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不知是何来历的石像起来似是用了一整块的巨石雕刻而成。更新最快最稳定石材的材质有些类似白岩,是浑浊的白色,但是能够保存至今自然不是现今平常所见的白岩。巨石到了脸部却又奇异的变作晶莹剔透的白玉之色。程正咏甚至感觉他的脸庞在阳光的照射下有隐隐的白光。
这石像从衣着到面目都是如此的栩栩如生,荧荧似有灵,甚至引得程正咏不知怎的忍不住伸出了手来,想要去模一模它的脸,感受那一点点的温度。
可是,她的手指尖还没能碰到石像光洁的脸庞,便被一只宽大的、干燥的手掌握住了。
程正咏好似刚刚清醒一般,吃了一惊,猛然昂起头来,便见到一个干干净净,没甚胡须的下巴。这个下巴起来有些宽阔,程正咏一见,便觉得这必然来自一个严肃又严谨的修士。
意识到两人现在的样子不大好,程正咏使力要挣月兑握着手腕的大掌。那男修似是并不打算为难她,轻易的便叫她挣月兑了开来。程正咏立刻退后了几步,这才清了这名突然出现的男修的全貌。
程正咏的目光在他脸上溜了一圈,发现他与那石像长得有些相似,但是衣着发式却又大相径庭,或许有某种关系吧。他在男修里也算是十分高大的了,更是比程正咏高出了整整一个头来。头发一半束在芙蓉冠里,还有一半则披散在双肩上。他身上穿的那件道袍左右交襟。拖出长长的下摆来。
或许是因为男修的态度,程正咏的目光有些肆无忌惮。可不待她继续打量下去,便听那男修轻哼了一声。程正咏只觉得雷音贯耳。口鼻中溢出丝丝血痕来。她这才知道,这男修的修为必然不是她可以窥探的!
这遗仙谷果然是一个古老的门派隐秘之地,更胜过寻常秘境。譬如那用来历练心境的通缘镜,再譬如这不知是哪位前辈留下来的一缕神识。
是的,程正咏认为这是一缕先辈的神识,所以在突然发现换了个地方的时候也没有丝毫的惊异。死去的修士留下神识,在修仙界不算太常见。但也并不少见。有的是为了庇佑后辈子孙,如她家中的紫胤、紫璇真人。但也有的是为了寻找传人,或是为了完成什么未了的心愿之类的。相信眼前这个就是如此了。
程正咏扫了一眼男修身后空茫无际、不到尽头的空间,心中有了这番猜测。她便微微低了头,作出一个恭敬的样子来。拘谨的行了一礼道:“晚辈程正咏见过前辈。”
程正咏这番做派自然有些缘故。可那男修却又不知为何,对她所言所行不理不睬,似乎只要程正咏不来冒犯,他便不会理会一般。
眉头微蹙,程正咏这才有了一丝焦急:似这等神识,若是能被选中,种种机缘自然不必说;但若是没有,那些能够留下神识的前辈也绝不是什么单纯的良善修士,为了保证能够完成使命。杀些修士自然不在话下。程正咏终于感觉到了一些殒命的危险了。
可程正咏既然走上了仙途,自然就不会被这点挫折击倒。她周围,希冀能有什么突破。
初时。这里似乎无凭无力,空茫无际,好似凭空出现在半空中一般。再却发现几步外就是一道山崖,那缕神识不理会她,却直面山崖而立,好似一杆孤竹。直面山崖上吹来的猎猎罡风。
男修抬眸远眺,目光深远。却不到着眼之处。程正咏只觉得山崖好似有千丈深一般,崖上吹来狂风,鼓起他的衣袖,却吹不折他的身躯。可待她定睛去,四周茫茫无际的一片哪有什么悬崖?仍是只见男修脚下所踏的那层薄薄的云雾。
此时,程正咏心中已然没有了初时的笃定。可她修仙至今,也不是没有经历过险境,便说那通缘镜中,似只是如凡俗女子一样过了许多年。但是实际上,稍有不慎便会陷入镜中,万劫不复!
所以,即便她不是这一缕神识所等之人,程正咏也决意无论如何都要闯一闯,搏一搏这一线生机!
思忖片刻,她心中有了计较,上前执礼道:“前辈!晚辈既是有缘来此,也愿为前辈解忧!”
男修仍是眺望着不到的远方,丝毫没有理会她。
这已在她的意料之中,程正咏只是轻轻吸了口气,给自己鼓鼓劲,也不直起那弯着的腰身,继续道:“今时今日距离前辈所处的时代已不知道过去了几百、几十万年了。想来即便是有血脉传世,也是稀薄至极,寻无可寻了。而前辈的门派更是早已覆灭不存,晚辈实不知前辈还有何心愿?”
