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兰芯随着他的动作站直了身子,轻启朱唇:“你不该骂蒂娜的。”
“都听到了?”黎晋西目光如炬,有些紧张地盯着女人的美眸。
“都听到了。”女人老实的回答,碧眼盈波,看向男人的眼神干净又忧虑。却没有任何的不高兴。
黎晋西在女人的神色中并未探究到丝毫的不高兴和愤怒,这一点让他有些模不着头脑,却还是出声试图解释道:“一个下人的话,不用放在心上。你在我心里的地位,你应该最清楚不过!”
无论心里多怨多不平,到了这一步,他还是弃械投降了。他看不得女人受伤,看不得女人因为别人而感到委屈。
牧兰芯听了男人的话却嫣然一笑:“她并不是普通的下人,否则你也不会容许她说那么多……”
黎晋西闻言有些不悦地蹙起眉头,女人这话的意思好像是在吃醋?虽然他心里在得到这个能性的讯号后是有些开心的,但随即而来的却又是一种不被信任的感觉更加强烈的占据了他的思维意识。
他打断女人的话,冷声道:“够了!牧兰芯!我真怀疑你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心!你是不是非得让我在自己胸前划一刀,把心捧出来给你看看到底是红的还是黑的,你才能停止对我的折磨是不是!蒂娜确实不是普通的佣人,那又如何,每一个有能力有价值的人,都会得到别人相应的对待!你不是三岁孩童,这么至浅的道理你会不懂?我没有计较你和颜家那小子在一起,也没有怪你和那个叫毛什么的小子眉来眼去的。你这会倒是先倒打一耙了?按你的意思,我就应该只对你一个人低声下气的,然后在其它所有的女人面前都必须扮演暴君的角色是么?还是你觉得刚才蒂娜一进来,我就应该直接一脚把她踹晕?不给她说话的机会。这样的话,你是不是会舒服一些?你……”
黎晋西抑制不住地泄完之后,却又恼怒地愣在原地。有些惊慌地看向女人,他怕自己刚才那一番口不择言的话,让他之前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东西全都一瞬间摧毁。他是真的怕了……他却不知道要如何开口替自己月兑罪。
他只能那样呆若木鸡地站在那里,眼睛牢牢地将女人罩住。懊悔的眸光夹着一丝恐惧之意编制出一张密密麻麻的网将女人整个人笼罩其中。蓦然间,他看到女人缓缓抬起的胳膊……
男人认命的闭眼,准备“屈尊降贵”地接受女人的怒气。想象中的疼痛没有袭来,脸上一阵柔若无骨的温热触感,让他诧异地睁开了眼睛。
牧兰芯不仅没有动怒,反而笑着用双手捧着他的脸颊:“我舒服不舒服待会再说,你呢?现在是不是舒服多了?”
“……”男人虽然知道女人不是个按照常理出牌的人,却也没想到她不寻常到如此地步。看向女人的眸光,不由得从怔愣转为狂热。
大掌更是情不自禁地禁锢住女人纤细的腰身:“你,不生气?”
“为什么生气?黎家少主。是在任何人面前都善于掩藏势力和隐藏自己真实情绪的人呢。却愿意在我牧兰芯面前展示出真实的自己,你说,这算不算得上是我的荣幸?阿晋。我刚才那样说,不是因为你对蒂娜的特别而感到不高兴。我只是想告诉你,即便是一个下人。她也有属于她自己的光芒。你自己也意识到了不是么?所以为什么还要说那样的话?一个下人而已?你明明不是那么想的不是么?如果这样的话让蒂娜听到了,你说她还会心甘情愿地为你办事吗?如果只是为了让我舒心,那样的话以后别再说了,好不好?”
“其实蒂娜说的没错,你和厉这样为我奔波,换了任何人恐怕都看不过眼。连我有时候想一想,都觉得自己罪大恶极。是我现在…不能去找爹地。也不想去麻烦阿一了。你也知道,爹地在郁氏的情况,他身体也不太好。至于阿一那边,前一阵子出的案子你应该也听说了。我只是想,既然我们郁家的事情你已经插手了,简宁也已经把你拉下水了。我唯有厚脸皮的拽着你了。因为现在的牧兰芯,真的还没有能力去独自面对敌人。你…你能理解我吗?对不起……我知道我很自私!是我……”
男人抱着女人,听着她缓缓道来的诚恳话语,心中早就软成一片。就在女人说不下去的时候,他抚上了女人后脑的秀:“别再说了。我都明白。芯儿,我很高兴!至少你愿意拽着我,而不是拽着别的什么男人!”
就算是地狱,只要你愿意拽着我一起前往,又有何惧?这句话,被男人藏在了心中。
牧兰芯从男人怀中仰着小脑袋:“出去吃点东西?”
“……好。”
男人被女人拽着胳膊走出了房间,乖巧的不像样子!
