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跌撞撞的趴跪在夏楚面前,霍岑西一双手颤抖着,迟迟,不敢伸过去,只因为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ai緷赟騋
甚至,以为这一切都是幻觉。
这是有生以来,他第一次有了这样逃避现实的举动。
若不是夏楚伸手抓住他的手,他哈怕还回不过神来。
“老……老公……我,怕是不行了……熨”
她困难的倒着气息,每说一句话,都是那么那么的困难。
“别说话,别说话,外面有军医,不要怕,不要怕!你会没事的,相信我,你会没事的,我绝对,绝对不会让你有事。”
明明在安慰她,可是他颤抖的嗓音和双手,却真真实实的带着无限的恐惧轿。
喊着人的同时,伸手,将她从椅子上解绑,一把将人捞在怀里。
她身上好冰,好冷。
该死的,怎么会这样?!
“来人!来人啊!”
他嘶吼着,眼眶已经有些温热,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却只是未到伤心处。
看着她虚弱的样子,霍岑西只觉得好像自己的心脏被一只大手死死的攥着,疼的无处发泄。
“别……别喊了……我看……我看我这次,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在我临死之前,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当那个“死”字从她嘴里说出的瞬间,霍岑西觉得一股凉意从他的四肢百骸侵袭而来,将他彻彻底底的冻住。
“不准你说什么死不死的,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听着,我在听着。”
听他那样训斥的语气,夏楚也只是微微一笑,并不在意他糟糕的态度。
“你,爱我么?”
夏楚,看着他,轻轻的,问着。
那一双明亮的眼眸中,带着无限的希冀。
霍岑西抱着她的手,下意识的使了力气,缓缓开口……
“我——”
“爱”字仿佛刚刚要开始发音,却戛然而止。
“首长,你还好么?!”
半路杀出来一个程咬金,路远一脚踹开铁门,带着大队人马——军医,拆弹专家,还有十几个穿着迷彩服的兵哥哥涌了进来。
瞧着眼前路参谋,夏楚就跟打了鸡血似的从霍岑西的怀里窜出来。
“你妹啊!早不来晚不来,你这功夫捣什么乱啊?!”
双手掐腰指着路远开骂,那气儿倒的,那叫一个欢实不说,胸脯儿,也跟着耸啊耸的。
可见,这真是气不轻。
如此生龙活虎,活蹦乱跳,根本就不是一个将死之人啊!
霍爷立马就明白过来,这其中的猫腻了!
无辜的路参谋可怜兮兮的看着夏楚,真是不知道自己究竟犯下啥滔天大罪了,惹嫂子恨不能在自己身上瞪出几个洞才算甘心。
拜托,就算真要他死,那也得让他,死也要死个清楚明白啊!
“嫂子……”
尴尬的看着小二楚,路远的表情跟噎下去一只蟑螂差不多少。
夏楚简直要疯了,而可怜的他,还不知道到底咋回事儿呢!
看着活蹦乱跳的小妻子,霍岑西将最开始的那一抹错愕很好的隐藏住,紧绷这一张脸,黑的跟包大人一个样儿,排山倒海的怒气汹涌的在心底翻滚着。
缓缓的,站起身,一步,一步的接近她。
感觉到有一股强大的气场在逐渐向自己逼近,二楚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
一双眼睛恨不能凸出来
啊!死了!
她只顾着跟路远撒气,竟然脑抽的忘了,自己刚刚可是装中枪啊!
次奥,这回咋办?
当机立断!掐!大!腿!
果然不能再机智啊!默默在心里为自己点个赞。
“夏楚……”
这一声呼唤,简直要把小二楚的身上的卷毛儿都要吓直,呜呜,霍大大,不要这样啊,人家也是被逼无奈呀!
妈蛋,肿么回事儿,以往这力道,要哭就是分分钟的事儿啊,怎么今儿一点金豆子都不掉啊?
莫非……刚刚被昆塔哥哥吓的哭月兑了?
“老……公……”
嗓音颤三颤,实在是哭不出来的小二楚,磨磨唧唧的转过身来,一脸的囧样儿。
一双小鹿眸子左瞧瞧又看看,更是无辜的对着手指卖萌示好,就是不敢瞅霍爷。
霍岑西,目光如炬,恨不能烧出两把火苗来,把她这个小没良心的给烧化了才好。
她可真是胆子够肥了!
竟然敢这么戏弄他?!
好!
很好!
非常好!
“路远,叫拆弹专家。”
就在夏楚以为自己要拉倒的时候,霍岑西说了这么一句话。
内语气跟三九天的冰刀子一样,刺的夏楚浑身冷飕飕的。
这回,玩儿大了!
