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边站着的老人看起来七八十岁高龄,圆脸红扑扑的看起来倒有几分可爱,适才被突然出现的人吓得愣在原地,此刻被大力打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嚎叫着躲到老婆婆背后。♀
老婆婆又怎会不知自家相公的坏毛病,当即也不护短,揪着耳朵将他拖了出来,空着的那只手朝着他身上不住拍打:
“你个老不死的,臭毛病到现在都没改,老娘的脸都快被你丢光了。”
老公公哎呦哎呦的躲着,奈何一只耳朵在妻子手中,怎么也逃不过,脸上表情颇为滑稽。
不管身旁上演着怎样热闹的一幕,左冷丝毫不为之所动,全部视线集中了无生气躺在床上的人,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如此安静的模样。
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依稀能看到里面包裹的血迹,同样也是第一次见到她受伤的模样。即便在玉门城,那般险恶的形式下,独自对敌依旧能全身而退的人。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抬起,手指张了张,终是无力垂下。
“纱布缠的这么厚,伤口很容易感染。”
淡淡的一句话,声音不算大,却让正在打闹的两人住了手。本就是做给外人看的,老婆婆并不舍得下重手,两个人刚刚死里逃生,为何缓和气氛,老公公也乐意配合。
听他这么说,不好意思挠了挠发顶:“我们两个老家伙很久没受过伤,我都忘了该怎么包扎。老太婆倒是在行,不过她看人家小姑娘年轻漂亮,不肯帮忙。”
耳朵又被揪起,老婆婆看了眼年轻人的颜色,压低声音:“臭老头子你胡说什么,当初把他们捡回来的时候不是说好了分开照顾。自己手指头笨的跟脚趾头似的,反倒赖起我来。”
轻轻坐在床边,稍稍犹豫一下,小心翼翼抬起她的头放在自己腿上。
“伤药在哪里,我帮她重新包扎一下。”
递过捣碎的草药和新纱布,两位老者乖乖站在一旁看着。
“那个,小伙子,你不要误会,我家老头子就有个手贱的老毛病,看到白白女敕女敕的东西就想上去捏两下。并没有恶意。”
左冷没有答话,专心致志手中的事情。
老公公拽拽老婆婆的衣袖,指指英朗帅气的年轻人。凑过去悄声问:“时间太久有些事都忘了,我年轻的时候,是不是也跟他一样帅。”
“只有衣服一样而已。”
“”
“嘘,小姑娘好像要醒了。”——
苏逸私自动用了宁侯府在西域埋下的探子,尤其有几个已经进到索格身边的近卫骑。一不小心就会令数年的谋划毁于一旦,还有可能引起朝廷的质疑,冒着如此大的风险,总算得到了一些有用的消息。
不出所料,两人数日前遭到索格亲自带队袭击,后为西域小王子所救。之后的事情近卫骑并没有参与,具体情况不得而知。不过当日午时有部分士兵接到命令,齐聚距营地百里之外的深潭执行任务。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翻开地图,在边缘之处圈出深潭所在的位置,怪不得之前他们找不到。
如若放在以前,莫说是掉进深潭便是狼窝他也不会担心,可是近来这段时间。她的身体状况频出,短短几日似乎将之前二十多年的病气都一下承了过来。他从未在她身上闻到除了花香之外的任何气味儿,如今这个帐篷里似乎还残留挥斥不去的药味儿,这让他极度不安,尤其她身边还有一人,心怀不轨的一个人。
“我决定,今晚夜探敌营。♀只有我一人。”
决定一出反对声一片,左冷至今下落不明,便只有苏逸一个群龙之首。探营之事万分惊险,如若出了意外到时整个军队都会受到不小的冲击。
“将军该是知道自己的重要性,这个时候万不能独自离营更可况还要深入险地。探营之事不若就由属下代替。”
成林首先出列请命,义正言辞,表情肃穆。
“监军大人以为如何?”
风扶远懒懒挺直身子,扫了在场人一眼:“大家说的在理,苏将军身负重任,的确不该以身犯险。不过成参领也不合适,因为我不确定到时候你能不能认得出。”
气氛有些缓和,大家以拳抵唇掩去嘴角的笑意,只有成林一人感觉莫名其妙。
“我去吧。”
嬉笑过后,青阳主动请缨,却被苏逸一口回绝。
“我意已决,你们若是不放心就挑几个武功好的在外面接应我。”
她的事情,他从不假手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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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时分,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苏逸一身夜行衣,施展轻功出了军营。
“你胆子也太大了,大王子还在营中,你竟然敢擅离职守躲在这里喝酒。”
“这么紧张做什么,大国师回来了,难不成你还怕敌军袭营?”
