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豁口,百泽的马转向小道,小道杂草丛生让他速度慢了下来,最后干脆下马步行,寻得一处空地简单吃了点食物又再次出发。
“你确定能找到路?”若芸见百泽神色自然,望着前方交叉成荫的低矮树枝,发出疑问。
百泽苦笑,向她投来无奈的目光:“你就这么不信我?”
若芸叹气摇头,这大少爷每次行动都一惊一乍,好在以前都成功了,眼下要在这山岭迷路,她不是唯一一个倒霉的。
她转眼看了看身旁的程清?,他只淡笑冲她微微点头。
她又叹息:“百泽,你是怎么同王爷交上朋友的?莫非是你硬缠上的?”她着实不懂,淡雅如程清?是怎么和百泽这个无赖不靠谱的大少爷认识的。
“喂,我救你这么多次,你竟然就不帮我说话?凭什么是我缠上他不是他缠上我?明明是他觊觎我银子多!”百泽气呼呼的抗议,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白眼狼。
“我可没要过你银子。”程清?一副淡然的模样,坦然道。
“喂,你配合下都不行?”百泽蹙眉瞪了眼程清?,只得告饶,伸手拨弄着树枝。
若芸笑了起来。
不一会儿百泽一个转身,欣喜道:“找到路,是这儿没错。”
三人拨开低垂的树枝、缓缓助马踏过,前头青石铺路、大道赫然在目。
若芸抬头看着两边的峭壁,又望了望前方的开阔,不禁感叹当年建造这摘星阁是花了多少人力物力,才可在这官道尚且蜿蜒的山中开出这么条笔直的道来。
既找到了路,便可上马而行,天色暗下之前那高耸着的摘星阁便远远矗立前方。
她不知是否错觉,百泽和程清?一见着那摘星阁面色都沉了下来。
说来也奇怪,一路行来皆是冬日的光木,摘星阁旁却青松翠柏环绕,大有遗世**之风。
待行到那阁楼之下,雕梁画栋、威严耸立的门坊,一股逼人的气势迫了过来。
“进去过夜算了。”百泽系了马,赶紧去推那朱色门,可惜纹丝不动。
“这是皇家重地吧?进去万一碰上危险怎么办?”若芸阻拦道。
她知晓这摘星阁是大祭司所建,而现今大祭司是赵无阳——是那个派人行刺她的人,她本能的觉得要同这一切保持距离。
“怕什么,我这风餐露宿的不习惯,好不容易有个地方呆总比住外面的好。”百泽不以为然,推不开门却朝她伸手,道,“拿来。”
“什么?”若芸给问懵了。
“你的宝贝发钗。”百泽朗声,“就是那个你戴着的蝴蝶钗啊,拿来。”
若芸不明所以,自袖中取出那钗递给他。
百泽灿烂一笑,将钗尖对准门锁,拇指自钗头下一点,只听一声清脆的响,门锁内发出了崩坏之声,厚重的朱漆大门竟应声而开。
百泽拔出发钗交还于她,神色悻悻:“这钗据说当年是什么能工巧匠所造,暗含内发机关,拿出去卖少说几千上万两银子,我问清?要了几次他都不给,啧啧。不过那日长安城不见这钗也不能老远就发现你,既然给了你,你就好好收着罢。”话中带着酸。
若芸她愣在当场,还以为他是借力开门,谁知道这钗竟有次玄机,不由问道:“上万两银子?”
“差不多。”百泽含糊的搪塞过去,取了包裹推门入内。♀
她心中“咯噔”一下,初见这钗的人都会被那琉璃蝶翼吸引,决然不会发现这细细的钗尖里头会藏有机关,而当时她少东西挽发,程清?就这么信手给了她?!难怪一路上百泽会多看这钗子两眼,入益州前又执意让她只戴这支发钗,原来这是值个小城的价!
