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2月23日,傍晚,五点二十六分,西藏,布达拉宫。
冬日的布达拉宫一如它四季的色彩,红白相间,恢弘伟岸。亘古不变的梵音笼罩着高原之上的藏区城镇,在浓烈的血色和哀戚的灰黑天幕中渲染着一抹庄重严肃的沉寂,好似一位历经百劫的僧侣矗立在山峦之上,用悲悯的双眼凝视着人间的苦难。
凛冽的劲风袭卷着高原地段常见的暴雪吹上沾染了血腥的建筑物内,将人肉新鲜甘美的味道携起,带入防御城外的丧尸群中,引起黑暗生物一阵接一阵不甘的骚动,它们低低咆哮着向陡峭的山壁爬去,层层堆叠而起,企图够上那围城内的食物。
几个驻守在宫墙内的藏民神情严肃地盯着下方逐渐上升的黑色浪潮,手中紧握的藏刀闪过一缕杀戮的寒芒,他们相视一眼,唇齿微动,语速飞快地交流着什么。
随后,其中一名胡子拉扎的男子从藏区独具风格的毛皮大衣内掏出了两枚黑漆漆的长柄手雷,咬开拉环之后便迅速向下方丢去。
“轰――”
巨响从山坡下传来,隐隐还能听见石块坍塌坠落的声音,伴随着几声愤怒的嘶吼,才堪堪累加起来的尸山就此垮了下去,多米诺骨牌似的向周边倾倒,瞬间整垮了一个小型尸群。
见此,几位藏民黝黑的脸上露出憨憨的笑容,他们将敬畏的目光投向百年不变的布达拉宫,虔诚地五体投地,跪拜着直到现在都未曾让死神带走他们生命的信仰支柱。
不同于华夏各地在遭遇病毒异变后的萧条凄冷、尸横遍野、炼狱人间,凝聚着西藏人民一生信仰的布达拉宫在危机爆发的第一时间便得到了所有幸存者的倾力保护,抛头颅洒热血不在话下,几乎是以垒成山高的鲜活尸体阻挡了活死人侵略的脚步。
西藏幸存者基地与布达拉宫连为一体,占据了整一条山脉作为现存人口活动的领域,并以无数重炮枪械组成火力大坝。与高原险峻的地势交相配合,逐渐凝成一块难啃的骨头,铸就一道易守难攻的军事防线。
藏民与解放军轮流执行着防御工作,日夜的操劳并非没有效果。至少,在他们坚持不懈的努力下,第三波丧尸大潮已经被突破,只等着纠结起全部的火力将之摧毁,也好趁机营救出下一批被围困在某些城镇的藏民。
而此时,在布达拉宫的火力防线外,一辆沾满了黄尘的越野车正缓缓地靠近这一片圣域,车轮碾过沾满了雪片的残肢碎肉,冰渣子与橡胶摩擦着合奏出瘆人的乐曲,在死寂的路面上显得尤为心寒。
车内。驾驶座上的美艳女子一派清闲地握着方向盘,白皙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敲打着轮盘轴心,鲜红色的靓丽指甲盖与白玉般的手背相互辉映,很是引人注目。
“先生,我们到目的地了。”饱满丰润的红唇开开合合。好似一朵娇艳的玫瑰,每一次绽放都是极致的鲜妍。只是,这娇艳的美人目前心情不爽,话锋一转,显得很不耐烦,“我可不希望你再下达一个把车子往高原上开的命令,那难度系数……我宁可去执行一个杀十个金融业大头目的任务。”
希伯来英俊立体的眉眼间闪过几不可查的讽刺笑意。刻薄的话语也毫不客气地从性感的薄唇中蹦了出来:“十个金融头目?呵,康,你倒是会挑轻松的活干,只怕现在的十个头目的价值总量还比不过一只丧尸。”
不是比不过丧尸,而是比不过丧尸脑内的晶核吧……
康不屑地撇嘴,伸手摘下架在脸上的墨镜。外头一片飘花的雪白刺得她厌烦地眯起了双眼,也不理会上司的嘲讽,自顾自地说道:“真是讨厌下雪的日子……十几年如一日地讨厌……”
希伯来灵敏的听觉并未错过女子的喃喃自语,他漫不经心地转过头,似是想到了什么般。忽然就没有了难得闲聊的兴趣。
讨厌下雪的日子……呵,真是个走不出自己世界的女人。
他转头望着车窗外的寂静世界,眉毛锋利地皱起,浑身的气势再一次流露出上位者执意掌控的野心和**:“康,上去。进入那个基地。”
“又要上坡?”康的声音带着强烈的质疑,顿觉希伯来的决策有时候简直像个孩子一样无理取闹,“先生,我们的越野车已经没有燃油了,我建议步行比较实在。”
说着,还不待希伯来生气,康先一步打开车门垮下了车,利索地走向后车厢内捞出背包,挑起嘴角对着车内一脸铁青的希伯来轻嘲道:“先生,你再不出来的话,就和你那伟大的梦想一起葬送在这雪堆里吧。”
无礼,傲慢,不知所谓……这女人!就这么对待他这个上司!
