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十一的脸色陡然一变,连忙过去扶他,却被东方陵一手拍开。
虽然一身血渍,看起来狼狈不堪,但是东方陵并不像重伤的样子,只是眼中带着浓重的担忧,神色急切。
“别管我了,我根本没事,十一你快跟我去阻止爷!”东方陵急道。说话间喘着粗气,显然是一路飞奔而来。
“可是你身上的伤,这么多血——”剑十一拧眉道。
“不是我的血,你快去,爷他又发疯了!简直跟三年前一模一样!”东方陵急急打断他的话。
剑十一听了这句话,眼中一闪而逝的震惊和恐慌丝毫不差地落入水依画眼中。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什么叫跟三年前一模一样,姬沐离到底怎么了?尽管脸上一副淡然的模样,水依画的心里也升起另一种不妙的感觉和担忧。
剑十一二话不说,弃了手中的剑,又在脸上蒙了快黑布,便赤身空手地同东方陵飞离了王府。
水依画很清楚,这剑对于剑十一来说的意义有多大,如今为了姬沐离,他竟然什么都不顾了,他们之间的关系远比她想的要牢固亲近许多。或许在她插进来之前,他们早就一起浴血奋战了无数次,而他们的关系比主子和亲属之间的简单关系牢固百倍,甚至可以称之为同生共死的弟兄。
难怪剑十一和东方陵都不是很乐意姬沐离对自己的亲近。他们是同生共死了这么多年才得到姬沐离的信任,而她水依画又算什么,不过一个空有其表的女子,根本不配让他们效命多年的主子如此信任和喜欢?
东方陵和剑十一在危急关头,眼里连看她一眼都没,不过水依画从没指望这两人能将她当做自己人,所以两人飞离王府的时候,水依画二话不说,提气就跟在了两人的身后。走前还不忘戴上了一个掩盖身份的面具。
血红色的精致面具……正是姬沐离送她的那个。
“怎么办,王妃跟来了?”东方陵朝后瞥了一眼,微微有些担忧。当然,担忧的不是水依画,而是他们主子。毕竟王爷喜欢这个女人,若是叫她看到爷现在的模样,岂不会被吓得心里有了阴影。
剑十一的表情依旧是冷冰冰的,“是她自己要来的,关我们什么事?如果连这个都接受不了,那她根本不配当爷的女人!”不过,这女人的轻功还真是让他惊讶,他和东方陵已经是竭尽全力了,而这个女人却没有任何劳累的迹象。
东方陵微微皱眉,没有接话,两人飞快地在夜色中飞掠。
随着几人慢慢没入一片丛林中,紧跟在两人身后的水依画目光也变得越来越幽深。她明显嗅到了一股血腥味儿,越往深处走,那股血腥味儿便越来越浓,浓郁得简直让人作呕。
东方陵当先一步停了下来,望着眼前的东西,眉头蹙得愈紧。
剑十一亲眼见了之后仍旧呼吸一窒。纵使早有心理准备,可眼前犹如地狱修罗场的景象还是让他心中发憷。
“怎么觉得比三年前的那次还要严重?”剑十一的声音因为放沉,显出几分沙哑来。
“如果三年前因为我的失误,那些渗入五脏六腑的嗜血蛊精血没有完全清除,积攒到今日一下子爆发出来,这毒性肯定是比三年前还要霸道许多。”东方陵垂头道,眼里是深深的自责。
剑十一拍了拍他的肩,然后踏着眼前的尸体往前走。
或许那些早已不能称之为尸体了,而是一些段碎成渣的血肉,一开始只是稀稀疏疏的几个,但越往里面走,那些断肢残腿便越来越多,几乎堆积成山。
环绕周身的只有浓郁腥臭的血腥味儿,所有的味道都被掩盖了过去,闻得久了自己的嗅觉似乎都已经失掉了。
随后而来的水依画有些发怔地看着眼前的情形,心中的感受已经不能用震惊两个字来形容了。这里哪里是人间,根本就是一个修罗地狱!
