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琛的手死死扣住床沿,结实的胳膊上**出一块块条理鲜明的肌肉,一条条筋脉犹如蚯蚓般在身体表层梗起。
伴随着他一声比一声尖锐的痛呼渐渐地在皮下组织里蠕动了起来,仿佛是具备了某种意识的指引,正奋力地想要挣月兑出皮肉的束缚,向外界寻求爆裂的解月兑。
“啊――”
染得金黄的头发汗哒哒地黏在他的脸上,一层不正常的红晕迅速从他体表泛起,几秒内便蔓延到全身,连带着身体的温度都在急速上升着。
刚刚缝合的伤口在他大幅度的扭动中再度开裂,一丝丝嫣红的血液从白色的绷带中渗了出来。
与此同时,肖琛**在外的皮肤像是被煮熟了似的,细小的毛孔在高温的逼迫下张开了腔口,最终由于实在忍受不住内部压强的升高而被缓缓撕裂,一缕缕头发粗细的血丝从中流淌而出,滴落在洁白的被子上,染出诡异的暗红。
“快按住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异常的情况,云默瞳孔一缩,脸上闪过震惊,“他在进化!先稳住他,其他交给我!”
闻言,早就按捺不住的赵易和田宏义立刻抬步闪到肖琛的两边,分工合作,大力按住他的手脚,不让他过度动弹。虽然不明白云默嘴里所说的“进化”是个什么东西,但光看云默那八风不动的脸色都变了,只能说这事儿严重得很。
可是伤口的再度开裂已经势不可挡,各个毛孔涌出的血丝触目惊心。前后不过几十秒的时间而已,却已将肖琛染成了一个血人。
再不及时处理的话,这黄毛小子只怕还没得到进化就要因为失血过多而死翘翘了。
云默蹙着眉头,伸出细白的手指往肖琛的筋脉穴位处推拿了几下,不着痕迹地将几段不同程度的暗劲打入少年还算体质上佳的关节处,时轻时重地敲打起来。
下一秒,仿佛是打通了什么开关般,一些堵塞的穴道慢慢被暗劲撬开。血液疯狂的奔流也逐渐平息了下来。
肖琛灼热的体表开始趋于人类的常温,身体的挣扎也变得越来越小,一切的表像看上去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可也只有云默心里清楚这是治标不治本的。
暂时性打通各个关节舒缓能量传输的强度,仅仅只是减缓了机体变异的痛楚罢了。
在还没有将整个身体改造成与病毒相融合的异能者体质之前,非人的折磨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进化模式的完成。
在这个过程中,只能进,不能退。因为退一步就有可能万劫不复。
如果肖琛不能够凭借自己的意志撑过这个关卡,或者说由于身体的虚弱而承受不起能量的积累,那么。他的结局只怕是……
说起来。这倒也是出乎她的意料了。在帮着肖琛取出异形幼体时她就考虑过宿主变异的可能性,但还真没想会来得这么快!
异形种族也是t病毒的寄生体,更可以说是变异病毒的承载者。
根据异形无差别吸收生物基因改造自身的缺陷性来看,并无可能放过t病毒这种十全大补药。而一旦成为被异形吸收改造的病毒,也会在不知不觉中被异形同化掉某些特性,从而导致被感染上二次变异病毒的人会出现某些不在可控范围内的进化。
对于二次变异病毒导致的进化。就连她也不知道究竟会出现什么样的变故。
根据前世的经验,脆弱的变异病毒也许会被人体细胞同化,而一般被寄生的人群也有大部分会在取出异形幼体后继续过着普通人的日子,进化的概率可谓是少之又少。
但强大的变异病毒会将宿主掌控住,甚至按照它的意志安排宿主的进化。哪怕是取出那部分细胞后也能顽强地将残留的基因碎片打入宿主的基因链内。只等着积累到一个爆发的契机,然后带着宿主一起进化。
风险高、成功率低、强度大、痛楚深、时间长。可谓是集各种变态于一体,真不知被感染的肖琛前世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居然摊上了万分之一的进化几率,而且整体情况发展得让她难以跟上速度,还真有点措手不及。
看看现在无意识状态的肖琛,撑不撑得过去还真是个问题……就算此次命大不死,但愿他进化之后还能保持人形吧……
她所能做的,也只是帮助这孩子提升些进化几率,不至于让他死得太快。
“掰开他的嘴,别让他咬舌自尽了。”赵易一边吩咐着田宏义,一边按着少年不安分的腿脚,最后实在不耐烦透了,干脆一**坐在了肖琛的腿上。
一米八八的大汉整个压在腿上,就好像一个秤砣瞬间压平了秤杆的倾斜度,一百五十左右的精悍体重直让肖琛的下肢再无力动弹。
趁此机会,田宏义赶忙拿过皮带捆住了肖琛的手,然后一把掰开了他的嘴巴,因为田少年实在是缺乏技术性,以至于笨手笨脚地弄了半天还卸不下一个伤患的下巴。
何梓矜站在床边眨巴眨巴眼,好奇地盯着一众人七手八脚地折腾肖琛,总觉得眼前的画面有一种诡异的暧昧感,可具体是什么,她就不清楚了。
“云默,接下来该怎么办?他又开始发作了!”田宏义的冷汗已经浸湿了后背,双手满是黏腻。可即便如此,他也紧紧压制住肖琛的动弹,只是肖琛体表温度的上升实在让他有些吃不消,“整个人都在发热,这样下去会烧坏脑子的吧?”