她忙收起,回身想问个明白,却发现程清?正半蹲着身、拈起摘星阁周围树丛的一掊土,细细的查看,双眉微蹙、神色冷然,让她到嘴边的话又收了回去。
他掏出手帕用树枝刮了泥放上去,又小心的包好、藏于袖内,这才起身,见到她愣神站着,便温和一笑:“进去吧。”
她木然的点头,忙进了朱门。
摘星阁阁内竟只有多层环绕,壁上嵌了壁画,壁画上按了莲座、木栏,除此之外仅底层厅堂铺了地垫,地垫后是宽大的**榻,桌椅对排放在两侧,仰头一看这悬空的阁楼可直接看到最高的顶层。
百泽找了个最舒服的榻坐下,又嚷嚷着没有美酒美食多可惜,招呼他们过来。
他一开口,隆隆的回声便在阁内回荡,若芸微微皱眉,十分不爽这阁楼的气氛,可程清?似乎并不介意,她也便不再狐疑,找了**榻坐下。
百泽翻出干粮分发,又找出点晒干的肉条来递给她,平日他虽锦衣玉食,眼下咬着这些却一点没有痛苦之色,而程清?吃的很少,用一点便放下。
待夜幕降临,百泽找了正中的香炉来点火,又从不知哪里找出包香料扔了进去,微火熏熏,一日的倦意袭来她便犯困,不多时沉睡而去。
这**意外无梦睡得踏实,第二日神清气爽、平安的走出摘星阁,若芸这才松了口气。
百泽自豪的宣布他就知道没问题,而程清?不置可否的微笑、立马相邀。
从京城出发见了第一座摘星阁,出了益州这是第二座,这绵延山中又行了几日遇上第三座,百泽照样领着他们闯进去休息,第二日又平安的出来。
一路上除了赶路倒是有说有笑,若芸暗自佩服百泽这大少爷养尊处优的,这些天竟能将粗简饭食眉都不皱的咽下去,和衣而眠、随遇而安没有露出任何一丝痛苦神色。
她开始怀疑他非要闯进摘星阁,并非不习惯风餐露宿,而是另有目的。
程清?每到一处便仔细查着,她探头去看他倒也大大方方给她过目,可惜都是些泥土砖瓦,她也瞧不明白,干脆问了他许多问题。诸如赵无阳是谁,又为何渴求术法。
程清?自她问起,总淡笑以答,三言两语便讲了明白,更多的却是不说,她倒是了解了个大概。
异姓王之所以受先皇器重,竟是藏有先人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经卷,在这经卷之中不乏有奇门术数之法,些许为禁术封存,些许鲜有人研习,存世至今或残缺不全、或尘封已久,可到底切实存在那么些零星卷本。
而赵无阳乃当朝大祭司,据说曾想尽一切办法超越已故的师傅——前任大祭司,故而觊觎这些术法,将之夺来后矣。
若芸感叹这赵无阳必须是个疯子,先祭司已大修摘星阁贻害无穷,莫非赵无阳是想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再来个民不聊生?
百泽笑说她有大风度,程清?只朝她投来赞许的目光。
每每此时,她总觉得脸颊发烫,抄书也罢、赠钗也罢、去苏府搭救也罢,往日种种连幕呈现,让她越发贪恋他那不可思议的温柔以待,而那日半醉雪地偶遇惊鸿一瞥,也似千华拂心、频频出现在脑中。
而同骑相拥,她从起初的僵硬最后化成了习惯无比的自然,冬末的冷冽被他微微透过衣衫的温度所暖,那若有若无的墨樱之香成了她的安心之所。
她也曾问起这味道的由来,程清?却卖着关子说,只是一种花,仅此而已。
夜宿第五座摘星阁,再过一日便能顺风顺水、出山岭到云州。
是夜,生起的炉子似是中途灭了两趟,待醒来,并无光亮从半掩的朱门外透入,百泽已催促着上路。
若芸似有些眷恋这些日的朝夕相处,仿佛时光静好,到了云州便不复存在般让她迟迟不愿出门。
“丫头,发什么愣,再不走这仗打起来可就麻烦了。”百泽嚷嚷着抱起包袱,伸手一推,门纹丝不动。
若芸见状,叹了口气便同他一起使力。
门还是未动。
百泽问她借来发钗撬门,可那锁芯明明已经被破坏,门缝竟插不进一根针似的严实。
“机关暗锁,怕是出不去了。”程清?微微瞥了眼那锁,声音不似平日的温和,而是透着凉意。
“什么?”若芸心下升起慌乱。
一连闯了几座摘星阁都平安无事,偏偏这最后一座平白被锁?
“好像还真的出不去了。”百泽竟一点着急的神色都不曾有,耸了耸肩,轻飘飘的给出结论。
程清?过来拍了怕她的手背,沁凉的手指让她安静不少:“别紧张,不会有事。”
话音才落,一阵风刀子般剪断了炉中之火,厅堂灯灭,一个邪邪的声音像是嵌入了每一块基石般,自四面八方传来:“敢入我摘星阁者,莫想活着出去。”
“谁?!”百泽竟扬声问道,声音中毫无惧意。
“一连过四座阁楼,如今才问岂不是晚了?”那声音邪笑起来,在空旷的楼中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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