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又渐渐入黑,天边的月亮慢慢爬了上来。
南荣盈雪又来到了那个空滟湖畔,站在万花丛中,看着面前的风景,感受着湖风的抚模。
南荣盈雪抬起头又看向了那个月儿,唯一不变的或许就是月儿了,无论走到哪里,它都不会改变。
此时,南荣盈雪身后又出现了一人。而南荣盈雪照样没有回头。
陈复枫慢慢走到了南荣盈雪面前,多少个夜晚,两人在这里一起举头望月。可惜,从明日开始,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曾经的空滟湖,曾经的万花丛,曾经的湖央小屋,曾经的故事。
曾经的记忆…
一切都只能成为记忆…
如此美丽的风景,或许本来就不属于人间。
如此恬静的生活,或许根本就不属于世人。
如此安逸的日子,或许…
或许,这里的故事,只是一场梦,一场无影梦。
南荣盈雪心中浮起一种莫名其妙的恋恋不舍。
陈复枫心中浮起一种无法言喻的淡淡感伤。
从明天起,二人又要开始走上寻找七星石的降魔之路。
从明天起,二人再也不能顾及儿女私情了。
从明天起,二人又要去做自己并不喜欢,却不能放手的事情。
两人好可怜,又好无奈。
只见陈复枫道:“不知道我们还是否会有再回来的那一天。”
“不会了。”
“或许这里只是一场梦,现在我们该醒了。”
“花儿很美,却在梦中惊醒。”
陈复枫没有马上说话,两人沉默了许久。
不知何时,只见南荣盈雪道:“这段日子,我的心好静。”
“可惜我们不能一直留在这里,我们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
“如今三年的时光,被我们一点点的浪费掉了,不知道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时间不在于多少,而在于价值。”
“若是我们无法找到七星石,即使我们一身殒命,恐怕也无颜与两位尊主相见了。”
“不,我们不会死的,我们也不能死的,三年之后,我还想去做我所喜欢的事情。”
“你喜欢的事?那么你喜欢做什么?”
“我喜欢过平平淡淡的日子。”
南荣盈雪没有说话,也没有点头,只是在那里看着天中的月儿。陈复枫却缓缓的低下了头,看着湖中的月儿,虽然它也是那般明亮,可它却是不断摇曳——随着湖水摇曳,随着风儿摇曳。
飘忽不定的水中月。
南荣盈雪也慢慢的低下了头,看着水中的月影,道:“或许,我们就是水中的月儿,根本就是身不由己,风不静,水不静,月儿就不会静。”
“如此看来,水中也有一个月儿,不过它却只是一个影子。”
一个影子?那么我又是谁的影子?不知道。
什么?不知道。
南荣盈雪看着陈复枫,好想趴在陈复枫怀里大哭一场。好想再大醉一次,可惜这里的酒没有了。即使有,陈复枫也不会让自己喝了。
南荣盈雪转了过身去,没有回头,也没有再说话。
陈复枫看着南荣盈雪远去的背影,亦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相识却不能相知。
相知却不能相见。
相见却不能相恋。
相恋却不能相伴。
相伴却不能相爱。
相爱却不能相守。
情为何物?
让人惆怅,使人迷茫。
让人痛苦,使人心伤。
让人迷失,使人彷徨。
让人流泪,使人坚强。
——
羽坚和钱淀淀坐在那里,二人好安静的坐在那里。坐了许久……
夜,越来越深了,一片淡淡的云,轻轻的在空中飘过,遮住了那片月光。
羽坚握住钱淀淀的手,轻声道:“淀淀,回屋休息吧。”钱淀淀直直的看着羽坚,却是一脸的迷茫。
钱淀淀慢慢的趴在了羽坚怀里,不觉哭了出来:“羽坚,我们可以不出去吗?”
羽坚道:“淀淀,你不是想许许了吗,我们正好出去找许许啊。”
“嗯,我的确是很想许许,可我一想到明日我们竟要离开这里了,我心里就害怕。”
羽坚轻轻的模了模钱淀淀的发丝,笑道:“淀淀,有我在你还有什么可害怕的啊。”
“我害怕等我们出去以后,你就要离开我了。”
“怎么会呢,我们不是说好了要永远在一起吗。”
“可是我还是害怕,好害怕…”
“淀淀,不要怕,无论走到哪里,我都会一直陪着你,若是哪一天你想回来了,我们再回来便是了。”
“羽坚,答应我,不要抛弃我好吗,我不能失去你。”
“傻丫头,我怎么会抛弃自己的妻子呢。”
“可是…可是你也曾经答应过,你说你会永远保护轻雪姐姐的。”
羽坚抬起头,紧紧的抱着钱淀淀,低声说道:“淀淀,你还不相信我吗。”
“不,我相信你,只是我怕你因为我而伤心。”
“淀淀,轻雪对我有恩,若是她真的有危险,我还会毫不犹豫的去救她的,甚至让我保护她一辈子,我都无怨无悔,不过我不会娶她,因为我心里所爱的只有一个女人,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什么是爱,我一生只会爱你,钱淀淀。”听此,钱淀淀的泪水却是越来越多,而羽坚又接着说道:“淀淀,对不起,我总是让你因我而伤心。”
“不,我不伤心了,我的担心或许是多余的吧。”
羽坚扶起钱淀淀,双手捧着钱淀淀的脸庞,笑道:“当然是多余的了,有钱家小姐陪着,我还哪敢去想别的女人啊。”钱淀淀的哭泣中,不觉笑了一声。羽坚见状,伸出手来,轻轻的在钱淀淀脸上擦去了泪水,道:“淀淀,不要哭了,你笑起来的样子才好看呢。”