“暂时不会。”云默伸出手靠近肖琛的嘴边,另一手拿过唐刀对准自己的手指切了下去,“一滴血,足够了吧……”
刻意放松了自身皮肉的强度,锋利的刀刃毫不含糊地切上了手指。
最后一句话犹如睡梦中的呢喃,模模糊糊地让人分辨不清,在所有人还未反应过来之前,一滴艳红色的血珠倏然落入了肖琛的嘴里。
云默心里清楚这个做法很是不妥,她的血液是个什么性质她比资深研究员还清楚。只是现在不是考虑这些因素的时候,万不得已之时,以毒攻毒也是方法之一。
她的变异血液和肖琛体内的病毒将产生冲突,从而消弭掉双方的力量,只留下些许可以被肖琛吸收的部分,当剩余的病毒还未在他体内扎根完全的时候给他来一次大放血,最后再输入足量的新鲜血液,以达到进化风险的最小化。
也只能……这样了……
“唉?云默,你刚刚……为什么?”田宏义睁大眼睛看着她滴血的手指,语气很是不可思议,“喂血?我说,难不成你的血是什么百毒不侵?万能灵丹?”
田少年脑补着吐出一溜武侠剧的词汇,却见云默满不在乎地将伤口粗鲁地塞进嘴里吮吸了两下,然后对着他晃了晃手指说道:“我的血不是什么好东西,该说是毒药比较靠谱。”
毒药?开玩笑吧?难不成你是个毒人?
全然觉得云默纯属在调侃他的田宏义瘪了瘪嘴,好奇心依旧不减,但关注点却转移到了肖琛的身上。唯有一旁的赵易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随后不言不语地继续保持小透明的状态。
“呃……”肖琛从喉管深处发出低低的痛呼,但是整个人的挣扎明显无力了下去。
像是和一票子人打了几小时群架一样,反复的折磨彻底抽干了肖琛的精力,在他难受的轻哼声中沉入了漆黑的梦境。
体表扭曲的筋脉血管逐渐平息在皮层之下,一冷一热的体温变动将皮肤外层的血迹蒸干,凝结成艳色的朱红,看上去很是恐怖。
肖琛的脸呈现出一种窒息般的酱紫色,胸口起起伏伏,呼吸很是粗重。
体内咆哮的能量顺着体液的流转平均分配到身体的每个角落,不知是真正地被他吸收了,还是因为与另一股能量相争得不分胜负从而达到了短暂的平衡。
风险……还是没消减么?等一会儿再检查一下吧,至少她得弄明白他回朝着哪个方向发展。
云默搓捻了几下手指的伤疤,却遗憾地发现它愈合的速度很是缓慢。
血液早已止住,但疤痕犹在,看来得封上个创可贴才行,不然这味道传出去的后果不堪设想。她可不想走哪儿都在尾巴后边跟上一群饥饿的活死人,那太招眼了。
如此……她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
身体素质的受阻实在是够麻烦的,回一趟虚空的决定势在必行。
再怎么说,得弄到点儿快速恢复的药剂来减缓兽化后的干扰才是,这般受拘束的现状她很不习惯,只觉得整个人都被丢在一个滞重几百倍的空间内砍杀敌军,连抬个手臂都是沉重的负荷。
“你们先休息一会儿吧,我看着他。”云默对着面露疲色的众人说道,“明天就要启程,我们不可能一直呆在这里,你们整顿一下。别到时候困得连丧尸都砍不动。”
“云默,肖琛他……”
“无碍,活得下去。”云默按压了几下酸痛的太阳穴,“什么都别问,明天应该可以知道结果了……”
说罢,她转眸看了眼睡得昏天黑地的应天扬,顿时觉得没让这家伙守夜果断是做对了。让一个随时有可能睡得比死猪还死的家伙守夜,玩命儿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