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里,褥子爸爸妈妈都放假了,整天呆在家里准备过年,这样褥子和爸爸抬头不见低头见,她就更不愿意呆在家里了。♀经常找各种理由借口往外头溜,到了晚上十一二点才回家来,有时候干脆就睡在二毛家里。
年三十那天褥子倒是起了一大早,和爸爸贴春联、堆旺火,帮妈妈搓丸子、炸油糕、包饺子的忙活了一整天。今天的爸爸没有发脾气,当然是因为褥子也很乖,妈妈穿了褥子给买的新毛衣,做了新的头发整个人好像真的年轻了许多,心情也非常的好。晚上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了团圆饭。当电视上春节晚会主持人在恭贺着狗年春节快乐,庆祝着2006年的到来时,褥子才真意识到又是一年过去了,而自己也已经24岁了。看着爸妈被电视里的小品逗得哈哈大笑,褥子不知道为什么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就借故抱了一些花炮跑到了楼下,楼门口的旺火前围了很多的小孩子,他们穿着新衣,放着鞭炮,搓着冻红的双手,火苗扑腾的老高,映红了他们快乐脸庞。褥子看着他们轻轻地笑了笑,曾几何时自己也像他们这样无忧的快乐过,盼望着过年,盼望着长大,盼望着未来。但是现在她在万家团圆的春节居然有些的惶恐不安,过年对于她的意义再也不是可以有新衣服,有好吃的,有很多压岁钱这些简单的事;而是变成了又增加了一岁,又沧桑了一点,责任又多了一些。
褥子也像那几个孩子一样,拿出了手里的花炮,借着旺火把它点燃,然后就看到银色的光一圈圈的在她眼前向上旋转,‘嗖’的一声消失在夜空。♀几个孩子在旁边拍手说好漂亮,褥子笑了笑把手中的花炮全部分给了他们,得到花炮的孩子们脸上表情更加的快乐,蹦蹦跳跳的走远去放炮。褥子就坐在楼门前看着远处的他们,和天空不时绽放的色彩。
这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从几天前,手机里面就不断地接受着各类的祝福短信。即使是平日鲜有联系的朋友,都会群发一条给你。褥子漫不经心的掏出了手机,想看看又是谁的信息。号码却是一个陌生的,褥子打开短信,信息映入了她的眼帘:
‘我现在在上海锦江乐园里面,和很多年轻人一起等待春节钟声的敲响。远处的摩天轮一圈圈的转,好像是这些年的岁月一样,我想起了我们一起等待千禧年的那天,只是上海的风没有那么冷,上海的夜也太过明亮,让我觉得无处可藏。春节应该快乐,我却很想你。褥子,你还好吗?’
褥子死死地盯着手机的屏幕,直到屏幕上的字变的越来越大,占满了眼睛的所有的空间,慢慢的眼前模糊起来,褥子死劲儿睁大眼睛不让它们落下来,但它们还是不争气的从眼眶中流出滴在了那些字上面。突然她觉得周围变的好热,有很多汗从后背一直到了手心,她紧握着手机,看着屏幕渐渐变黑,又再次亮起,再次变黑……就这样,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很多人从楼里涌出,大片的鞭炮声开始响起时,褥子才回过神来。♀周围的人向褥子道着过年好,褥子也木讷的回应着他们。她低头再次看着手机,看着那些字一个一个如此的清晰,那温柔的口气却好像是一把利剑一般字字都刺痛着她的神经,她突然轻轻地笑了起来:想我吗?如果这么想我当初又为什么离开?在繁华的上海,你也会觉得寂寞吗?你是耀眼的明星,不就应该活在镁光灯下,难道也需要躲藏吗?
褥子收回笑容,按下了删除键,轻轻合上手机。然后站直身体,深吸一口气,望向了南方的天空,那里依然漆黑一片,就像心中那巨大的洞一样,没有边缘,没有底部,只有无限的坠落,坠落。
返回家中,爸妈还在沙发上看着晚会,此时已经到了唱难忘今宵的时间。妈妈跟着哼唱着,回过头来看刚进门的褥子,冲她招手:“笑虹,你怎么出去那么长时间?快过来,吃点水果!”褥子有气无力的对妈妈说:“我不吃了,我回屋睡觉了!”
