶中的泪水翻滚着,却咬牙不肯掉落。
就在一分钟前,管道内的空气突然变得沉闷,紧接着温度就开始变高,让她大脑缺氧得几乎昏过去。
她不知道现在过去了多久,哪怕是一分一秒她都觉得度日如年。
从她打电话给云默之后,对方仅仅问了她的处所,却莫名地让她感到一阵心安,似乎在对方那冷静沉稳的声线中找到了一丝心灵的归宿感。
她开始了等待,却越等越心慌。因为,直到这一刻,她才猛然回味过来,云默不过是个和她一般年纪的小姑娘而已,无论她的心智有多成熟,都改变不了她还是个孩子的事实。
何梓矜的脸色苍白如纸,浑身哆嗦得犹如糠筛,心里在这一刻不断地祈求着,如果云默在看见外界的情况知难而退的话……那就好了,要是她来医院救自己,然后……然后搭上了性命,她只怕这辈子都良心难安。
颤抖着转了个身,她趴在上方的通风管道内看着血库中越聚越多的丧尸体,眼神中闪过绝望。
血浆袋子被丧尸们撕咬着,浓稠的艳红色洒满了一地,不少丧尸匍匐在地上舌忝食着浆液,喉间发出满足的颤音。
整一个血库犹如狂风过境一般狼藉,浓重的血腥味溢满了为数不多的新鲜空气,呛得人几欲流泪,不少丧尸体从外界摇摇晃晃地进来,当闻见内中的气味后就如同疯狗一般趴在地上和其它丧尸抢食,这样的场景,对人的视觉造成了极为震撼的冲击。
她想出去。
离开这个地方。
她想去找云默,和她一起离开这个地方。
离开……
离开!
这个执念在她的心里慢慢成形,逐渐变得不可动摇,她捏紧了自己的双手,指甲深深地掐进了自己的手心里。
强迫自己睁眼看着下方的场景,她的嘴唇颤动着,才一会儿就面色惨白地转过了头。
在她那不大的视野里,除了一地的血浆和丧尸之外,还有影影幢幢的模糊人形和丝丝缕缕纠结在一起的怨气,那犹如女人漆黑的长发似的怨气,毒蛇般铺在地面上,正沿着墙面爬升着,弯弯扭扭,带来一阵阵刺骨的阴寒。
好可怕……
云默……
我该怎么办?
何梓矜死死咬着嘴唇,脑海中翻涌着一幕幕血腥的画面。
从三楼重症看护区传来的疫症,在短短一分钟内就传遍了医院的各个角落,原先躺在病床上高烧不断的女乃女乃回光返照般地从床上挣扎着爬下来,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将她大力推出了病房外,然后狠狠地关上了房门。
她惊慌失措地趴在病房的大块玻璃窗前,睁着空茫的大眼看着女乃女乃浑身哆嗦到口吐白沫,却还是在晕倒之前用清晰的唇语看着她说道:“快走!”
快走?
楼上的骚动越来越大,但究竟出了什么事情她恍若未觉,她眼里唯一在乎的关心的,就是隔着一扇玻璃窗的老人。
她看到女乃女乃邻床的重症病人慢悠悠地爬了起来,一步一步走到昏倒的老人身边,趴下去轻轻嗅了嗅女乃女乃身上的味道后,就张开了那一口暗黑色的牙齿向着地上的老人咬了下去。
“啊啊啊!”
她尖叫着拍打着玻璃窗,用力地踢着合拢的大门,可依旧只能无力地看着那只怪物一口一口地撕扯下亲人身上的血肉,扒开了亲人的肚子,开始啃食尚存着人类体温的内脏。
她呆呆地注视着这一幕,觉得自己也好像死了一样。
一会儿后,她看着那只怪物住了嘴,无趣地站立起来,在病房里徘徊了起来。紧接着,她便吃惊地看着早已没了声息的“女乃女乃”拖着外露的脏器,机械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咯咯咯……”
一阵诡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然后“女乃女乃”似有所感地将眼神向她的方向投来。
“吼――”
她的耳边炸雷般地响起了一声野兽的嘶吼,然后隔着玻璃窗的“女乃女乃”凶猛地冲着她扑了过来,再恶狠狠地撞击在了窗上。
她和它贴着同一块厚厚的玻璃,她的眼中满是不可思议和惊慌失措,而她曾经的亲人现在正用肉食性的眼神扫视着她。
那是一双血红色的眼睛,四周没有眼白,就像将整个眼珠子都挖下填充了一块血似的,冰冷、漠然、食欲、疯狂、掠夺……
再也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属于人类自身的感情波动,在它的眼里,她只是和之前活着的“它”一样,是个……食物!
不要……
为什么……
她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似乎下一秒就要流下,就在两只丧尸拼命拍打玻璃的时候,她最后看了自己的亲人一眼,带着不甘和痛楚,转身,落荒而逃。
医院早就乱了套,逃命的,被咬伤的,被追逐的……比比皆是,她慌不择路地跑着,于无意中开启了冷藏室的门后便想也不想地躲了进去,瑟缩了起来妄图逃避这个残酷的现实。
直到现在……
她逼自己张开了眼,瞅着下方的血腥世界,心脏开始剧烈地跳动了起来。
通风管道内的温度越来越高,像是在某个方位燃烧了起来似的,随时会将她煮熟,氧气的减少让她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
不可以……再这么下去了……
会死的!
她咬紧了牙齿,脑中混乱地思考着怎么逃跑的方案,正当思绪慢慢聚拢的时候,一阵熟悉的“咯咯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她僵硬地扭过了脖子,然后对上了一张腐烂的脸……
“啊啊啊!”她凄厉地尖叫了起来。
ps:
二更君还在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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