纵使她以前为了完成任务也杀过不少人,但是大部分都是一枪毙命,或者一刀了结,哪见过这种残忍的手法。
忍住心中那些许不适,水依画踏着这断肢残臂往前走,干净的裙摆不知不觉中已经被堆积的尸体染成了红色。
前面的剑十一和东方陵已经停了下来,水依画也听到了打斗的声音。
重重叠叠的的尸体之间立着一个红衣男子,脸上戴着的精致面具在夜色中依旧血红如斯,那纤薄的唇瓣一直保持着微勾的弧度,似笑非笑,而此时,他的两只手刚刚抓进两个人的胸腔里,再取出来时,掌心中多了两颗鲜红的心脏,他的动作实在太快,以至于那两颗鲜红的心脏似乎还在砰砰地跳着。
然后,他的掌心一收,顿时将那鲜红的心脏捏成了粉碎,鲜血溅在他已经沾满了血渍的红袍子上,又舌忝一抹艳丽。
那双泛红的眼睛溢满杀气,瞅了瞅自己被鲜血浸透的手,便将手递到嘴边,然后伸出舌尖,在手心一舌忝而过。似乎味道不错,双眼懒懒地眯了眯。
已经所剩无几的其他人早已被眼前的惨状惊吓得说不出话来,但是谁都不敢第一个逃跑,刚才那两个试图逃跑的人被这恶魔四分五裂,连个全尸都没有!
“鬼……鬼煞血尊,这……这次是我们铁岭宫做得不对,不该埋伏围攻尊上,还请尊上留我们一个全尸!”
战战兢兢地说完最后一句话,正准备拿刀自刎,那满身血迹的魔鬼却没给他机会,手臂一挥,一个气刀就将人从腰间劈成了两截,鲜血喷溅了一地。
“啊啊——”最后几人精神破裂,赶在这人动手前,纷纷挥剑自刎,脸上还带着最后的满足:好歹留了个全尸……
解决了前百余名杂烩,带着血色面具的男子嘴角一勾,充血的眼睛慢慢转向白虎和朱雀两人,以及他们身后的逍遥宫随从。
朱雀正要迎过去,却被白虎一把拽住,沉声道:“别过去,尊上现在没有意识,说不定连我们几个也想杀。”
朱雀张了张嘴,就算他和白虎早已对杀人一事变得麻木,如今瞧见眼前这活生生的地狱修罗场,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尊上这是怎么了?以前就是再愤怒,也不会残暴至此,连我看了都忍不住浑身发颤。”朱雀皱着眉道。而他身后的几个随从已经捂住嘴吐了出来。
“青龙那小子回来了。”白虎没有回答,反倒望着尸山的另一头,呐呐道:“他带来的那一男一女是谁?”
“我们逍遥宫的人从不管对方的私事,白虎,你是不是该操心一下尊上,尊上现在的情况很不对劲儿。”朱雀不悦道。
“朱雀,既然青龙找来的是帮手,我自然要确定这些人的可靠性。”
两人正说着,一身浓重血腥味儿的鬼煞血尊已经慢慢朝这边夺来。
“不妙,尊上好像走火入魔了,见人就杀,大家快躲开!”白虎厉喝一声,护着几个随从往后退去。
话音才落,鬼煞血尊已经朝这边狠狠劈来一个气刀,瞬间便将前面的路面劈出了一个半丈多深的口子。
“他娘的,尊上真的是走火入魔了!”刚好躲开攻势的一个随从叫骂道。
“青龙,你的点子最多,还不快些想办法!”避开的白虎朝远处的青龙吼道。刚才还是看戏,现在他们成了戏中人,可一点儿没有方才的悠闲。开玩笑,就算他们武功在高强,也不会是鬼煞血尊的对手,他们的命可不能就此玩完!
东方陵飞快看了一眼剑十一,正色道:“我等会儿想办法将尊上迷昏,你用王妃身上的鬼杀血鞭趁机将尊上绑住!”
剑十一双眼微睁,“尊上的鬼杀血鞭居然在这个女人身上?!”说完回头便瞪了水依画一眼,在看到她脸上戴着的面具时,又是狠狠一怔。
“没时间跟你说这些,快去阻止尊上!”东方陵喝道,在扫到水依画脸上的面具时也是吃了一惊。尊上到底是有多宝贝这女人!