妈妈奇怪道:“这才刚12点,外边那么吵你能睡的着啊?看会电视再睡吧?”
“不看了,我困了,你和爸看吧!”说完就转身回到卧室,妈妈随后跟了过来,担心的说:“你是不是不舒服啊?出去这么久,也没穿大衣,是不是被风吹坏了?”说着模了模她的额头:“呀!这么冰?我看手,手里这么多的汗呢?肯定是受凉了!你赶紧躺床上去!”妈妈焦急的说。
“妈,我没事儿,睡一觉就好了!”
“这怎么叫没事儿呢?你说你,乱跑什么?我去给你拿热毛巾敷一下,你等着!”说着就往门口走去,边走还边嘀咕:“真是的,大过年,你是生病!”
不一会妈妈就端着热水和毛巾给褥子覆在了额头上,褥子爸也站在门口问:“怎么回事阿?你一晚上的跑哪儿去了?弄成这个样子!”
“没去哪儿,就在楼下来!”褥子小声答道。
爸爸皱了下眉头:“你都多大了?看小孩放炮能看一晚上?外边冷不冷你不知道阿?你还有没有个大人样儿?”
褥子动了下嘴唇没有说话,妈妈站了起来:“行了,你就少说两句吧,没看到孩子难受呢吗?”
爸爸不再说话转身走开,又回头吩咐道:“给她熬碗姜汤,喝了出点汗就好了!”
妈妈就开始不停的忙活着,给褥子换毛巾,熬汤。褥子疲惫的躺在床上,看着忙碌的妈妈,感受着已经很多年都没有过的关怀。看着看着,鼻子又是一酸,眼泪跟着掉了下来。妈妈看到她哭了,更加的着急:“怎么了啊?是不是很难受?”
褥子摇了摇头,眼泪却更加的汹涌,她带着哭腔说道:“妈,对不起!总是让你操心!”
“傻姑娘,说什么呢?我和你爸就你这么一个闺女,操心还不是应该的吗?别哭了,昂!”
褥子的眼泪还是止不住,用颤抖的声音不停的说道:“真的,真的,对不起,妈,我总让你们失望,我真的没有脸……”
妈妈把她揽入怀中,抹去她脸上的泪水,轻轻说道:“别这么说,天下父母最大的希望不是儿女们成龙成凤,只是你们平平安安的就好了。妈知道这几天总看着你爸的脸色,心里不痛快,其实你爸他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不知道,你没回来的时候,他天天问我十几遍,问你有没有打电话,什么时间回来,他心里头其实比谁都担心你,他只是拉不下脸面。其实啊,你和你爸都一样,一副驴脾气,犟起来的时候谁都拦不住,你长大了,应该体谅一下他,不要总是和他斗气。”
褥子听着妈妈的话心里更加的难受,梗咽着讲不出话来。妈妈帮她抹去泪水,继续说道:“好了,别哭了,大过年的哭鼻子,一年都没有好运气。你要是在外边呆着不顺心,就回家来,有爸妈在,没什么解决不了的……”
这一晚,妈妈拥着褥子和她讲了很多的话,讲了很多儿时的事情,讲了很多爸爸的事情,讲了很多她不知道的事情。褥子才知道这些年,自己一直倔强的走那条不被看好的路,曾带给爸妈多大的压力,尤其是爸爸在学校,不管是评职称还是和别的老师竞争的时候,自己那些逃课惹祸落榜的事情总会被拿出来讲,爸爸被戴上了“连自己女儿都教育不好,还怎么教育别人。”的帽子,忍受着别人的冷嘲热讽。而妈妈,几次都出现在单位的下岗名单中,为了保住这个饭碗,她一再的把岗位、工资降了又降,为的只是当年还在读书的自己,为的只是还在外面艰难打拼的女儿。而这些事情,他们怕给褥子心理负担,从来都没有对她讲过。她还一直自私的认为,爸妈不爱她,不理解她。其实自己又何曾的理解过父母的辛苦,父母的感受?褥子想起了,米柯说的那句话:你一生下来就认识你爸妈了,可是你了解他们吗?她当时觉得那只是一个荒谬的逻辑,现在却发现这是多么深刻的真理。请牢记本站域名,屋?檐?下的拼音.后缀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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