这番话,程正咏说的大胆,也是孤注一掷。如今的宗门是如何培养弟子的,她已是亲身经历,生长于此,少有修士能够放下对宗门的依恋和维护,便是程正咏也心心念念回去故里。若是一个不慎,惹得这位前辈发怒,不说立刻就了结她的性命,只是将她困在此处便已是断她仙路了。
但说了这许多,终于还是有些效用。男修终于回过头来,了她两眼,道:“几百、几十万年?”
程正咏心中松了口气,同时也有些郁闷,她说了这么多,只差没有明着说,你所期望的或者永远来不了,请这一缕神识给她挂技能了,他却只听到了“几百、几十万年”?
可是修为差距,身陷此处让程正咏不敢对抗这缕存留至今的神识,只要他愿意搭话便已是极好了!她连忙接口道:“是的,晚辈门中也存了许多修士手迹,也有幸浏览几本古籍,故而对于修仙之史也有些许了解。晚辈不才,将之分了几个纪元。”
她偷眼去,那男修似是认真在听,便接着道:“第一纪元,便是太古至百万年前,有修士而无功法,法天法地,从万物而已;第二纪元,便是百万年前至五十万年前,不知是因何故,或许是为了传承方便吧,因而有了功法;第三纪元便是五十万年前至二十万年前,据晚辈推测,此时已是宗门林立,各种辅助修炼、辅助斗法的手段发展迅速;而后便是第四纪元,如炼丹、炼器、阵法等等,已不再只是斗法与修炼的手段,而是新的修仙之道,如此才有器修、丹修、阵修等等。这个纪元历时约十二万年。而我们现在,我将之归为第五纪元,如今的修仙界更是各种手段齐出,蓬勃辉煌。”
她尽力将这段话说的简短,但却隐隐感到有些烦躁,心中颇多猜测。那缕神识听了却也只叹息一声道:“世事变幻、沧海桑田,已经这么久了。”
他转头着程正咏道:“你不是我所等之人。不过,也算有些意思,不若就留在此处陪我罢。”说罢,又不理程正咏了。
这男修莫非还是不打算放自己出去,更别说是给她挂什么技能了。程正咏心中有些慌乱,若是不能出去此处,那又怎能回去中州,再见到宗门与家族呢?更别说追求修仙大道了!
程正咏一边将那些悲观的想法驱逐出大脑,一边想继续做些努力。她又向前迈了一步,想要继续与男修分说分说。可那男修一拂袖就将她推开了,闭着眼睛道:“莫要接近。侵蚀风暴就要来了,这里正是最剧烈之处,你还承受不住。”
“侵蚀风暴?”程正咏正要问,便听到风声渐响,呜呜叫着好不凄惨,可她却丝毫没有感觉到风暴经过的痕迹。她正有些疑惑,便猛然感到神识被拉扯的疼痛。
神识上痛起来比之*更加剧烈,好似一颗头颅里有什么在被扣抓拉扯一般,痛的她难以忍受!并且随着风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尖利而愈加痛苦。
程正咏忍不住用力的抱住了头,若不是还有一丝自制力,她就要用手、用掌、用拳、甚至用背上的夕照剑却攻击自己的头颅了,只要能够减轻哪怕一丝丝的痛苦。
程正咏自发现自己的神识强度与识海的宽阔程度远超同阶修士以来,神识的强大带给了她许多的便利。虽然因为神识脆弱,她从未用于斗法,但是却给了她更加敏锐的洞察力、更远更清晰的观察范围、甚至让她能够在高一阶的修士面前隐藏修为。
但是此刻,她感觉自己的神识不仅仅只是在被拉扯,而更像是一丝一丝的在从神识束中被抽出一般,这种痛苦比之拉扯更加难以忍受。就好比若是拧一个人的手臂。若是抓着好大一块皮肉大多都不会多么疼;可若是仅仅掀起一小块皮,拧起来却很少有人能够忍受。程正咏甚至有一种错觉,好似她的灵魂也有一丝在被抽剥一般,几乎要让她站立不住,倒了下去。
在这种痛苦中,程正咏根本来不及去发现,她的神识在风暴的作用下渐渐减弱,不过一刻,便只有同阶期修士的强度。
而凌冽的风暴还在继续。(未完待续
ps:连续加班,好痛苦,昨天和今天晚上根本没有力气写文,就做一点大纲好了,今天早上一章,明天也如是。最后,那个拜托画画的朋友,得了颈椎病,在做理疗……估计我也不远了。只好决定从现在开始养成好的用电脑习惯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