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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叶家又出了什么事?这还得从半个月前的那场大雨说起。
那一晚,悲痛欲绝的郭氏淋雨回家后,竟染了风寒。叶小米给她煮了姜汤,喂她喝下,也没能把那寒气压下去。郭氏卧病在床,叶富贵又一直被关着不放,年幼的叶小米扛起了照顾家庭的重任。
叶家的米缸本就见底了,这些日子郭氏又病着,没办法去城里干活,家里自然没有收入。等到家里的米吃完了,钱也花光了,叶小米就出去采野菜。这时候又不是春天,哪里来那么多野菜给她采?别人都不待见她家,自然不会接济。叶小米愁眉苦脸地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娘亲,自己又饿得没办法,于是,她决定去别人地里“借”些地瓜藤。这地瓜藤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好多人家都专门割来喂猪。叶小米心想,自己是去借,将来肯定要还的,拿一些应该没关系,偷偷模模地去采的时候,却被人瞧了个正着。
这下可糟糕了!先是她爹跟她姐气跑了村里唯一的夫子,后来她姐又成了妖孽,要来害他们村,万幸被老天爷收了去,她爹也因此被关了起来,而今,她自己又当了小偷。被抓住的当下,叶小米小小的身子被大人推来搡去,身上也被捏青了好几处,还被人直骂是“贼”,好不可怜。最后,因为事关叶家,又闹到了村长跟前。
村长见了她,不免叹气。这叶家造的什么孽啊?全家上下,怎么就没一个省心的?大的做贼,小的也做贼,真是没救了!又见她家如此凄凉模样,孙村长不是硬心肠的,叫人去把叶富贵放了出来。
被关了半个月的叶富贵木木地走出来,闷不吭声,可见到叶小米时,还是忍不住跑过去抱起她,紧紧地搂在怀里。父女两抱头痛哭。
在他们走之前,孙村长叮嘱道:“这事,算是过去了。往后,你们家安分些,别再惹是生非!若是不听劝,再闹出事端来,谁都保不了你们!”
若是以往,叶富贵必然满口答应,点头哈腰地一再保证,但,此刻,叶富贵什么都没说,仿佛没听见村长的话一样,抱着叶小米径直走了出去,头也不回。
孙村长见了他这模样,心中烦忧,长长叹了口气。他感觉,被关了半个月后,叶富贵似乎变了些,只不知是变好还是变坏。但愿,叶富贵是往好处变啊。
进了家门,一眼瞧见躺在床上的郭氏,叶富贵心中十分难受。他坐到床边,望着妻子,低声喊道:“媳妇,我回家了……我回来了……”
郭氏早就听到了他的脚步声,眼泪也在那时淌了下来。这会儿,看到他憔悴又黑瘦的脸,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夫妻两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第二日,叶富贵又扛着锄头出门了。这一次,他一路没跟任何人打招呼。其他人看到他,都躲了开去。就这么一路走着,叶富贵走到了公祠的原址。他望着空荡荡的场地发呆,好一阵子后,他开始锄起地来。
只见他用锄头挖了一个坑,又从怀里掏出一套小孩的衣服,痛苦地抚模了一阵,将它放进了坑里,又填上土,拢成一个小土丘。之后,他又去附近转了一圈,找到半块烧焦了的木板。用石头在上面歪歪扭扭地刻了三个字后,他将它插在小土丘前。做完这些后,他坐在土丘旁的地上,盯着那木板,低声道:“花儿,爹来送你最后一程了……你给爹当了这十年女儿,爹也知足了。可爹对不住你,没让你过过一天好日子……你去投胎吧,莫误了时辰……你这么聪明,下辈子定要投进个好人家,当个千金小姐,再嫁个好夫婿……这你得听爹的……咱就这么办……”
“富贵,你这是做啥呢?又嘀咕啥呢?”一直跟着他的林三哥从树丛后走了出来。“你家的田都被水泡坏了,你不去整理,跑这里做什么?”
“没做啥。就给我女儿弄个坟,立个木牌子,她才不会变成孤魂野鬼
“咳,富贵,你说你……你说你怎么这么糊涂?你给个妖孽做什么坟,弄什么木牌子?传到周叔公耳中,你又得挨打!”
“你再说一遍!”叶富贵火冒三丈地站起来,揪住林三哥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他朝林三怒道:“那是我女儿,不是妖孽!你再胡说,看我揍你!”
谁印象里的叶富贵不是窝窝囊囊,没点脾气,更不敢跟人脸红的?林三哥不曾见过这样凶恶的他,立时害怕了,又挣不开他的手,只能辩解道:“哎哟,富贵,你骂我做什么?这话又不是我说的,是周叔公说的,他老人家说的还能有错不成?”
