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突然吹来，皎洁的月光被夜晚的云彩遮住。♀白煞的笑声在耳边响起，阴森的笑脸变得模糊起来。
就在这一刻，北海牧人突然觉得自己的右手似乎有一丝异样，原本很趁手的长剑竟然觉得无比的沉重。
北海牧人心中暗道一声不妙，用惊愕的目光瞟了一眼自己的右手。只见那道被白煞划破的伤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紫黑色，在阴沉的夜色中显得无比的狰狞。
“你……你下了毒！”北海牧人怒吼道，目光已经开始变得迷离。
“哈哈哈……”白煞放声大笑，左手黑刀一挥架开了北海牧人的长剑，随即一脚踢在了北海牧人的小月复上。
“哇——”
虽然白煞已经身负重伤，但北海牧人也已经是强弩之末，此刻又身中剧毒，这一脚又踹得结结实实，登时觉得体内气血一阵翻涌，一口紫黑色的血喷了出来，喷到一片草地上。顿时，沾染上北海牧人血的绿草纷纷枯萎。
“哈哈，北海牧人，没有想到吧！”白煞一跃而起，嘴角处显出一丝冷笑，“其实，在我划伤你的右臂时，你就已经中毒了。而且和我大战了一场，体内毒素随着你的血液加速涌动，此刻已经毒入膏肓，无药可救了！所以，就算你杀死我，你也是必死无疑。更何况，你现在根本没有力气再挥剑了吧？”
北海牧人强忍着体内的痛楚，挣扎着站起身，摇头道：“不！不可能，你根本没有机会下毒！”
“怎么会没有机会呢？”白煞故作不解地道，“或许你不知道吧？我修炼的功法比较奇特，唤作‘五毒功’。修炼时，需要将身体浸在剧毒中，练出的内力和真气都带有剧毒，而且还是无药可救的剧毒。否则，你以为我为什么毛发都是白色的？”
“你……好卑鄙……”北海牧人的声音变得有气无力，眼前一片模糊。
白煞毫不在乎地道：“卑鄙？不要忘了，我是一名杀手，杀死我的目标是我的第一任务，有什么卑鄙不卑鄙的？小子，虽然你已经快死了，但我还是要教你个乖。不要对你的敌人心存侥幸，敌人是不会和你公平对抗的。”
“哈哈哈，哈哈哈……”北海牧人摇头大笑，笑声凄厉，让人闻之心酸，“可笑我处处小心，却还是遭了暗算。白煞，你真是够狠的！不过，我北海牧人就算是死，也不要死在你的手里！”
说完，北海牧人用尽身体的最后一丝力气，再度举起手中的剑。
“窃弄章华台！”
一大片剑花再度向白煞袭去，白煞心中一惊，没想到对方居然还要做最后的反扑，再加上北海牧人的剑招实在是出其不意，白煞无法抵抗，径直地向后跃去。
“臭小子！你耍我！”
已经跃至半空中的白煞突然大吼一声，原来北海牧人这一招仅仅是虚招。剑势直到一半就消散了，人却施展开无影鬼步向另一个方向奔去。
杀手以杀人为目的，但是却需要目标的首级作为证据。就算北海牧人中了不治只毒，白煞也需要将他的首级割下来，否则无法交差。
无影鬼步虽然精妙绝伦，但北海牧人现在毕竟已经临近了死亡的深渊，意识越来越模糊，速度也越来越慢。白煞虽然身受重伤，却并没有伤及本源。♀见北海牧人逃跑了，立即发足追去。
这一次，他的速度比起北海牧人要快得许多，一片片林木被抛在后面，耳边只能听到呼呼的风声。这个时候，月亮再度从云中露了出来，将皎洁的月华洒向地面。
片刻之后，周围的树木越来越少，周围越来越冷，不知不觉中竟然跑出了这片密林。
“遭了，如果被他跑出了林子，想要在追上他可就不容易了！”白煞心中暗暗急道。
不过，就在这时，出乎白煞的意料，北海牧人竟然止住了脚步，却依然背对着白煞。
“小子，你怎么不跑了？”白煞冷笑道，但随即笑容收敛起来，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这个地方有些不同寻常啊。本来时已入夏，即使入夜也会觉得一丝酷暑，而这里居然感到寒气刺骨。
北海牧人站在地面上，脸上露出一丝遗憾，他的面前，赫然有一个不大的水潭，上面还冒着丝丝寒气。
白煞脸色一变，登时想起了自己曾听说过的两句话：凄凄阳卉腓，皎皎寒潭絜。
寒潭，是九州天陆上最恐怖的地方之一。一般的寒天面积都不是很大，却深不可测，上面芦花飘不起，鹅毛触水沉，任何人一旦沉入寒潭，就绝无活命的可能。而且寒潭的水是世间最寒冷的东西之一，一般的水在这种温度下早就结成了冰，而寒潭之水却依然是液态，这就已经说明了问题。不管什么人，一旦接触到寒潭之水，接触的部分都会瞬间冻成冰块，绝无恢复的可能。
