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黑得不是很彻底,眼睛适应了以后,墙上的时钟、床脚的椅子、床头柜上的花瓶,所有的一切都渐渐显现出来,在灰黑的空间中有着自己或深或浅的形状。♀
阮光双手抱头平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发呆,耳边传来若有似无的细微声音,她闭了闭眼睛,叹口气翻了个身。
从枕边模出手机,凌晨三点。
那个幽魂助教去哪了还没有回来啊,不会真的是变鬼吓人去了吧。
不知为何就是睡不着,这让阮光有一些些烦躁,她翻来覆去的折腾了会儿,决定等下还是睡不着就爬起来喝杯牛女乃看看书。
又过了半个小时,就在阮光纠结要不要起床倒牛女乃的时候,门外突然有了响动。
阮光全身一僵,屏住呼吸细细听,大门轻轻地被打开然后关上的声音,转动反锁旋钮的声音,玄关处轻手轻脚换鞋的声音,拖鞋与地面摩擦的声音……
听到这里,阮光猛地回过神来,一个翻身下了床,胡乱套上拖鞋,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她赶上了严凡的背影,严凡听到声音侧过身望了阮光一眼,一盏灯都没有开,一片灰暗什么也看不清。
阮光一下子不知该怎么开口,她张了张嘴,结结巴巴的问道:“怎、怎么样?”
其实她应该从“发生什么事了”开始问起,但是不知怎么的她总觉得要是那样问严凡是不会理她的。
严凡的身影凝固了片刻,轻声说:“快去睡吧,晚安。”
阮光还想说点什么,严凡却已经转过身去,慢慢朝套间走去了。他的脚步比平时要拖沓很多,像是很累很累一样,阮光咬了咬嘴唇,不再说话,一直望着严凡走进套间关上房门。
客厅的时钟“滴答滴答”走了一会儿,阮光走回房间爬上床,这一次,她很快就沉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上有课,但是叫醒阮光的却不是闹钟,而是电话。
当时阮光正游离在半梦半醒间,突然枕边的手机一响,让她彻底的醒了。慢慢吞吞的抽出手机,她正才反应过来昨天晚上忘记关机了。原来半夜不关机,第二天早上还真的会接到电话啊。
她皱了皱眉头,眯着眼睛艰难地看向了手机屏幕。然而就在那一瞬,阮光的神经突然紧绷起来,她直直的坐起身,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表情严肃起来。
是安骆明。
阮光带着一丝疑虑,深吸口气,接起了电话。
“喂。”阮光的喉咙一阵阵的发紧。
“喂阮光,没有打扰到你吧,我有点急事想找你帮帮忙,行吗?”
安骆明的声音依旧散发着清新的男性荷尔蒙味道,用他那副极具磁性的嗓音沉着的说道。
阮光很想一句“不行”顶回去然后华丽丽的挂掉电话,但是她皱着眉头眨了眨眼睛,冷静的说:“你说说看什么事。”
“严凡现在应该还在家吧?你能帮忙把电话给他,让他接一下电话吗?”
阮光挑了挑眉:“你直接打给他呗。”
安骆明的语气有点尴尬:“他关机了,以前他从来不关机的。诶,昨天晚上我们吵了架,他肯定还在生闷气,我得赶紧哄哄他。”
“你昨天放他鸽子了吧?”
电话那头顿了顿:“诶呀,你知道这事儿啦,严凡跟你说的?他怎么跟你说的?”
安骆明好像很从容,并没有他自己说得那么急着要严凡借电话,居然还跟阮光聊了起来。
阮光听着安骆明清爽的语气有点心烦,没好气的说:“他就说你晚上要过来,后来你晚上没有来,他不就去找你了吗?”
“哦对对,看来你们平时还是会有点交流的嘛,那我就放心了,”安骆明在那头轻松的笑了起来:“他再没跟你说别的了吧?”
阮光抿了抿嘴唇,不自觉的开启了战争模式。♀
“别的?什么别的?比如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劈腿?”
电话那头再次顿了顿,比上次停顿的时间更长:“你在说什么呀,严凡他是这样跟你说的?都说了是误会了嘛,好了阮光我不打扰你了,拜托你帮忙把电话给严凡接一下吧。你看,他都这样误会我了,我得赶紧跟他解释呀,对吧?”
“误会?”阮光的语气里带上了深深的鄙视:“你敢说你没有欺骗过严凡,没有背着严凡跟别人约会、上床吗?你是不是对你们过去的情谊太自信了,以为不管你做出什么事情严凡都永远不会离开你?别做梦了你!”
安骆明大大的吃了一惊,阮光正要挂电话,他突然抢着接了话:“哇,你知道的事情比我想象的多多了嘛,我们过去的事情严凡也跟你说了?看来你们的关系比我想象的好很多嘛!”
