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司雨!我杨静。晓禾喝多了,你要是愿意来背她,我没有意见。”杨静的话很奏效,车子没到陆司雨就到了,他手里多拿了一件外套,最意外的还是那瓶白晶晶的矿泉水。
“这个世界上还能有几个陆司雨。真是羡慕嫉妒恨。”高晶说完便摇摇头下车了,方心意下车的时候看夏晓禾,她泪光点点点还喃喃自语。说实话,这个世界上不仅没有几个陆司雨,恐怕也再找不出如此执着的一个夏晓禾。
“给你。”杨静像是扔布女圭女圭一样将夏晓禾抛进陆司雨怀里,她孩子气的圈住了他的腰,想来早就晕的不知东南西北了。司雨也不觉得尴尬,只是哄着她,“晓禾,冷不冷,先把外套穿上。你不是要喝水吗?能自己拿吗?”
杨静翻了个白眼又撇撇嘴,“陆司雨,你知道你为什么追不到她吗?”司雨边照顾晓禾,边礼貌的听杨静说话。“你这不是对女朋友,你这是对你们家孩子。她这么大了,还要你喂水啊。夏晓禾,你给我醒醒,少装虚弱。”方心意眼看杨静要去拉夏晓禾,直接给她按住了,“杨静,人家有自己的相处方式,你别老跟个男人似的。”
“我男人?我不男人就跟你们一样,个个都跟受气小媳妇儿似的!受罪,知不知道!”说完还不忘记多瞪王媛丽两眼,她知道杨静喝多了,也没辩解。
“晓禾,我背你好不好?”
“不好。我不要回去。我不回寝室。你带我走,好不好?”杨静听完后有点意外这个回答,黑灯瞎火的大半夜,孤男寡女,还让人家带她走,这个家伙真是被酒精冲昏了头脑了。
“夏晓禾!你给我醒醒。你睁眼看看,这个男人不是美国小男。他是陆司雨!”
“杨静啊,你干什么啊。她喝多了,你别摇她了。”方心意圈着杨静的双臂,她不肯屈服的的挣月兑着。
“我就见不得她这样,男人不要自己了就这么作践自己。那个男人有什么好,他有什么好。他要是好,就不会把你扔下三年,要是好,他就不会看着你天天被人追还能无动于衷。”方心意看着杨静冲昏昏欲睡的夏晓禾低吼也不知道还能劝什么,只是揽过杨静的肩膀,轻轻拍着,“杨静,苏哲也没那么好,你忘了吧。”忽然世界安静了,只剩下低低的哭声,不知道是夏晓禾还是杨静……
宇多田光的《firstlove》是寝室楼的闹表,每天退寝之前都会提醒一次,晓禾迷蒙的睁开眼,身上还穿着厚重的男式卫衣,一股酒精味儿在寝室散开又重叠,除了方心意的床空着剩下的人好像都还没有听到铃声。杨静可能感觉到动静也动了动身子,低声絮叨,“谁去公共课告诉老师一声,我死了。”
“杨静,别睡了。你起来。”晓禾摇了摇杨静的床,她虽不愿意,不过还是缓慢的撑起身子。披头散发,眼睛上还带着没擦去的眼线,“姐姐,我都说了,去上公共课的人给我请个假。”
“杨静,我好难受,你模模我,我是不是发烧了。”晓禾觉得整个身子都像是绑了大石头,浑身无力,头也越发的沉重,像是被人丢进了汪洋大海,越溺越深,连呼吸都不顺畅。
“我模模。”杨静伸出手,一只手按住晓禾的额头,一只手按住自己的,这个场面……多么熟悉。如果他在,他会不会也是这样……想到这儿,又不自觉的记起那句“勿找勿念”,心里钝痛。
夏晓禾的大姨妈拯救了她和蒋悦凡之间的关系,晚上放学他照例在一班的走廊等她,比起往常,这样的场景换来了些许意外的目光。晓禾有些不好意思,拉着蒋悦凡紧走几步,他倒是不紧不慢的,看着走廊渐渐散去的人群才缓缓牵起她的手。两人很有默契的没说话,只是任由彼此的温度交叠融和,渐渐变得熟络绵长。
“肚子还疼不疼?”蒋悦凡用拇指的指月复轻轻撵着晓禾的指尖,她把手往回拉拉,有点不好意思的答,“你怎么什么都问。”
“有什么不能问的。”蒋悦凡亲昵的往夏晓禾身边靠了靠,她想躲开又被他揽住肩膀,“不许躲!”。
“蒋悦凡,我妈说过不能早恋的。”夏晓禾瘪着嘴巴推他,他还是缠着她不依不饶的,“不恋也没关系,只要不分开就好。”他恢复了往日的温和,晓禾怔怔看他,“那天,你是不是特别不开心,你走的时候,我心里也不好过。”
“以后不许不要我。”他没有丝毫要追讨那天言辞的意思,只是陪她静静的吹着风,那温润的晚风夹杂着不着边际的凉,秋天总像是一种告别。
“阿飞和娇娇为什么会分开?”
