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赛娜是火急火燎地瞧着慕染房间的门,不过这一回,却不是为了塞西的事情而来,此时天色还未大量,四周仿佛都被笼罩着一层迷茫的大雾,琵琶陈还没有露出了飞沙走石的本质的凄凉,而属于赛娜的那般突兀的叩门声在一片迷茫的清晨里显得愈发的响彻,慕染拉开了门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赛娜紧皱着眉头,很是焦急的模样。
开始的时候,慕染还以为她是为了塞西的事情而来,只不假思索地说道,“塞西体内的蛊毒如今是稳定了下来,只不过若是想要解毒的话,恐怕还是需要假以时日。”
她的声音清清淡淡,且带着朦朦胧胧的睡意,赛娜自然不会知晓,慕染在前一夜是一直挑灯到了天将明的时候,如今她睡下才不过一个时辰,却被她这般吵醒了,为的却是……
“阿风他……阿风他不见了。”赛娜的声音里俨然是带着哭腔,她从来都没有意识到阿风对自己的重要,直到她发现阿风离了自己而去的时候,才忽然意识到,自己的一颗心,便是在这个时候支离破碎,赛娜忽然变得焦急而彷徨起来,无奈之下,她只能来寻了慕染。
在赛娜的心里,神通广大的慕染,自然是会有法子的,有法子找到了阿风。
慕染瞧着赛娜这般焦急的模样,听着她月兑口而出的话,神色一怔,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罢了,那般怔怔的神色是立即就转瞬即逝了,慕染清冷的目光对上了赛娜焦虑的模样。只是她却只是依旧无比平静地说道,“赛娜,如今你还在期待着什么呢?”
便是这样一句话,就像是冬日里一盆冰冷得刺骨的谁。毫不留情地自她的头顶上方淋了下来,是透心的冰冷,便是在那一刻,赛娜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忽然变得一片死寂,慕染虽说没有说明白,只是她却是听得清清楚楚。也听得明明白白,那话里的意思是再明显不过,她是注定要死的,在规定的时辰里,这一切都是天注定,如今不过是她偷生了一遭罢了,便是慕染所言,人不能胜天,她自然也不能,她有时候想着。活血是自己的母妃当年死的时候不甘心,埋葬了太多的怨恨,所以才会求了慕染找到了自己,让自己知晓她十年前的冤屈,也让自己明白她十年之前死亡的真相,而她却不知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似乎都渐渐地改变了,是从她遇见阿风,还是遇见阿风之前,赛娜一时之间变得混乱了起来,只不过她缓缓地抬起了眼睛,在对上了慕染一双清澈的眸子的是偶,赛娜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缓缓开口说道,“慕染,我不想死。”
赛娜也不知晓自己是如何会忽然说出了这样一番话来的。或许这句话埋葬在她的心里已然许久了,久到甚至她自己都已然忘记了她是什么时候开始想要活下来的,在认识了阿风之后?还是在知晓了同样面临死亡的塞西也能够躲过一劫的时候?!
赛娜不明白,而她有哪里会知晓,她所身处的一切。无论她如今是面对着如何情况,看在了慕染的眼里,不过皆是一场阴谋罢了,而慕染神色一僵,或许是从来都没有意识到赛娜竟然会说出了这样的话来的,不过也是因着赛娜这样一句话,却是让慕染只忽然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意来,又是轻轻抬起手来,将她鬓角散乱的发丝撩到了而后,慕染的声音呢是清清淡淡,“我自然是会助你的,只是如今,还是想完成任务的好,毕竟,你是要记住,你究竟是为何而重生,不是么?”