……
炸弹解决掉,霍岑西心最后的一口气,算是松了。
整个过程,小二楚一直可怜兮兮儿的看着他,那眨巴的大眼儿,写满了控诉和委屈。
嘿,明明做错事儿的是她,反过来还弄好像他给她受了多大气一样。
真是仗着自己宠她,就越发的肆无忌惮了!
连生死这样的大事也能随随便便开玩笑!
天知道,以为她中枪的那一刻,他的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再听她说什么临死之前这种话,恨不能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自己也跟着去了!
可是,到头来,她竟然是骗他的?
亏得他那时候差一点就说出那三个字……
三个字?
霍岑西一下子被自己烦乱的思绪给弄懵了。
怎么回事儿,无缘无故的,想什么三个字?哪三个字?该不会……
自己该不会是……
一个念头,在自己的脑子里似乎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明确,仿佛,触手可及!
“首长,已经拆好了。”
拆弹专家的话让霍岑西回过神来,好像刚才那些翻腾倒海的情绪不曾出现过一样,俊脸凝着,点了点头,在小二楚看来,这反映,分明就是很生气。
不作死就不会死,她这回好像是作大发了。
可是,自己也真是没办法了,才用了这么一招儿。
不都说患难见真情嘛?
那个时间就是最佳的问问题的时候啊!
可惜啊可惜……
都怪路远,丫儿的,她真是上辈子欠了他什么了啊?!
早不来,晚不来,非得这时候来啊!
一想到这儿,夏楚就忍不住怨念起来。
虽然,又仔细想想,人家好心好意的来救她,也是她的恩人呢,不应该恩将仇报的。但是,话虽如此……
她错过了一个好机会啊!嗷嗷嗷!
肿么办?!要肿么办!
“路远!”
“到!”
“你负责后续”
“是,首长!”
感受着霍岑西这股子气势,路参谋很是担心的看了夏楚一眼。
内眼神儿充满同情。
嫂子您节哀啊……
带着无限的悔恨和郁闷,二楚跟在霍岑西的身后上了那辆吉普车。
一路上,车厢里的气氛是静悄悄的,压抑的几乎让她窒息。
平日里吧,霍岑西就不怎么爱说话,这一生气就更不说话,他很少像别人那样,动气怒来说狠话。
这货绝对是属于闷葫芦型的,有什么事儿都闷在心里。
十根手指纠结的跟天津大麻花一样,心里更是堵的慌。
她被人绑架了,吓都吓死了,他还这样的态度,过分!
霍岑西,丫儿混蛋!
估计是这心里的叨念起了作用了,让一旁的男人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
小二楚心里一惊,不敢继续瞎寻思了。
车一直开到医院门口才停下,看着那扇大门,她忍不住眨巴眨巴眼。
“来,来医院干嘛?”
霍爷看了她一眼没说话,熄火,下车,动作利落的很。
小二楚见状,赶紧下了车跟了上去。
真真的,是十足的小媳妇儿的状态,这和她素日里女汉子的形象也太不搭调了!
挂了全身检查的号,折腾了好一会儿,发现一切健康,没什么事儿,最后就是心理咨询了。
看着眼前这牌子,夏楚觉得有点发蒙。
茫然的看着霍岑西,显然,不确定,她……还需要看看心理医生?
没等她说话呢,霍岑西就一把将她推进了诊室。
医生是个女的,看着和蔼可亲的,带着亲切的笑容。
看着紧张的夏楚,医生笑的,就更是温柔了。
“你别紧张,只是简单做几个小测试,还有你可以当做是一次普通的聊天。”
测试?聊天?
听上去好像还不错。
于是乎一**坐在了躺椅上然后规规矩矩的躺着,开始了人生中的第一次心里咨询。
门外的走廊里,霍岑西刚刚将手机的“特别模式”给解锁,军用的立刻成了普通款。
解锁的瞬间,这手机就“嗡嗡嗡”的一顿乱颤,好几条信息进来——发件人都是慕静琬。
“岑西,医生说我是宫外孕,要做手术,怎么办,我好怕。”
“岑西,我知道我这样很唐突,可是,除了你,我想不到谁能帮我,你不会不管我的是不是?”
“对不起,我是不是提了不该提的要求,对不起……”
“如果为难的话,就当我没说吧。”
一连十几条,都是这样的信息,霍岑西攒起眉头,看着那些话,倒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好。
这种状况,他要怎么去帮她,可是如果连自己不帮了,她要怎么办?