“阿飞说娇娇喜欢上了别人。♀娇娇说阿飞不喜欢她了……”蒋悦凡的语速很慢,夏晓禾听得很用心,看他不说话,担心的拉拉他的胳膊,他没说话,只是把她拉进怀里,用下巴蹭着她的额头,听她在自己的心口喃喃自语,“蒋悦凡,不要不开心。我们不会分开的,恩?”
“恩。不分开。”蒋悦凡的话犹在耳畔,所有的一切就都变了,他走了,放弃了彼此的约定,否认了她的等待,最可悲的是即便他这么残忍,她还是觉得他有苦衷。
“你怎么烧成这样!”杨静顿时就觉得清醒了,正说着话,方心意推门进来。
“嚯,我以为没人能醒来了呢。”再看杨静和夏晓禾别扭的姿势,有点想不通的问,“你们两个大清早就搞暧昧,干嘛呢?”
“方方,晓禾病了。你那还有没有发烧药。”
“药?我找找啊。”方心意说着就在寝室大张旗鼓的翻起来,本就不大的地方瞬间被翻腾的乱七八糟,高晶迷糊中还不忘叮嘱方心意,“亲爱的,要是老师找我,就说我病了。你要是找发烧药就去阿丽的柜子里找,准保有。”说着踢开被子压在腿下,继续蒙头大睡。
“找不到别翻了,给陆司雨打电话,让他去买。”杨静这种理所应当的语气很快被夏晓禾阻止了,“杨静,不用麻烦了。我没事,我不舒服自己去买,别折腾司雨了。”
“你这人!”杨静恨得牙痒痒,话末了还不忘对方心意挤挤眼睛,果然某人还是极其识相的躲到走廊里求救。
“晓禾,药来了,早饭也来了。还有饭后水果。”方心意乐的像是向日葵,夏晓禾就脸色难看的像是白纸,吃了两口粥就急着去吃药,杨静怎么看都不太放心,“晓禾,我带你去打针吧,你这看起来不像是受了凉那么简单。”
“没关系,我睡下就好。”说着,晓禾翻了个身又躺下,迷蒙之间像是触到了一双冰冷的手,他问她为什么要固执的等他,而她却只懂流泪,说不清楚。
在夏晓禾的记忆里,和蒋悦凡相安无事的日子异常幸福。此后蒋悦凡无数次的提起过要转回一班,晓禾均已距离产生美的说法将他拒绝了,最重要的是晓禾告诉蒋悦凡她喜欢学理科的男孩子,以至于某个人头脑发热的认定了夏晓禾喜欢的就是他。
“蒋悦凡,上次你考试得了第一名,那个时候我们吵架,我没实现你愿望,这次帮你实现。”
“恩……这次不用实现愿望了,季节不对。”季节?这是什么情况,难道夏天的愿望和冬天还不同?晓禾迷糊的眨眨眼,蒋悦凡又走上来揪她的辫子。她挥手拍他手背,两个人就一前一后的追着跑,他逮到机会就牵她的手,“你怎么总是这样?你那么喜欢牵手啊?”
“恩。喜欢。不过,我只喜欢你的手。”或是蒋悦凡的语气太温柔,晓禾半天发不出声音,听着头顶低低的笑声,她才觉得自己被他愚弄了,便又追着他跑。那时候的日子总是很快乐,除了学习之外,每天都是新的,因为他们交错的走进了彼此的生活,然后撑起了与众不同的一片天空。
周末如常的去女乃茶店补习功课,蒋悦凡最近转了性的开始看设计类的书籍,晓禾问他看得懂吗?他都笑着不肯回答。
“小饭盒,我送你一栋房子吧,你想要什么样子的?”