九州天陆上有一个奇特的部落唤作冰之一族，善使用寒潭之水做成一种叫做“寒冰之雨”暗器攻击敌人，在暗器榜上名列前茅。由此可见，寒潭之水的恐怖程度。
此刻，北海牧人站在这处寒潭边上，究竟有何用意？难道，他还有什么阴谋诡计不成？
想到这里，白煞不禁暗中提升戒备，生怕北海牧人再度反扑。善使阴谋诡计的人，总会担心别人用阴谋诡计来对付他。
“以我现在的状态，想要敌过你简直就是痴心妄想。你要是想杀我，现在的我恐怕已经没有还手之力了。”站在寒潭边上，北海牧人惨笑一声，淡淡地说道，“我不知道是谁派你们来杀我的，现在我也不想知道了。大丈夫死则死矣，纵有遗憾也无法了。不过，我北海牧人堂堂男儿，生为人杰，死为鬼雄，即便是死，我也不能窝窝囊囊地去死！死在一个杀手的手中，我引以为耻！如今，葬身寒潭，整个九州天陆恐怕只有我一人有此殊荣吧？哈哈哈……”
凄厉的笑声在密林间回荡，北海牧人原本浑浊的目光逐渐坚定，看着眼前这个不起眼的小水潭，口中喃喃道：“大仇未报，身已先死。呜呼哀哉，无为无意。爹，娘，大哥，二哥，小妹，对不起了，我已经尽力了。是天要亡我，非我自寻死路！九泉之下若能见面，我还做你们的儿子、弟弟、哥哥。”
话音未落，北海牧人毅然决然地迈出了一步，那决定他生死的一步。
“噗通”！
天地间的声音似乎都被这细小的落水声掩盖住了，白煞眼睁睁地看着北海牧人跳入了寒潭之中。潭水上一圈圈的涟漪逐渐散开，一串细小的气泡用了上来，渐渐地恢复了平静。
“啊！”宁静的小屋中突然响起一声惊醒，睡梦中的董贞言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沉重的呼吸声，仿佛要把这间房子挤破。
一滴滴冷汗，从她光洁的额头上淌下，看着窗外皎洁的月光，心中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是，梦吗？”董贞言自言自语道，“如果是梦的话，千万不要成真啊！”
密林口，寒潭早已恢复了平静。黑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过来了，二人双双立于寒潭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怔怔地一言不发。片刻之后，还是黑煞率先打破了沉默。
“白煞，他应该已经没命了吧？”
白煞轻轻点了点头，叹息道：“这的确是寒潭没错。潭中之水并非普通的水，落水之人断无生还的可能。算了，先回去吧。虽然不是我们亲手了结他的性命，但他却是相当于被我*死的，也算是完成任务了。走吧，回去向家主复命。”
说罢，白煞率先向密林的另一方向走去，走了几步，他停了下来，对跟在身后的黑煞道：“黑煞，完成这次任务后，我想回家了。这样的生活，我已经过够了。你呢，你有什么打算？”
黑煞闻言，不禁挠了挠头道：“我能有什么打算？我的命都是你给的，我已经决定了，不管你到什么地方，我跟着就是了。要是你讨厌我了，我随时都可以离开。”
白煞心中一凛，他知道黑煞口中的“离开”是什么意思，不由得心头一热，伸手拍了拍黑煞另一边没有受伤的肩膀道：“好兄弟，我自然舍不得和你分开。对了，你想不想回家看看？算起来，你离开家乡已经超过十年了。”
用力摇了摇头，黑煞嘿嘿一笑道：“算了，这九州天陆物产丰富，环境适宜，比起那个小小的东岛不知道要强上多少倍，我回去干什么？再说了，当初可是他们想要我的命我才逃出来的，这个时候回去，不是送死吗？”
“是啊，我倒是忘了你是……”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走远了，带着完成任务的轻松，打算归隐故里。却不知道，他们这次任务，还没有完成。
更不知道，正是他们这一次出手，才让北海牧人有机会成为日后纵横天下的一代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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