现在,即便是她做手术,就连给她签字的人都没有,想到慕静琬的无助,他心里,到底还是割舍不下的。
深深吸了一口气,最终还是打了电、话过去……
已经做好检查的慕静琬,安静的躺在病床上,呆呆的看着天花板,偶尔,也会看看墙上的挂钟。
他走了已经六个小时二十三分钟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明明自己那样求他,却还是头也不会的走了。
脑子里全是他临走前的场景,心痛如绞。
闭上眼,病房里安静的有些骇人,苍白而枯瘦的手搭在被子上,几乎要和那雪白的被单融为一体。
就在,她近乎绝望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慕静琬,动作凌乱的拿起手机,看着那闪动着的名片时,差一点就要喜极而泣。
泪珠在眼眶里打着转,抬起手顺了顺胸腔的位置,让那种酸涩散去。
“喂?”
霍岑西听着她毫无生气的声音,绷紧了浑身的神经,对于把她一个人丢在医院的做法,从心里讲,是有些愧疚的。
今天哪怕就是个陌生人,他也不会弃之不顾,更可况,对方是自己认识了二十几年的她呢?
可当时那种情况,他不得不舍弃她选择夏楚。
也许,从心里讲,他还是自私的……
“什么时候准备做手术?”
他声音尽量听上去轻柔一些,可无奈,霍岑西就是霍岑西,似乎怎么也学不会多温柔,问出来的语气,还是硬邦邦的。
可即便是这样,慕静琬听着依然是舒坦的。
好像从死亡的边缘走了一遭,本来,差一点点,就要绝望了,在最后的关头,又复燃起来。
一颗心,仿佛做过山车一样,这样的经历,还真是让她觉得别开生面,难以忘记。
霍岑西,我究竟,是有多么的在乎你呢?
慕静琬在心里问着自己。
深深吸了一口气,她才幽幽的回话,性质不高的语调。
“还没说准,医生说,尽快安排吧,越早越好。”
沉默了一会儿,他才嗯了一句。
“嗯”
可又想想起什么,补充道:
“静琬,你放心,这件事,我会替你保密的。”
这句保证,让她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值得了,她做的一切的一切都值得了。
哪怕知道,这种心情,可能,只是同情,但是,那又怎样呢?
至少,说明,他还记挂着自己,惦念着自己。
有了羁绊,才会继续的可能啊。
至少,现在,已经是个不错的开始了。
“谢谢,岑西,真的谢谢你。”
“你好好休息吧,再见。”
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和她聊些什么,霍岑西只想挂掉电、话,然后消除心理的某种烦躁。
“好,再见。”
这一次,她几乎将骨子里所有的柔弱都拿了出来。
以前,她真的看不起那些向男人示弱的女人,觉得太没意思,也失了身份。
但是,现在她渐渐明白过来,男人,都喜欢柔弱的女人,女人在外面哪怕是个女超人,但是在他的面前就必须是柔弱的。
只有这样,男人才会觉得自己有被需要的感觉,但凡什么事都大包大揽的女人,最后都得不到理想的爱情。
因为在一段关系里,她做了两个人的事,没有让男人在这段关系中得到应有的被需要的感觉。想想从前,她什么时候求过霍岑西?
什么时候,向他低过头?
从来都没有……
“慕静琬,从今天起,做个小女人吧,重新,赢回你的爱情!”
看着自己的手,渐渐紧握成拳头,她在心里默默的为自己加油打气。
……
约莫一个小时之后,小二楚神清气爽的从里面出来,霍爷蹙起没月兑看了一眼心里医生。
怎么刚刚好好的医生现在一副无比抑郁的模样?
“医生,她……”
“她很好,健康的不能再健康,什么PTSD绝对是没有的,心里特阳光,特正常!”
没等霍爷开口说话呢,这医生开始噼里啪啦的说个没完没了的。
中心思想就一句话——小二楚绝对没有任何心里疾病的征兆。
这检查完之后,霍岑西才彻底的放了心。
他就怕经历过那样的事之后,她心里留下什么阴影。
按说,上次发生枪击事件的时候,自己就应该带着她去看看,只是自己工作太忙,疏忽了,这一次发生这样的事儿,句再也不能不当回事儿了。
实在是见过不少得PTSD的人,那些人表面都健康的很,可是其实心里却不是。
从医院出来,夏楚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霍爷还是一副扑克牌老K的脸,让她撇撇嘴。
哼,气性还挺大呢,真是的,一个大男人这么小家子气。
“爸妈是不是已经坐上飞机走了?”
她像个没事儿人一样,笑嘻嘻的问着。
这种没心没肺额样儿让霍爷真心有些抑郁了。
看来她丝毫没有认识到她今天的行为有多么多么的过分!
不管她说啥,霍爷都不搭理,该干嘛干嘛,弄得小二楚很不爽。
嘿,这家伙的,还上纲上线了啊!
“我说,你至于这么生气么?我没事儿不挺好的?怎么,你这生气的意思,是希望我挨枪子儿啊?”
这话说的让霍岑西立刻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她,脸上的肌肉紧绷的有些骇人。
看着他面无表情的向自己走来,小二楚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你……你要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