次日,黎晋西终于接到了简宁的电话,他冲对面的三人看了一眼,将话筒拿至耳旁:“喂,简女士,你总算舍得联系我了?”
剩余的三人听到男人的话立即都竖起了耳朵,朝他这边投来关切的眼神。后者则是回给他们一个稍安勿躁的眼色。
简宁的声音嘶哑中带着阴寒的笑意:“黎总说的什么话,我简宁多亏了你才有了今天这样的“好”日子过!我怎么能会忘记你!”
“那我黎某还要多谢你的厚爱了。长话短说吧,我们什么时候见面谈?”黎晋西没心思和她斗嘴逞能,脸色一黑,说话的口吻随即恢复了正经。
“怎么,你就这么心急?看来那死丫头在你心中的地位不轻啊!你说我如果不好好利用一番,会不会对不起你在她身上所付出的心血?哈哈哈……”简宁的声音很是诡异,带着垂死挣扎前的癫狂之感。
黎晋西骤然间目露凶光,眸仁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却在环视到牧兰芯那忧虑关切的小脸时,硬生生地将怒气压制了下去。顷刻间便从怒的雄狮变回了优雅的狐狸。眼角擒着一丝冷笑:“那我就拭目以待了。既然简女士都不急,那我就更不会着急了。我权当是给自己放了一个年假。”
“……你!”简宁被男人的话激得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握着电话的指节都泛起了青筋。
“既然简女士还没有想好如何玩这个游戏,那就继续想吧。等你真的想清楚了,再联系我不迟。还有我想好心提醒你一句话,早点替自己想好退路方为上策。”
黎晋西说完这番话就擅自挂断了电话,将手机抛到一旁的座位上。牧兰芯见状立刻奔过去在他身旁坐下:“简宁怎么说?”
男人并未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魅笑着反问道:“你是不是急着想回香港?”
“……我没想这个问题。”女人诚实作答,她确实没想过这个问题。她满脑子想的都是简宁会如何利用童小彤的事情来对付郁家,哪里有闲工夫想这些没用的。
黎晋西闻言心情大悦,伸手拽过她的小手:“没有最好,走吧,下楼散心。”
“……啊!不是,那什么……哎…话还没说完呢。”女人被男人拖着茫然地朝外走。瞬间词不达意起来。
两人走后,立明威端起茶水轻抿一口,意有所指地对着荣子厉叹道:“天涯何处无芳草,女人没了以再找。兄弟没了就是真的没了。”
荣子厉蹙眉,讥笑道:“立总何以突此言?”
“厉少是人中之龙,我的话你岂会不懂。我和芯丫头的心结也算是解开了,按照郁家的辈分来说,她得叫我一声立二叔。既然我心中认了这层关系。她的事我自然会放在心上。这丫头和颜总,黎总之间的关系尚未涤清理顺。所以我这做长辈的,不希望再有别的什么人插一脚进去。厉少掩饰的极好,若不是我有意观察,恐怕也看不出你对芯丫头的心思。只是为了她的幸福着想,也为了你自己,还请及早的把这份感情扼制住。我的话或许你不爱听。不过却都是立某的肺腑之言。我先上去了,厉少请好好想想。”
立明威走后,荣子厉胸脯剧烈的起伏起来,复杂的眼神里,痛苦、无奈不断的交织着。他自以为掩饰的极好,却是被旁人看得如此清楚。那西呢?芯儿呢?他们是不是也看出来了?
黎晋西这个兄弟。他一辈子也不会抛下,更不能背叛。牧兰芯却是他此生第一个动心的女人。立明威的话说得简单,女人没了以再找,天下之大,却不是到处都有能让人上心的女人……
他已经尽量说服自己。要把对牧兰芯的感觉转化成亲人那一类了,立明威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上要来如此残忍的提醒他?这男人当真善变,当初和简宁狼狈为奸的时候,不是还生了要害牧兰芯的念头么。现在和郁世昌和好如初了,和简宁撕破脸了。就立刻变成牧兰芯的忠随了。他对角色的适应性还真是快的让人刮目相看。
荣子厉想东想西,从一开始的痛苦,忧虑,变成最后一缕略带着苦涩的放松。无论如何,这个世上又多了一个想要对牧兰芯好的人。这个结果,也不算太坏。
他斟酌自己对牧兰芯的感情到底到哪一步了。说深爱,论不上。因为在他心目中,黎晋西始终都要比牧兰芯更为重要的。在看到这个女人无意中流露出的脆弱之时,他又忍不住地想要保护她。看到她脸上洋溢着喜悦之时,心中就觉得冰山渐融……
他在想到底是什么时候觉对牧兰芯的感觉生了变化,答案是……他自己也不清楚。总之就是不知道在哪一个瞬间,这个小女人就占据了他心里的某一个位置。
荣子厉是个自控力极强的人,在现对牧兰芯感觉不一般的时候,他就及时给自己做了心理辅导。所以在黎晋西和牧兰芯面前,他并未刻意回避,或是对牧兰芯变得冷漠。他自认为自己已经将一切做到了最合适。立明威的几句话,瞬间又把他打回了原形。原来只是他自己掩耳盗铃罢了。说不定,所有的人都看出来了,只是假装不知道而已。
男人自嘲地笑了,起身去了车库。飚着车就离开了别墅的庄园。立明威在窗前看到疾驰而去的跑车,凌厉的眸光闪了闪,嘴角溢出一声微弱的叹息。但愿……这年轻人,不要走了自己的老路。
牧兰芯这边被黎晋西拉着去了公园。站在喷泉旁边冲她眨眼:“要不要和我一起拍照?”
