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阴着。
文晓畅的心情也跟天气差不多。虽然不至于继续难受,可也不怎么开怀。
期盼和事实冲突的时候,难免会让人清醒些。
她照样跟着闹钟起床,然后洗澡,做饭,装盒饭,化妆,上班。心里边不说比昨晚上好了点儿,可至少不觉得揪着了。
昨天夜里她检讨了很久。理智也渐渐回到脑子里了。寂寞和渴望充斥太多之后,人会变形的。至少在一段还没有开始的交往当中,她就已经迷失了。虽然只是很短的时间,但那也是个事实。他那一下倒是个警钟,提前让她清醒了清醒。
中午的时候,钟凯打来了电话。
文晓畅那会儿正吃着饭,看了下屏幕,叹了口气。
她放下筷子,擦了擦嘴,接了。
“喂……”
“晓畅。”
钟凯的声音很好听,浑厚却不沉闷。不粗,也不沙哑。就这么简单两个字,随便一叫就让她觉得悦耳。建设了一天的情绪也稍微有些松动。
“……你好。”她不知道说什么,只能这么客套。
“昨天我忙坏了。晚上有时间吗?”
文晓畅听得只想皱眉。刚才那一点点的松动也立刻恢复了。这种话她早想到了。无非就是忙啊,不然还能说什么。只是听他这么轻而易举的说着话,连句抱歉都没有,然后就又要约她。心里的不舒服又上来了。
“我,今天跟同事聚餐。”她编了瞎话。
钟凯那头沉默了一下,接着像是叹了口气。
“喂?”文晓畅不明白他想干嘛。
“……聚餐几点结束?”
“……很晚。”她随口说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赌气,反正话就这么出来了。
那头叹了口气,这回她听得很清楚。
“我正在吃饭……”她说。
“……嗯。”
“再见。”
自顾自地说完,文晓畅就挂了。手机放回桌上,继续吃着午饭。
她心里非常清楚是自己的期待多了,可还是忍不住对他失望,甚至有些生气。即使知道自己没资格,却还是有些怄气。
钟凯听完嘟嘟的挂线声后,无奈的放下手机。
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窗户前看着外面。
这会儿得空给她打了个电话,没想到会是这个局面。虽然知道她有些介意,可没想到她会拒绝自己。
老实说他有些迟疑。
如果是善解人的姑娘听到他这么解释,多半会表示理解吧。至少他没遇过一天没联系就要变冷淡的女人。他一向只喜欢省事贴心的女孩儿,如果她真这么有脾气的话,那他还真的是要好好想想了。
她说有约了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她的态度了。可知道是自己的错,所以就装作不懂,问了句几点结束。♀如果她稍微有点儿灵性的话,就该知道他已经放低姿态了。可她还说很晚。那他还有什么可说的。
原本以为会好好的吃饭约会,然后顺理成章的交往。谁知道还没开始就这德行了。
女人有些脾气倒没什么。只是他真的没时间和精力去搞那些东西。什么样的适合自己,他早已经搞得一清二楚了。没必要开始之后才知道脾性不合,立即分开太缺德,在一起又太憋屈。这个不行,有的是可爱又懂事的姑娘。
可就算明白这些,钟凯心里难免觉得有些丧气。毕竟她真挺对味的,看着也舒心,模着也滑溜。娇羞的模样,更是让他欢喜的很。
虽然这么形容不恰当,不过那感觉真跟打喷嚏未遂似的。那喷嚏刚要出来,就这么硬生生的被堵在那儿了。
难受不至于,可就是不舒爽。
不过再怎么不舒爽,钟凯还是有正事要做。男欢女爱对他来说,真的只是锦上添花。有最好,没有也行。
上任的时间不久,而且之前的那位还留下很多烂摊子,他需要做的改革太多。接下来一段时间根本不能停下来。后天还得去出差,这一走恐怕又得一个礼拜。
每天日程安排的满当当,他是真的没多少时间和精力去想女人。
这会儿抽出午餐的空挡来给她打个电话,本想着跟她说说话,然后再约晚上见一见,好好请她吃顿饭。结果没说两句就被人挂了电话。这种经验挺新鲜,却不让人喜欢。
看来今儿下午也不用赶那么急了。没了美人相约,他倒是多了时间去干活了。
文晓畅下午的效率非常高。
做完了事,趁着空挡歇会儿。喝杯花茶,看看瓶子里的紫色风信子。
安洁出差了,整个部门没个头头。虽然大家都还在做事,可那份自在却是掩不住的。文晓畅也不例外。这会儿基本上就坐等下班了。
她不大愿意参加什么下班后的同事活动。办公室里大致分为两派。本地的和外地的。她跟谁都差不多,也跟谁都不特别亲近。除却工作之外,最深的交集大概就是午餐的时候一块儿出去吃个干锅罢了。
坐办公室的大概都有这种体会吧。就是班上再亲,一下班还是不要再腻一块儿了。文晓畅多少有点这么个意思。说不上好坏,她就是不善交际,也不爱呼朋唤友。
时间一到,她利索的打卡离开。
千篇一律的走老路,挤地铁。到站之后,顺便去了趟菜市场。采购了一大批蔬菜,花了不到六十块。这一大包够吃一个礼拜了。想想还真是划算。
回到家,做饭吃饭,装饭盒的。鼓捣了好一阵子,总算歇了下来。看着新闻,拿出笔记本。记下前两天的每一笔花销,又列出了周末要做的事情。换床单,洗衣服,打扫房间什么的。
一切看着都跟以往没什么区别。只除了偶尔会晃神想想钟凯。
只是每想到他的时候,她就逼自己想点儿别的。看看电视,上上网之类的转移注意力。
她不允许心里的慌乱出来,不希望内心的情绪更多,不想还没开始就陷进去,也不愿意自己的生活节奏,轻易的就因为他而改变。
尽管有着这么多的不,可她内心深处到底还是不能骗自己说,她不想他现在就出现在自己的家门口,好好道歉,好好的态度,好好的跟她开始。
意识到自己的可悲,也发觉了这完全是在跟自己较劲。
自尊和渴望总像是要玩儿她似的,忽高忽低的玩着跷跷板。她暗自纠结着,强迫自己不去在意他到底会不会打过来。
夜里,文晓畅躺在床上睡不着觉。
当她第无数次佯装不经意看手机上的表时,内心最后一点希望也要灭尽了。她清楚地感觉到,今天晚上的失落和昨晚的区别。
这次,恐怕是真的不会再联络了吧。
他,好像是真的放弃了。就这么随随便便,轻而易举的就放弃了。
想到这里,各种情绪都涌了出来。鼻子酸涩,眼睛难受,泪珠顺理成章的滑落在脸上。她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哭什么,她只知道她很难受,而且难受到了非要哭一场才能稍稍缓解的地步。
成年女性的哭,多半是含蓄的。即使心里憋屈难受,却也懂得了生活的不易,除非生老病死,否则不会嚎啕大哭的。
留了会儿泪,文晓畅心里舒服了点儿。擦干脸,擤擤鼻子,整个人好像又活了过来。只是这脸干巴巴的,又得重新洗洗抹点东西了。
再次下床走进洗手间,刚开了灯,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文晓畅心里一跳,下意识的抿嘴,浑身的神经也不由得绷紧。
强烈的预感跟她说门外站着的一定是钟凯。这个时间不会有别人,她的人际关系再简单不过了,绝对不会有人深更半夜来看她。
门铃一声接着一声地响,文晓畅带着股怪异的小心,走到门边,看了看猫眼。
“谁……”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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