水依画见两人慌乱担忧的模样,淡淡扫过两人,“他现在没什么意识,你们去了也是送死。”
说完,不顾两人愣住的表情,一步步走向那有些发狂的人。边走边从怀里掏出一瓶药粉倒在了手里,另一只手从腰间取下了血鞭。
“你疯了,快回来!”剑十一立马低喝一声。虽然他对主子无条件相信这女人一事有些不满,但他并不讨厌这个女人,若是王府以后一定要有个女主子的话,他宁愿是水依画不是别人,至少这女人够狠够狡诈。
水依画恍若未闻,在离姬沐离够近的时候,低声朝他唤道:“红红。”
姬沐离正要朝白虎几人劈去的手掌猛地顿在空中,因为布满血色而显得猩红的眸子慢慢转过来,怔怔看着身后五步之外的女子。
反攻自卫的白虎一不留神没收住手,一刀子往他背上送了一大口子,看他们尊上竟然分神没躲开,心中懊恼不已。
深深地看了那陌生的女人一眼,白虎朝身后的随从做了个手势,趁机消失在夜色中。
水依画心里重重跳了一下,这傻子也不知道躲开,那一刀子想必将血肉都劈开了。
姬沐离静静地盯着她,眼中的杀意和戾气慢慢地消退下来。
“画画……”姬沐离的声音有些沙哑,情绪复杂地盯着面前的女子,心里竟开始恐慌起来。
她都看到了?
她的手上拿着自己的鬼杀血鞭,是想用那个将自己捆绑起来?还有那只紧紧攥住的左手,里面是不是抓着一把迷药?
姬沐离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的血渍,浓浓的血腥味儿环绕着他,刚才沉溺于这种嗜杀,现在从里面拔了出来,这种浓重的腥味儿却令他厌恶无比。
将沾满鲜血的双手立马藏到背后,然后在衣袍子上来回擦拭。
水依画见他清明了许多,心中大大地舒了一口气,然后慢慢走近了他。
东方陵想上前一步,立马被剑十一制止,低声道:“让她去……”
“万一爷又突然发作了怎么办?”东方陵还是有些不放心。
“不会的,爷不会伤到她。”剑十一说的肯定,说话时,目光微微闪了闪。
“画画,我……”姬沐离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女子走近,将擦拭的差不多的双手伸到她面前。
“你这是干什么?”水依画微微皱眉。见他目光落在自己右手中的血鞭上,才恍然明白过来。
“这是主动送上来让我绑你?”水依画好气又好笑,左手不知在何时已经松开,里面攥着的一把药粉早已洒到了地上。
姬沐离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不说话,一双漆黑幽暗的眸子深不见底,眼里的那股浓烈的杀气此时不见分毫。
水依画也不嫌弃他身上刺鼻的血腥味儿,探出双手环抱住了他精瘦有力的腰肢,将头埋进了他怀里。
姬沐离身子明显一僵,眼里波涛翻滚,几乎是立马就回抱住了她,将水依画狠狠地往自己怀里压。
看清他眼里有些不稳的情绪,水依画心一狠,也不顾旁边还有别人看着,环住他腰的双手松开,不等姬沐离眼中闪过失望,已经伸手将他的脖颈往下一拉,双唇牢牢地盖上了他的唇。
姬沐离完全愣住,等到水依画的舌尖在他的唇缝儿间扫过时,全身划过一道激流,激得他浑身动弹不得,身体轻飘飘的好似快要飞起来,前一刻笼罩着他的杀戮和血腥也好像渐渐远处,周围都是一种淡淡的清香。
回过神后,他立马转被动为主动,一只手捧住了她的后脑勺,另一只仍旧牢牢禁锢着她的腰肢。
凭着本能,唇舌在女子的口腔中乱缠乱勾,一阵野蛮而激情地扫荡,将那所有的甜美津液一滴不剩地卷入自己口中。