“……切。”说话的时候那么得意干什么?你以为你是天皇巨星,是个人都巴不得和你一起照相么?女人月复诽地模了模鼻子,嗤之以鼻的轻轻哼了一声。
“我虽然不是巨星,但是巨星也得巴结我。”
“……”
他有读心术么?牧兰芯摇了摇头,讪笑着应道:“说的也是,那就照一张吧,你这么厉害,以后要是我被人绑架了什么的,把这照片亮出来,估计歹徒都得吓得抬着八台大轿送我回家。”
女人本来只是开个玩笑。却不曾想男人听到后却怒气腾腾地呵道:“瞎说什么?这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知道了,我错了!”牧兰芯认错的态度极为迅速,且态度诚恳。男人看着她服软的小模样,顿时又有了那种爱不释手的感觉,心随意动。大掌又在女人的脑瓜上揉了几下,这才傲娇地说道:“这还差不多。过来,拍照!”
“……哦。”牧兰芯听话的站了过去,和男人站在一起。动作有些木讷,男人直接把手伸过去揽着她的肩膀。女人眉眼微垂倒也没有挣扎,看着男人将手机举高,冲着镜头挤出一抹柔软的笑意。
黎晋西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欣赏了半天才把手机放回兜里,突然间却抓住女人的胳膊严肃地问道:“你今天怎么这么听话?不对劲!”
“……有什么不对劲的?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对你态度好一点是应该的。别多想。”
“真的这么简单?”
“不然你以为还有什么?”
“没有最好,继续保持,我觉得你以对我再温柔一点,那样的话就更好了。”
“……我已经很温柔了!!”牧兰芯有些咬牙切齿地说道。
黎晋西伸出食指放在唇边做出一个嘘声的动作。侧着脑袋半眯着眼:“你那不叫温柔,至多只能算是温驯!听话是被动的,温柔是主动的。”
感情这男人是嫌弃自己对他还不够主动,不够热情啊!牧兰芯没好气的瞪了男人一眼。后者却是心满意足地笑开了。
倏忽之间,一片枯黄的树叶落在了女人的顶。她微一恍惚,伸手取下了叶片,握着叶柄来回地转动着:“原来都这么冷了。“
“冷?“黎晋西皱着眉头欲把身上的外套月兑下来给女人穿上。
牧兰芯惊觉他的动作,连忙阻止道:“别月兑了,我不是说我冷。只是感慨时间过的好快。感觉昨天还在传短裤短袖什么的,现在这落叶都漫天飞了。四季再是无常,却也有迹寻。人就不一样了,因为你永远无法得知明天将会生的故事。纵然你猜的到故事的轮廓,却描不出那当中的细致。”
黎晋西凝视着突然感性起来的女人,胸口涌上一种难以言明的情绪,他只觉得心间是从未有过的宁静。尽管女人说着的明明是这么感伤的东西……
就在男人愣神的瞬间,女人却突然小小声地开了口……
她说……
“阿晋,如果人有来世,我不会再那么骄傲,也不会那么任性。我会好好珍惜你我之间的缘分。如果你还能遇到我,也请你牢牢地把我抓紧。所以,不要再试探什么了,我不想看到你痛苦……”
黎晋西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起来,他伸手扳过女人的身子,瞳孔不经意地扩大一圈,眸底有道凌厉的光芒闪过:“那么,这一辈子呢?是要判了黎晋西的死刑了么?离开香港之前,你不是说未来无论怎样,现在彼此都需要休养的时间么?你现在这话是什么意思?嗯?”
“……我…唔……”
不知道过了多久,女人被男人吻得七荤八素,腿脚软,最后男人不得不把她抱着回了别墅的房间内,刚一挨床,女人就羞愧地把自己卷了起来。
黎晋西好笑地看着女人的动作,眉头挑了挑:“现在知道害怕了?早点干什么去了?以后别再说那样的话惹恼了我,听到没有?”
“……”牧兰芯硬气地不搭腔,正准备将潇洒的背影留给了男人,却感觉到旁边的床位蓦地一沉,当即吓得大叫道:“听到了,听到了!”
“乖!睡一觉吧。我去处理一些公事。”黎晋西从床上翻身起来,伸手捏了一把女人脸颊的软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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