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外一座废弃的厂房,刺眼的灯光照的满室的灰尘无处遁形。几名通身散发着寒意的黑衣男有序的站在四周。一个鼻青脸肿的男人,被五花大绑的捆扎在椅子上。对面,视角从脚底升起,颜一翘腿端坐,褪去了平日的优游自如,外露出一贯隐匿的犀利与精明,男人此时,直势地张扬着唯我独尊的气魄。身后,站着一名神情肃穆的亲信保镖。
“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十分钟之后,如果我还听不到有用的东西,那么,你只能去海里当鲨鱼的夜宵了。现在开始计时。你自便。”
颜一字句清晰地说出这段话,语气平缓,没有半分抑扬顿挫,却自有威栗。在过来之前,这些人已经将被绑的人教训了一通。他来之后,就令人停了手。还命人拿来椅子招呼这位老兄。而他则是坐在了那人对面,恬不为意的接连抽了两支烟。他的幽沉,让刚刚挨打的男人从头到脚都冒起了冷汗。这种鸦默鹊静的空间氛围,窒闷地让人发疯。
“一少,你就相信我一次,刘老大跑路之前,和我说,风声过了,他一定会回来亲自和你请命。这次的货没了,损失很严重,可真的不是我们干的。老大他很讲义气,他离开不是怕死,是不想这么冤枉的当了替死鬼。♀他还说,一定要查出事情的始末给你一个交代,之前比这数目大的多的活我们也干过,如果真的起了歹念,想动手,也不会等到现在啊!”
绑在椅子上的男人,忍着疼痛终于将话说完了,干涸的嘴角旁边挂着已经凝结的血迹。脸上虽有些惧色,却也没有显露得过于明显,比普通的人,犹是多了三分识见。纵言间,口气也未形着慌,说到重点之处,更是带有一种怨抑。
通常,人被冤枉的时候,会愤怒。但同时,人被揭露面具的时候,也会愤怒。他,是哪一种?颜一听着他说话,漠然不动的观察着。
被绑的男人看到颜一的面色,犹豫再三,又说出一番话来。
“一少,有件事情,不知道当不当说,我们老大走之前,我一直没想到这上面,等我想到之后,他已经跑路了。”
颜一对其瞟觑一眼,指意他继续朝下说。
“出事之前,我们曾经和郁氏的简宁打过交道,她来找老大谈一笔买卖,具体内容我不清楚,但不知道什么原因,两个人最后谈掰了。♀而且离开的时候,那女人很生气。老大也发了很大的脾气。没出几天时间,就出事了。简宁的名号我是听说过的,都传她手中的生意也不干净,为人睚眦必报。我在想,这件事,会不会与她有什么关联……”
“郁氏……简宁……”颜一反复地吟嚼这几个字,最近这名字好象听得是越来越多了,男人着实觉得有些烦了,干扰了他清净的东西,觉乎着确实有必要清扫清扫了。牧兰芯与他讲的事情,还没有深入的调查,现在又知悉了这样的事,他不能不对简宁这个人,重新重视起来。
被绑的男人看到颜一脸上的变化,知道自己的话已经对这男人起了一定的作用,心里略微一缓。反绑在后的交叉而握的拳头,也偷偷地松懈开来。
其实他说的这些,一半是为了活命,一半是实话。但眼下的情况,即便他对所说之事没有多少的把握和底气,也必须得豁出去了。但他不知道的却是,颜一的态度之所以会松动,并不是因为完全信服了他的话,而是简宁这个名字,让男人产生了一种猎逐的心兴。
“放他走。”颜一说完话,站起身朝厂房仓库的大门走去,身后的男人紧跟其后,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这个距离,可以随时保护到身前的男人,也不至于让男人受到自己的威胁。
话音刚落,就有一人走到那男人的背后,给他开始松绑。被揍的男人还是觉得有些不可置信。就这么放他走了?
“一少,你真的相信我吗?”男人在颜一背后喊道,已经自由的双手,顾不得先去整理缠绕在身上的绳索。
颜一闻声,脚下未停,唇角噙着一抹恣睢无忌的笑意:“欺骗我的人,都去了另一个地方,想要骗我的人,最终,也是殊途同归。你,不敢!”
好一个你不敢!男人的纵意狂妄,让人恨的心痒难耐,可面对他的卓荦不羁,常人往往只能俯首称臣。
颜一的车子刚进入九龙城区没多久,就发生了一起意外,一名本来已经“下班‘的“专业碰瓷”人员,刚好夜里饿了出来买宵夜,在等红绿灯的时候,眼尖的瞄到了这辆车,出于“职业操守”,那人迅速出击,顷刻之间就制造了一起简单的交通事故。当场就抱着腿倒在地上哼唧起来。
颜一白天劳顿奔波,现在哪有功夫理会这档子小事。司机眼见他的神色越来越难看,连忙心领神会的快速打开车门,下车去处理事情。
司机离开之后,男人在车上闭上了眼睛,稍顷过后,再次睁开,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有些不耐。按照他估算的时间,这么小的事情,最多五分钟解决。而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多分钟。男人拿起手机,手指一动,号码拨了出去。
“怎么回事?”
“boss,又来了一个人,说看到刚才这人是故意撞上来的。我还没说话,他们已经吵起来了。抱歉,让你久等,我马上处理。”
“答应那人的要求,多少钱都给他,另外,把另外一位,请上车。”
“是,我马上就办。”说话的司机和刚才在仓库里站在颜一身后的男人,本就是同一个人,兼职了司机与保镖的双重身份,颇受颜一器重。
他对颜一向来言听计从,十分忠诚。开始的时候,他曾经一度也对男人做出的一些命令有不服的地方,但后来事实证明,不管颜一有多不按理出牌,最后得利最大的,一定还是他!冲着这谋略和狠劲,他对颜一也会誓死追从,从最初抱着良禽择木而栖的心态,到如今发自心底的钦佩与死忠。何况,颜一对他,也做到了面面俱全。不仅将他的家人安排的都很妥当,给他的报酬也很是丰厚。
几分钟过后,后座的车门打开了,一个还带着三分稚女敕之气的男人,小心翼翼的坐到了颜一身旁,脸上一副不知所以的表情,一双单纯的眼眸写满了他此刻的紧张。
颜一侧身,正眼审视这个还只能称为男孩的男人。一张女圭女圭脸,不是多帅气,却让人很容易就产生好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