慕染的声音如此的清淡,不过却还是一语中的,赛娜的心头一颤,用力地点了点脑袋,像是明白了慕染的意思,又像是不明白,不过她却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缓缓地离去了。而她的心里依旧是空落落的,却还是硬是逼着自己将眼眶的泪光逼了回去,便像是慕染所说,如今的当务之急,还是找出了真相才是,而无论如何,赛娜是想着,只要找出了十年之前的真相,在那之后,她一定要找到阿风,将自己心中的想法全都告知了阿风,无论阿风有没恢复记忆,那样,即便是她最后还是不可避免地死去,赛娜想着,她也是死而无憾了。
只是赛娜虽说是这般想着,却没有想到,历史的进程,却往往是出人意料的。
而谁也没有预料到的,塞西因着蛊毒的缘故,忽然之间,是要早产了,虽说因着连日的奔波与劳累的缘故,她的肚子还是显得那般的小,如今不过是七月,塞西若是在此刻诞下了麟儿,不足月不必说,便是生下来,恐怕也是与常人把上有所不同的。
只是她在挣扎之间所发出的剧痛的申吟之声却是响彻了医坊上空的天际,血水混着羊水染红了被单,慕染的眼神也不可避免地僵硬了下来,只是思索了片刻,她却还是面无表情地说道,“恐怕是要生了。”
而赛娜在听见了慕染这般所言的时候,只不可置信地瞧着她,只是屋子里疼痛的叫唤声停在她的耳畔却像是心如刀绞一般,赛娜只紧紧地抓住了慕染的手,又是瞪大了眼睛,只惊惶失措地说道,“慕染,怎么回事这样,大姐她……大姐的孩子还不足月啊!”如今是两条性命,赛娜自然知晓,这是多么危险的一件事情。
“那个孩子,便该是这个时候出生的。”而慕染却是在这时深深地望了赛娜一眼,只提醒她道,而赛娜便是在这个时候如遭五雷轰顶一般,是瞬间想了起来,当初她的大姐被当做死尸仍在了邢台之上,又是被等着扔到了乱葬岗的时候,正是慕染在诸多争议之中抛尸,这才终于将她的小王侄接生了出来,而如今,赛娜恍然大悟,这才想了起来,如今,便正是那个时候!
而赛娜还在这般想着的时候,却是万万没有想到,如今他们母子,命悬一线,而塞西身上更是身中了蛊毒,情况便是比慕染之前所遇见过的还要危险万分的。便是慕染,在此时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却还是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也不多说些什么,只是撩起了袖子,将她一双白皙的手浸在了面前盆子清澈的水中,又是舒出了一口长气来,只是她的目光落在了面前的水中的时候,却是不难发现水面荡起的轻微的几乎不可察觉的涟漪,便是因着自己的双手在颤抖着的缘故。
而便是在此时此刻,忽而有一双手轻轻握住了慕染的手腕,是苏钰的声音,“一切顺其自然就好,还有我在。”
只是苏钰的安慰却并没有多大的作用,慕染微微低下了脑袋来,却也是苦笑一声,这才说道,“先前我不明白隐山种蛊是为何,如今我才明白。塞西月复中的胎儿是经过我的手生下来的,如今赛娜重生,那胎儿必然还是要在我的手中生下来,只是隐山的蛊是专门针对了那胎儿所种,只怕便是为了对付我罢,如今我正是着了隐山的道,想来,虽说不过是刚出生的生命,而这期间的反噬有多么严重,只怕……”慕染说到了这里并没有再说下去,她心里再明白不过,她身为改命师,最大的忌讳便是改了历史的进程,造成了历史的混乱,这便是会早遭来谁也想象不到的反噬的,她不知晓塞西怀中的婴儿是有多么重要,可是她却是清清楚楚地明白,若是那个婴儿就此没了的话,琵琶城恐怕是要覆灭,而到了那时,自己所犯下的罪过有多重,而她又会遭受了如何的惩罚,这一切,慕染都是不敢想的。
当初为了陆川,慕染想着便是当时的自己放下了警惕,只是她从来都不知晓,只是自己一时的掉以轻心,却还是被隐山所摆了一刀。而便是因着如此,慕染是愈发笃定了红莲与隐山之间,如今恐怕早已结盟,恐怕也只有红莲,才知晓陆川在她楚慕染心里的位置了。
只是她深吸了一口气,却依旧是充满着疑惑,隐山这般对付自己,究竟是她本来便是对自己充满着深深的恨意,还是着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他隐山同红莲之间的交易罢了,一想到这里,慕染的眼神又是变得复杂起来。
而此时,虽说一切都好像是不利于慕染此刻的境地一般,只不过不知道为何,慕染总是举得,她之前是认识隐山的,而隐山对自己说的,他认识陆川,他同陆川之间情丝万缕的联系,也应当不是撒谎,而他与陆川,究竟是敌是友?!
越来越多的疑问徘徊在了慕染的脑海之中,只不过却也是这个时候,忽然传来了一声尖锐的尖叫声,便是塞西声嘶力竭的哭喊声。
一道闪电划过了天空,急急地劈了下来,将琵琶城的黑夜照成了白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