紧紧拥吻的两人就矗立在犹如地狱修罗场的场中央,周围是浓郁得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儿、惨不忍睹的断肢残臂、流成了河的血水,甚至水依画紧贴着的这个男人都像是从血池中沐浴而出的魔鬼修罗,可是水依画还是毫无顾忌地抱了他,甚至主动吻了他。
既然决定了要和眼前这人好好走下去,又怎么会因为他没有意识之下的嗜血杀戮而退离。不但不会退离,她还要帮助这个男人从这种杀戮的残忍中逃月兑出来。她承认和看中的男人自然要被她偏袒和爱护。
断肢残臂之中的两人忘情地拥吻,脸贴脸,鼻挨鼻,唇齿交融,尤其是姬沐离越吻一次,动作便激烈一分,缠得水依画透不过气。
东方陵和剑十一两个看得呆了。剑十一难以置信地盯着两人,东方陵则是瞪大了眼、张大了嘴。
天啊,他们的王妃也太彪悍了吧,当着他俩的面就……就吻上了。两人还吻得这么汹涌澎湃、天昏地暗!看得他都心肝乱颤、全身发烫了。
“走吧。”剑十一冷冷地抛出一句,调头准备离开。
“你先走,我再看一会儿。”东方陵不舍道,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着场中两人,盯得一双眼都快掉出来了。
啧啧,他没记错的话,爷好像是第一次啊,果然不管是学武还是其他,爷的领悟力都相当的高超。啊呀,两人抱在一起的动作看起来真是唯美,要是把周围的断肢残臂换成鲜花女敕草的就更好了。
“爷现在当然没空修理你,一旦爷知道你偷窥了所有过程,一定将你大卸八块。”剑十一轻飘飘地提醒了一句,然后提气飞走。
东方陵惋惜地叹了口气,也提气飞走,不过却不是回炎啖王府,而是朝逍遥宫的方向飞去。今晚的事总得处理一下,也不知白虎和朱雀是怎么向众人解释的,练功走火入魔确实是个好借口。
人皆已离去,亲密拥吻着的两人也慢慢分开。
姬沐离好不容易餍足了一顿,浑身激荡不已,卷着她的舌细细吸吮着,本来还想吻上个一个半个时辰的,可惜他家画画在他腰间软柔上狠狠一拧,他便只得不舍地松了嘴。
两人靠在一起平复呼吸,姬沐离还好,憋气憋很久都不成问题,所以此时不见一点儿气喘,只不过是因为心情起伏太大,所以呼吸不均匀,可是水依画不同,早就被他缠吻得昏头昏脑,呼吸也被全部夺去。他这没事的模样看得呼吸不稳的水依画牙齿发痒。
“画画,我还想再来一次。”姬沐离目光幽深地锁紧她微启的如桃花瓣似的粉唇,得寸进尺道。
确定他完全变回正常了,水依画这才翻了个白眼,靠在他怀里闷声闷气地问,“姬沐离,不是说了什么事都不再瞒我么,你又在骗我了,这样我还怎么放心做你的女人呐……”
姬沐离手臂收紧,忙回道:“画画,我没有骗你,只是不想你担心而已。”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的嗜血蛊最近快发作了?”水依画从他怀里抬头,偏头靠着他的肩,一双眼却晶亮无比,让人在她的直视下说不出半句谎话。
“我……确实早就猜到了。”姬沐离垂眸看她。
嗜血蛊毒发作的时候,便是体内嗜血蛊最为暴戾的时候,会折磨得他浑身如有万千蛇虫肯噬咬一般,所以现在的情况不是发作,而是渗入肺腑的嗜血蛊精血被某人用蛊术再度唤醒,让这精血甚至变得比三年前那次还是强烈数倍。不过这件事以及他的打算,他会等到回府之后,再细细跟怀里的女子讲一遍。他的画画都不嫌弃这么嗜血冰冷的他,他又何必再顾虑其他多余的事。
“所以就专门离了府,怕蛊毒发作后伤到我们?”水依画眯眼问他。
“……部分原因确实如此,不过我自己也的确有些事需要处理。”姬沐离搂着她的力道不减半分,沉默了片刻,轻声问,“画画,刚才我杀人的时候你是不是都看到了?”