“怎么,我哭起来的样子就不好看了。”
“哭起来也好看,无论怎样在我心里你都是最美的。”
“我看你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西施算什么,在我心里淀淀比西施还要美丽十分呢。”
“嘿嘿。”钱淀淀又不觉一笑:“你真是越来越油嘴滑舌了。”羽坚轻轻的抱住钱淀淀,两人在那里紧紧相拥。
羽坚又道:“淀淀,早点休息吧,明日我们还要早起呢。”
——
一夜。无眠的一夜。
夜深难眠,凝听窗外雨淅沥,雨声相似,纵使隔千里,纵使是在两个世界。
雨,不大,却很凉。
南荣盈雪起身,慢慢的走到窗前,看起外面的秋雨。
一场秋雨一场寒。
一阵寒风吹进屋中,一阵凉意。
雨,滴落到地面上,也滴落到湖水中。
南荣盈雪,多想在这个世外之地,平平淡淡的度过一生,可惜,苍天不允。
而此时的陈复枫亦是无法入眠,他默默的躺在那里,听着窗外的雨声。
听着一首诗。一首用雨写成的诗。
思绪万千,总恨离别易,陈复枫不觉想起了母亲,想起了红枫尊主,想起了万慕堂。万慕堂的那个神秘古屋,里面到底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难道那会与七星石有关吗?上一次自己好不容易混进了万慕堂,却是一无所获,还失手杀了羽笙。不过,万慕堂自己还是要去的,因为那个古屋,越想越是神秘,虽然现在还不敢断定那里面所藏之物就是星石,可是自己的努力必须有个结果,即使那不是七星石,也必然会藏有惊天秘密。如今,三年的时间又过去了许久,容不得自己再耽误了。
现在的陈复枫终于明白了,明白这个世上最为重要的东西是什么了,是时间。
陈复枫开始默默的做下一步计划了,这次出去,自己首先要去的地方,就是万慕堂了,并且,自己再也不去装了,装来装去的结果,却是被人怀疑。自己就是陈复枫,就是红枫尊坛的继承者,而自己的目的就是寻找七星石。
陈复枫却又想起了红枫尊主临逝之时的嘱托,师父说过尽量不要败露自己的身份,更不要让世人知道自己身上有星石。红枫尊主的嘱托,当然有他的目的,因为世人知道自己身上有星石后,便会想方设法的来抢,来夺,甚至是来偷。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可惜,自己装来装去,最后,还是败露了身份,不过以后的自己终于可以,以红枫尊主继承者的身份出现了。
只是不知羽坚是否已经想到这些了,他是否已经知道羽笙就是被陈复枫所杀。
——
天又明了。
只见南荣盈雪手里拿着那株惊梦花,而陈复枫手里拿着那株野莲草。
孤花站在后面,脸上泛着一层深深的留恋之色。只见孤花道:“我在这里待了这么久,没想到今日竟要离开了。”众人没有说话,不知孤花是想出去,还是不想出去。
陈复枫和南荣盈雪同时举起手来,将野莲草和惊梦花抛向了空中。只见野莲草和惊梦花在空中,绕在了一起,紧紧的缠在了一起。如两个小人,两个亲密的小人。久久不分开。
一朵白云在空中飘过,随即一阵轻风在空中吹过。只见那株惊梦花渐渐的远去了,而那株野莲草独自停留在那里,想去追,却又是无法去追如一个孤独的小人,呆呆的站在那里,好伤心,好失落。
那株惊梦花终于消失在空中不见了,永远不见了…
而那株野莲草无精打采的掉了下来,南荣盈雪忙伸手接住了那株野莲草,放在手心里,久久没有放下来。
忽然空中风起云涌,狂风大作。吹得几人不觉闭上了眼睛,而湖畔的那些鲜艳的花儿,不知何时竟然消失了。就连空滟湖中的那些荷花亦是不知何时不见了,只留下了一片空滟湖,显得好孤独,好寂寞。
不过,空滟湖不会如此寂寞下去的,因为那个湖面越来越小,小到最后的时候,便是消失了。
从此没有了鲜艳的万花丛,没有了那精致的小屋,没有了那片唯美的空滟湖。
风,停了。
众人往四周看去,原来这里只是一片荒凉的土地,而一阵风吹过,一阵凉意。
几株荒芜的野草,一棵粗狂的大树。
只是那棵大树不再是那棵一木玄阵的参天大树,因为它缺少了那份灵性。
不过它仍是一棵大树。
陈复枫道:“这里就是我们来过的地方。”
钱淀淀道:“并且是幸福的地方。”
羽坚道:“只要心中幸福,哪里都是幸福的地方。”
南荣盈雪终于也开口了:“可怜,幸福只是一瞬间,而悲痛却是永恒。”
孤花显得有些不耐烦了:“好了,好了,你们都在这里发什么感慨啊。”
陈复枫看着孤花,厉声道:“你还赶快走,还跟着我们做什么。”
“怎么,你不杀我了?”
“既然我们答应不杀你了,我现在当然不会动手,不过,你若敢祸害世人,相信我们会有交手的那一天的。”
“好,那就等到那一天再杀我吧。”
“希望你好自为之。”陈复枫说完,大步远去了。而南荣盈雪和羽坚,钱淀淀也匆匆的走了。
此地只剩下了孤花,只见孤花转身往后又望了一眼,或许最为留恋空滟湖的是她——孤花。
神秘之行,不为人知,古怪之事,引人深思。
爱恨情仇,若何处理?酸甜苦辣,若何品味?
谁?心怀天下,拯救苍生。
谁?情舍难分,左右无途。
谁?阴谋诡计,计策连篇。
谁?历经万险,百折不挠。
烈风,断弦,浓墨挥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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