阮光不甘示弱:“是又怎么样?”
“难怪现在严凡一发脾气就提分手,以前明明没有这么小孩子气的,原来是因为你啊。”
阮光冷哼一声:“分手是小孩子气?你错了吧,严助教做的唯一一件小孩子气的事情就是跟你这样的渣男复合!”
“诶?你难道是喜欢上严凡了?”安骆明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戏谑:“你不是蕾丝吗?”
他的声音不紧不慢,好像已经放弃了为自己辩解,而发现了新的更好玩的东西。
阮光的心脏突然扑通扑通的狂跳起来,她突然有种被捉奸在床的错觉。
良久,她尽量平静的说了句“我们是好朋友”,然后赶紧挂掉了电话。手机握在手中,手心出了很多汗,阮光觉得自己全身都在微微发抖,有种说不出的复杂心情满溢。
安骆明没有再打来,看来他已经看出来不管怎么样阮光都不可能帮他了。这让阮光多少放心了些,明明白白的憎恶总比装模作样的礼貌来得容易。
阮光在床边坐了半天,天色已经明亮起来,她把手机放在桌上,拉开房间门走了出去。
她直直走到了套间门口,深吸口气,轻轻敲了敲套间的门。
“严助教?严助教,你还在吗?”
不一会儿,里面传出了走路的声音,声音在门口停了下来,却没有将门打开。
“什么事?”
严凡的声音特别沙哑,几乎全是气声,让阮光大吃一惊。
“严、严助教你的声音怎么了?”
“你有什么事?”
严凡没有回答她的话,哑哑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有气无力。
难道是生病了?阮光张了张嘴想问,但她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没有将这个问题问出口。
“刚才安骆明打电话给我了,他说你没有开机,想找你听电话。”
门那边沉默着没有说话,阮光赶紧接着说:“不过我没有答应他,我把电话给挂了。”
门那边依旧没有声音,阮光有些忐忑不安的等着,突然严凡的脚步声急急地渐行渐远,阮光正心急的想再次敲门,严凡的脚步声又走回到了门前。
这次多了点锅铲炒菜的声音。
“谢谢你。”严凡的声音几乎要被锅铲的声音盖过去。
阮光挑了挑眉站在门口,想象的门那边端着口锅一边铲菜一边跟自己讲话的严凡,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你又跟安骆明分手了?”
阮光月兑口而出问出了这个问题,刚一问完她就后悔了,有种想赶紧跑走的冲动。
“他又劈腿了,”炒菜的声音停了下来,只留下了严凡沙哑的嗓音:“我这次好好想一想整件事,如果再分手,就要认认真真一刀两断的分手了。”
阮光不知道门里面究竟是个什么格局,以至于严凡可以一下炒菜一下不炒菜;她只知道自己的心情逐渐明朗起来,背靠着套间门大大的舒出了口气。
“嗯!”她语气轻快的回应了严凡的话。
幽魂助教现在究竟会有一种怎样的心情呢?是不是就像正视化脓的伤口那样的心情?不论有多么痛苦,有多么的想视而不见,他始终都还是得走出那一步的。希望他能早点下决心,早点走出那个虚假的名叫“安骆明”的安乐乡。诶,真希望我能帮上点什么忙啊!
阮光靠着严凡的房门,看着一点一点变得透亮的客厅,一种很广阔的感觉涌上心头,让她觉得很安心。
“我的门中间是毛玻璃的你知道吧?”门里面突然传出一个哑哑贱贱的声音:“我从里面可以看见你,我提醒你,别把我的门靠垮了。”
严凡端着一个摆满早餐的大大的托盘,站在自己的房间门前,看着门板上靠着门的模糊身影,不自觉的翻出个白眼,轻轻勾起了嘴角。
阮光被门里面的声音吓了一跳,一脸窘迫的转过身盯着门板,语气尴尬的说:“你那倒是开门啊,我站在门外跟你讲了这么半天的话,你连个房门都不愿意开,难道是果着站在里面的嘛?”
正嚷嚷着,面前的门突然被“霍”的打开了,端着早餐的严凡站在门口直直的看着阮光,表情稀少的脸上青色的黑眼圈十分明显。
阮光心下一软,望着这么憔悴的严凡不知该说什么好。
阳光充盈进房间,阮光眯了眯眼睛,那一瞬,她突然很不真切的看到严凡浅浅的露出了温暖的微笑。
“我们和好了吧?”
严凡的声音还是哑哑的,像融进空气,又像没进朝阳。
阮光呆呆的看着面前这个如同氤氲在微光中的男人,轻轻点了点头。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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