“谢特。”希伯来气愤地一拳砸在车窗上,随着一阵脆响,瞬间砸碎了整块玻璃,可他的拳头却连一丝皮也未破。
片刻后,他语气极为危险地警告着眼前的女人,让她懂一点身为下属的责任:“康,别以为踏上华夏的土地就是你的天下了,要是不听话,我照样拧断你的脖子。”
希伯来的声线很是阴寒,让康毫不怀疑若自己再度挑衅他的威严会是个怎样的下场。两人相处已经十二年之久,她对这个男人了解至深,每当他用这般语气说话时,就意味着言出必行,总有人要倒霉。
而她,还是别去触霉头比较好……
即使,她实在不明白今天他的情绪为何那么反常?明明平日里相互嘲讽的事儿也不少,还真没见过他如此凶厉的一次。
“好吧,先生,都听你的。”康决定妥协,手指遥遥指向防御高端的基地入口处,说道,“那我们……是走过去?还是您坐在这儿,我跑腿去找汽油?”
希伯来不失风度地推开车门,一身名牌西装、一双锃亮的皮鞋和周围低矮的房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突兀地给人一种十分高大的感觉。
康识相地从车后拎出他的物资背在身上,公式化地报告着一些信息:“先生,我们和总部失去联系已经一天了,万一你准备在西藏立下根基,那怎么保障总部的某些人不会趁此机会取代你的位置?”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情,康,做好你的本分就行。”希伯来望向布达拉宫,湛蓝的眼眸中暗沉一片,“如果我能掌控住华夏西部的信仰,那么吞噬这块国土,也不过是几年的事情的而已。”
几年,已经是个巨大的变数,哪怕总部有人取而代之,只要他在这儿总揽大权,就不怕他们真把主意打到他头上来。
权利、地位、军力,在回不到总部的时间内,他也会得到这一切,他要让所有等着看他笑话的人知道,哪怕失去安德洛斯的后盾,他希伯来依旧是他们的上帝,永远不变!
俩人一前一后悠闲地向幸存者基地走去,在血色参杂的雪地上留下了一长串深深浅浅的脚印,然后,逐渐再被铺天盖地的大雪淹没,不露出丝毫的踪迹。
历史,一如脚印,即使再深刻,也免不了被后浪抚平的结局。
与此同时,华夏国土的另一端,s市中心,警署局子内,二楼某办公室。
田宏义端着一碗腥臭异常的漆黑药汁,整个人几乎被药味熏成了一坨软肉,他屏住呼吸将药碗送到云默身边,苦着一张脸质疑道:“云默,咳咳咳,我说,咳咳咳,这药真的能喝么?别是毒啊!这么腥!咳咳咳!”
云默早已封闭了自己的嗅觉,一脸正常地端着药汁,熟练地一把卸掉了半死不活的孩子的下巴,就着他半开的嘴,将药汁灌了进去。
“喝!云默你谋杀啊!”
田宏义大惊小怪地尖叫一声,对云默这等丧心病狂的灌药手段表示万分反对,没看见那孩子已经进气少出气多了么,居然又是卸掉下巴,又是直接灌药,这特么是谋杀吧!
云默不理会他的话语,兀自灌着自己的药汁,手法娴熟得像是用过几百次这样的手段似的。
而事实上,她的确用了不下百次。
前世上战场那时半死不活的军人不知凡几,只要是翻了白眼两腿一蹬近乎死亡的都是这么个喂法,军营里代代相传了不知多久,能有幸得到元帅一喂那是毕生幸事,怎么会是谋杀那种卑鄙的行径。
不识货的熊孩子!
云默在心里暗暗唾了一句,嘴上沉静地开口,说出无底的把握:“我并不知道喝下去有没有救,但,要是不喝的话,八成是没救了。”
死马当成活马医罢了,较真就是输。
肉茧虽然只剩了个残骸,好歹还有个七八十斤的重量,而她更是将最贴近心脏部位的软组织切割了下来,让幸存者中的妇女借着局子的厨房煮了碗药汁。
她没把握是否能将这孩子拉回死亡线,毕竟,前世只是身为机甲战士和精神力者的她对生化人蛹体残骸的药用价值是半毛钱也不清楚。
所以,听天由命吧,活着自然是好的,死了……也只能是这样了。
而且,对于死亡,所有人都应该习惯才是。
ps:
明天该放点儿小怪兽了……这清淡如水的日子吾辈混不下去……嘤嘤嘤吾辈果然重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