“嗯,看到了……”水依画眉头微微一皱。说实话,姬沐离杀人的样子真的很可怕,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嗜血的魔鬼。但一想到这个男人对着自己的另一面,温柔、无赖、无耻,便怎么也害怕不起来。
“画画,你别怕,以后我再也不会在你面前杀人。”姬沐离见水依画的眉头皱了一下,心里不由咯噔一跳,忙承诺道。
不管他的画画多强悍,心里也是见不得这么残忍的画面吧……
水依画扫过周围的惨景,叹了口气道:“先离开这里吧,这味道快熏死人了。”
姬沐离目光微微一暗,一手搂住她的腰肢,一提气,几个起落间便离开了这片修罗场,然后还不满意,继续带着她往前飞,直到那血腥味儿渐渐淡了下来。可是他身上的那股腥臭味儿没法子祛除,真难为他的画画居然没有嫌他臭和脏。
两人站定,姬沐离松了手,稍稍离开她一些,尤其看到自己的沾了血的手居然在她干净的后背衣上留下了血掌印,更是不想再弄脏她。
“我问你,这些人是你主动要杀的,还是他们找上门的?”水依画问,也不嫌弃他一身的血腥味臭味,主动抱着他的腰。
“是他们铁岭宫的人想要我的命,不过我后来杀着杀着便没了意识。”姬沐离如实以告,在她主动抱着自己的时候,已经迫不及待地又搂紧了她。既然他的画画不嫌他,他也就先不管了,大不了回府后,两人一起洗个鸳鸯澡。
水依画听了他的回话,嗯了声,淡淡道:“所以你对不必此事介怀,是他们自己送上门找死的,而且你杀他们的时候意识不清晰。反正他们的结果都是死,不过是死状凄惨了些,叫逍遥宫的人好好火葬了他们,也算互不相欠了。”
姬沐离眼中闪过诧异,目光变得愈发幽深。他担心的从来不是自己会心中有阴影,他只怕水依画看了自己疯狂杀人的样子,对他心存芥蒂,或者从此惧怕他。没想到……
他看中的女人,脑回路果然与众不同?他有侥幸,更庆幸。
水依画看他唇畔划过的笑意,心中叹了声。
不是她冷酷无情、草菅人命,而是这个世界本就是强者为尊,不是我杀你便是你杀我。既然这些人本就是冲着姬沐离的性命来的,那么她肯定不会同情这些人。她现在担心的只是姬沐离身上的蛊毒,这种嗜血蛊一死,姬沐离势必变成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她怎么可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画画,娶到你一定是我三生修来的福气。”姬沐离拉着她的手,边走边道。
“噗,姬沐离,我不得不说说的甜言蜜语越来越好听了。”
“我对你说的话句句属实,就算是甜言蜜语,也只对你一人说。”
“哦?你确定每句话都属实?”
“……除了隐瞒身份和嗜血蛊一事,其实我是怕吓跑你。”
“哈哈哈……我是那么胆小怕事的人么?”
“我的画画自然不是……”
两人相携而去,越走越远,沾了鲜血的鞋底在路上留下两串鲜红的脚印,一大一小,一左一右。血腥味儿在空中划过,慢慢弥散开来,融入清新的空气中,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
竹乡阁里,雾水弥漫,满室的花草清香。
偌大的浴盆里水波荡漾,姬沐离趴在浴盆边沿,舒服地喟叹一声。
杀人真是个累人的活儿。这次若不是他的画画及时出现,他恐怕真的难以熬过嗜血蛊精血的驱使。想到这儿,姬沐离的目光一沉,冷冽与狠意掺杂其中。
赫连阡陌,这一次是不是又让你失望了?等本王完全不怕了这嗜血蛊,到时候便是你的死期!
赫连阡陌一直是个惜命的人,怎么舍得死,每次闹着自杀,也不过是引他过去罢了。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一滴血,还是一根头发,或者他的衣角。那姬沐离干脆称了他的心如了他的意。
姬沐离并非对蛊术蛊毒一知半解,相反他对这些熟悉无比,只要得到他身上的某种东西,赫连阡陌就有可能拿着它搞出什么巫蛊之术,进而迫害他的身体。可是操纵这种危害外人性命的蛊术,操作者本身便会折损寿命。
赫连阡陌,你说你还有几年的活头?如果你是自然死去,本王便有办法让体内的嗜血蛊在沉睡中死去,然后不损分毫地将嗜血蛊从体内逼出来。只是你不是被外力杀死,那嗜血蛊也不会在你临死之前垂死之前,将体内的所有精血释放出来。