不提周叔公还好,一提周叔公,叶富贵就失去了理智,朝林三哥脸上就是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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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叔公周叔公!周叔公说是就是?他凭什么!他凭什么害我失去一个女儿!我家花儿死了!如今我要给我女儿拢个坟,还不让了?他凭什么啊!凭什么啊!就因为他,我媳妇如今躺在床上,都动不了了!他说的算个屁!……我如今是恨不得杀了他!”
“富、富贵……你、你冷静点……”林三哥被他吓得腿儿直打哆嗦,不敢喊疼,也不敢再刺激他。他怕叶富贵真跑去杀人。“这人死不可复生,你看开点……看开点哈!”
谁料,叶富贵还没去找上周叔公,周叔公自己却自己出现了。
“喊打喊杀,你这畜生,真是没救了!”周叔公忽然现身。与他一同前来的,还有村长以及其他村民。原来,村民见叶富贵扛着锄头又不往他家地里去,便有那好事的去报告村长。村长领着人来又碰到周叔公,这一下,就都来了。
见了他,叶富贵甩过头,怒气更盛,额上手上的青筋暴露,却不说话。
“我如今就在你眼前,你倒是过来杀我啊!”周叔公刺激道。
有那么一瞬间,叶富贵真想抓了锄头过去给那老头用力打下去。可,在被关的那段日子里,他想了很多。他失去了一个女儿,可是,还有媳妇,还有小米,她们都得倚靠他。从前,他老想着不与人起冲突,当个窝囊废就当吧,处处忍着,处处让着,跟条狗似的,被人随便骂,随便打。可他们怎么回报他的?他们怎么对他的媳妇孩子的?他受够了,他不要再当窝囊废!
见他不吭声,周叔公讽刺道道:“哼,没用的东西!——叶富贵,这里是祖宗休息的地方,你也敢胡来?快把那妖孽的坟给掘起来,决不能让它玷污了此处灵气!”
“你们谁敢动!谁敢!”叶富贵抓着锄头挡在坟前。
“谁敢动一下,我跟他拼命!”
“给我挖!”
眼见有人靠过来,叶富贵怒喊一声,不停地挥舞着手中的锄头。那些村民怕被他伤到,便要后退。却听周叔公又喝道:“拿下他!”
相持到最后,叶富贵寡不敌众,被村民们制住。这次谁都保不了他,上回免掉的三十棍这次结结实实,正一下一下地落在他身上。
“爹!”出来寻他的叶小米眼见自己的爹被打的厉害,便跪在他身边,向四方叔伯长辈求情,让他们放过她爹。可任凭她怎么哭求,落在她爹身上的棍子一下不落。
眼看着叶富贵被打得渐渐没了声音,脸也伏在了地上,叶小米尖叫道:“不要打了,我爹要死了!求求……不要打了!我爹要被你们打死了!不要啊!”说话间,竟扑过去挡在他身上。
那负责打人的村民收手不住,狠狠一棍子打在她肩背上。只听得一声小兽般的哀嚎,叶小米歪下了头,眼睛闭着,嘴角流出血来。
“死、死人了!”那失手的村民丢开手中的木棍,腿软地跪坐地上,抱着头,不敢去看被他打死的小女娃。
“我杀人了,我杀了个女圭女圭……我不是故意的……”
事发突然,在场谁都被吓坏了。小孩子毕竟是无辜的,这样的结果谁都不想。村长忙派人去请杨大夫,希望还有的救。
被派去请人的村民赶到杨家时,杨大夫正躺在院子里的摇摇椅上,悠闲度日。听说死人了,他动都不动一下,还说:“人都死了来找我干什么?你找阎王去,死人归他管
那村民苦苦哀求道:“杨大夫,求您发发慈悲!去一趟,看看那女圭女圭还有没有救吧!求求您了!……我那兄弟他也不是故意的,本来只要打叶富贵,反正他那么大个人,打几下也死不了,可谁想他家小女儿突然跑出来挡了一下,我兄弟收不住手,才……要真把一个小女圭女圭打死了,我那兄弟一辈子都不会安生的……求您去看看,把她救活回来,我兄弟二人感激您一辈子!”
“又是叶家的事?”杨大夫感兴趣地挑眉,望向屋里,正好听到屋内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
“看你求得这么有诚意,好吧,杨某今日就做次好事,跟你看看去
杨大夫刚要起身,就听到身后的开门声,屋里的女女圭女圭走了出来,招呼也不打,直接往院门外去。
那村民看到她第一眼时,眼睛瞪得都快月兑窗了,指着她离去的背影,哆嗦道:“她、她、她……”
杨大夫明知故问:“她怎么了?”
“鬼啊!”村民尖叫着逃走。
这场景把杨大夫逗得哈哈大笑。返身进屋提了出诊用的医箱,他朝公祠原址走去。别人死活他是不管,但,要是他徒弟的家人,他还是可以去随便给瞧一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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