“房子?我想想啊。”说着晓禾就拿出一张白纸,然后在蒋悦凡面前铺开,又换了铅笔开始边想边叙述,“我想要有一栋两层的房子,要有院子,因为可以养一只小狗。”
“小狗?我害怕的。”蒋悦凡委屈的看着夏晓禾,她嫌弃的瞪了他一眼,又继续画,“要有白色的围栏,院子里最好有秋千。哦对了,我希望房子是落地的窗子,然后用白色和橘色作为装饰的主要颜色。”
“为什么?”蒋悦凡又一次打断了晓禾的话,她用铅笔敲敲冥顽不灵的人,“因为很温暖啊。冬天的时候我们就看雪,夏天看雨,秋天会有叶子吹进我们的院子里,春天吗?”
“春天我可以骑车带你去隔壁邻居家玩,整条街的人都互相认识。”说到这儿,两个人都笑了。他们彼此挨着,感觉像是她躲进了他的怀里,他一边听她唠叨着房子的种种布置,又一边询问着这一切的理由。他湿热的呼吸藏在她耳后,只要唇再低下一点点就能吻到她白皙的脖颈。
晓禾说的仔仔细细,某人却心不在焉的平衡着狂跳的心,她再回头,他红着眼撇开目光,“你干嘛?”晓禾的最后一个字好像还没出口,他就吻了下来,速度很快,蜻蜓点水,软软的,暖暖的,晓禾头脑空白的愣着,他看到她呆呆的模样又重复了一次刚刚的动作。两个人很是默契的拉开了距离,同一反应都是环顾四周,当确定没人发现时又望向彼此。原来不是只有第一次才会脸红心跳,只因为那个人是他,一切都变得特殊而值得纪念。
“晓禾啊,起来,快点。你烧的太厉害了。”杨静爬上夏晓禾的床,看着一直眉头深锁的人,伸手贴在她脖颈,她像是毫无知觉的昏睡着。
“心意,你给陆司雨打个电话,我们得把她弄医院去,这么烧下去,好人也得烧傻了。”
“哦,好。”方心意慌慌张张的去打电话,又去寝室门口接陆司雨,费了半天口舌宿管老师才肯放人进来。
“晓禾,能不能坐起来?”方心意从后面扶起夏晓禾的肩膀,然后几个人费了好大劲儿才把她从上铺弄下来。
“杨静,你帮我下,我背她。”那天好像起风了,晓禾依稀记得有人背她走了很久,然后在一张白色的床前,她终于又一次的昏睡过去。梦里有蒋悦凡的笑,还有夏天明晃晃的阳光,天很蓝,树很绿,蒋悦凡喜欢的江滨公园总是能看到嬉闹成群的孩子。
“这里真好。”晓禾那时已经习惯了蒋悦凡在身边,依赖他的陪伴,依赖他的辅导,依赖他给她所有的一切,那么简单,那么纯粹。
秋天的j市常常吹很大的风,晓禾记得高二的上学期很多人都得了流感,而明明体质很弱的自己却逃过了一劫,蒋悦凡非恬不知耻的说是他把她保护的很好,不过事实也证明维c确实可以增强抵抗力。蒋悦凡的成绩遥遥领先的成为了年级的传奇,不只是年级,很多高中的人也都晓得s高等中学的这个奇葩人物。晓禾被越老越多的女生所羡慕,可是她只知道和他在一起很开心,关于别人的眼光她从来没有多想。
后来听蒋悦凡说阿飞准备离开j市回老家了,娇娇有去送他,他们抱着彼此哭的很惨。那家音像店换成了书屋,可以租到旧的掉了页的漫画书。
高二的上学期就是这么敲敲过去的,还没来得及祭奠就画下了句点。那时候他们已经很熟悉彼此的拥抱、牵手,还有偶尔亲密的亲吻,他们没有说过在一起,可是都很清楚彼此不会分开,因为他们还要一起住进蒋悦凡建的房子里,这和承诺了一个未来又有何分别?
记忆的情节越来越亮,亮的像是手术室的照明灯。许多眼睛?关切的,生气的,担忧的,唯独一双与众不同,他的眼神很模糊,模糊的让晓禾觉得像是被雨水淋花的玻璃,她好想伸出手去擦一擦,看看能不能看得更真切。她的手被水紧紧攥住,那温度暖不到她的心,可让她踏实。再睡下吧,或许梦里还有他,他的笑成了毒,深入骨血,无法割舍。ly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