可惜啊可惜,本王知道,你永远不甘心在本王之前死去,你还等着看本王六亲不认,变成个见人就杀的嗜血魔头。
“爷,属下给你添水来了。”剑十一叩了叩门。
姬沐离慢慢睁眼,懒懒道:“本王不需要了,给王妃送去吧。”
此话一出口,姬沐离从水中跳起,“算了,把热水放在门口,本王稍后就去取。”
门外的剑十一哦了一声,狐疑地模了模下巴,然后把热水放下离开了。
东方陵也处理完事回了王府,正准备去跟姬沐离汇报情况,结果被刚刚退出来的剑十一扯住肩膀拽走了。
“十一,我还有事跟爷禀告,是逍遥宫的事。”东方陵瞪眼。
“爷现在估计有要事想办,你还是明日再禀告好了。”剑十一淡淡道,脸色微微有些不自在。
东方陵稀里糊涂地就被剑十一给骗走了。
竹乡阁里屋,姬沐离快手快脚地套了件外套,然后提着门口的那桶热水麻溜地去了兰馨阁。
水依画也染了大半身的血渍,这会儿也在泡热水澡。屏风相隔,只能隐约看到屏风后面的东西,所有有个影子提着水桶开门而入的时候,水依画还以为是送热水的老嬷嬷,便趴在盆沿边没管。
身后有人将半桶热水小心翼翼地注入了浴盆里,有些凉了的水立马温热起来,舒服得水依画直哼哼。
结果后面居然响起了一道奇怪的吞咽口水的声音。
水依画懒懒阖住的眸子猛然一睁,转头看了过去,一下子就对上了姬沐离那双幽暗深邃的眼睛。**充斥里面,满满地就要溢出来。
那张俊逸非凡的脸离她很近,鼻尖都快挨着她的了。
“画画,我来给你搓背如何?”姬沐离微微勾唇一笑。
水依画视线下瞄,看到自己上半身几乎全部暴露在外面,脸色登时一变,长腿一抬,对准那张笑眯眯的俊脸,狠狠地踹了上去。
“姬沐离,你这乌龟王八蛋、无耻之徒——”水依画大叫一声,踹过去的脚毫不留情,姬沐离丝毫不怀疑这脚真踹到他脸上的话,会将鼻子踹歪,留下一个漂亮的红脚印。
可是,动作比反应快,姬沐离迅速一偏头,躲过了脚丫袭击,然后将那湿漉漉滑腻腻的小脚丫子握在了掌心里。
邪邪一笑,拽着那脚丫子往自己身前一拉,水依画的整条大腿都露了出来,看得某人目光愈发幽深起来。
“姬沐离,你他妈地给老娘去死——”
水依画趁他闪神之际,一只胳膊勾住他脖子,长腿一收,然后另一只手飞快地拎住他的衣襟子,往自己的浴盆里狠狠一扯。
着了袍子的姬沐离被她拽了大半身到水里,干净的袍子被水浸透,看起来狼狈不堪。
姬沐离嘴角的笑意却更深了,“画画是想跟我洗鸳鸯浴么?如果是的话,我可是求之不得,不用画画你拉我,我自己就月兑了衣袍进来。”
水依画填满火苗子的星眸微微一眯,冲他一笑,“姬沐离,你的脸究竟是什么做的,要不要这么无耻?”话一落,脸上笑意顿收,一只手电火石光间抓住他的脑袋,大力地往水中按去,“我想要你喝老娘的洗澡水!”
姬沐离再从水里抬头的时候,水依画已经飞快地从浴盆里跳了出去,身上也罩上了一层厚纱。
姬沐离耳根微红,如果他告诉画画刚才不仅没喝到她的洗澡水,反而看到了……不该看的,他家画画会不会羞愤得以后再不跟他圆房了?
于是,姬沐离识相得什么也没说,而水依画匆匆套了件外套出门了。
再呆下去的话,水依画怕自己气得一脚踹废他。死妖孽,还嫌没占够她的便宜?!
水依画在门口转悠了两下,决定抢了姬沐离的地盘,到他的竹乡阁里睡。她屋中的满地水渍就让姬沐离那家伙收拾好了。
竹乡阁与兰馨阁相隔不远,穿过前面的竹林小道就到了。只是正准备开门的时候,水依画目光猛然一凌,扫向了不远处的一道黑影。
“谁!”水依画厉喝一声,提气追了过去。
那黑影显然没料到自己的行踪居然被别人发现,开口的还是个女人,几个眨眼间,飞窜的动作更快了。
剑十一和东方陵听到竹乡阁那边的动静,立马从各自的屋中飞奔而来。
两人看到朝这边飞来的黑衣人后,心里齐齐一松,还以为是哪个大胆狂徒敢闯进炎啖王府,没想到这“闯王府”的人居然是渊。
“身后那女人是谁?”一身黑袍的男子面色阴冷地问。他的脸隐在一片树影中,让人看不清楚他此时的表情。
“我早就说过,爷不能娶亲,你们全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么?!影响爷的人,我统统都要杀掉!”他一字一顿道,声音低沉得可怕。
话毕,他竟然五指成爪,直直地就朝赶来的水依画抓去。
“快闪开!”剑十一大喝一声。这女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