“也是,有大国师在,保准让他们有来无回,这下好了,咱们兄弟又可以过几天好日子。给我也来一口,喝完这一瓶还得回去当值,大王子可不是好惹的。”
“殿下的心思全都在那个寒潭上,哪有功夫来管我们?那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连大国师都出马了,难不成是什么稀世珍宝?”
“你过来点儿,我小声告诉你。我听说啊,是有两个人掉了进去,看大王子急的那个劲头儿,说不定里面就有他看上的女人。”
“都已经五天了吧,听说那个深潭里有怪物,说不定尸体都已经被吃光了。”
“哎呦,你踢我干什么?疼死老子了。”
“喝多了吧,谁踢你了。”
寻遍整个军营,犄角旮旯都不放过,除了刚刚听到的那番话再没有得到跟二人有关的任何消息。
既然冒险来了,总不能空手而回。
“什么人,快来人,有人烧粮仓。”
行军之人对粮草之事尤为慎重,尤其索格生性多疑,对此该是早有防备,很快苏逸便被四面八方涌来的弓箭手层层包围。
“放箭。”
眼前亮光一闪,除了满地的长箭哪还有人影。
本该被射成刺猬的人,此刻一手背后站在河边,位置恰巧就是代婉两次烤鱼的地方。
弓箭射来的那瞬间他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心有余悸的反倒是救人的人。
玉遥蹲在草地上平复心情,看着那道在夜色中迎风招展的清俊背影,第一次生出钦佩之感,见过狠得,没见过对自己也这么狠的。
“都回来了吗?”
“天鹤有事迟些才能过来,他让我告诉你,除非宫主她自己放弃,否则这个世间谁都伤不得她。”
回到军营是天色尚且昏沉,大帐中灯火通明,一道身着近卫军甲的纤细身影背对而立,竟让他生出几分错觉。
她缓缓转过身,苏逸眼中氤氲散去,只余彻骨的冰寒。不知是被他浑身上下散发的冷冽气息所呵还是没想到进来的人不止一个,笑容僵在嘴角。
“将军,我”
“来人。”
“是。”
“将她拉下去军法处置,你们每个人自行领五十军棍,再有下一次,杀无赦。”
“遵命。”
五十军棍,不死也要丢半条命,其实守门的士兵着实无辜,算起来还是代婉埋下的祸根,谁让她时不时带人进来,多几次之后守卫也就习惯了,自然也就放行了。
“有些人自以为换了身皮,模仿几个动作,就能摇身一变成了凤凰。自不量力。
平日里我与蔻红同她亲近一些都会得冷眼,你怎么放心把这种人留在她身边?”
“她太寂寞,有人陪着说说话也是好的。”
“我看,你是想用宫主做饵钓出她背后的人。”
看着气势汹汹走进来的人,玉遥不禁瞪大眼睛,没想到刚刚那番硫磺味儿十足的话竟是从素来对苏长老毕恭毕敬的蔻红口中所处。
瞧着被数落的那人脸色越来越不好,赶忙上前制止:“你傻了吧。平时也不见你这么多话。”
“难道我说的有错,她的身体为什么比普通凡人还不如,苏长老不知道,难道你还不清楚?”
“什么意思?”
蔻红嘴角侧勾起嘲讽,有种冷艳的美感。
“那场暴雨洪灾,她为此灵力几乎耗尽。你什么都不知道,甚至不关心解决办法,就只给了一个期限。”
苏逸未曾想到前因后果竟会是他一手造成,张了张嘴,才发现任何解释在事实面前均是徒劳。
“她对你的要求何曾有过拒绝,甚至不让我们将这件事透漏与你一分一毫。”感觉到他身上的压抑,蔻红叹了口气:“罢了,找到她之后我们三人便一起回霾山之巅,是我想错了,你身边并不合适她。”
留下这句话,蔻红转身离去,玉遥亦也跟着离开。整个大帐就只剩下他一人,同前几日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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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着她慢慢张开眼睛,如同等待破茧成蝶的那一刻,左冷不自觉屏住呼吸。
阳光透过窗子正巧打在她薄如蝉翼的眼睑上,睫毛轻轻颤抖,露出黑的发亮的瞳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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