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光道君思忖良久,终是有了决定。他先转向冯溯源:“你过来我看看。”
冯溯源看看程正咏,见她含笑点头,这才慢慢走近,跪下行了大礼:“弟子冯溯源见过师祖!”
明光道君将他拉了起来,探入灵气探查,又疑惑的扫视了程正咏一眼,对着冯溯源点点头:“好孩子。你来自云州?不要紧,只要进了我们千道宗便是我们千道宗的弟子。你以后也要和你师父一起常来看我。”
说着明光道君取出一柄剑,递给他道:“这是师祖给你的见面礼。”
冯溯源仍是偏头去看程正咏。明光道君笑骂道:“看她做什么?师祖给你你就拿着。”程正咏又点了头,冯溯源这才接了。程正咏虽然也可炼制法宝剑给他,但一来一直专注造船于寻常炼器一道还是差了明光道君许多——这把剑一拿出来,程正咏便知明光道君的炼器之术又有进步了。二来,程正咏一时也找不到合适材料给他打造。
见冯溯源接了,明光道君又嘱咐道:“祭炼法宝的事情,你师父清楚的很,回去后找她问去就可。”又对王芷双等人道:“你们这便在得道宫中住下,好生休息。安靖便去请那两位远道而来的小辈,指点一番我千道宗的景色。溯源就跟着你师父住好了。”说着将得道宫中空着的几座大殿分了分:“我另外又收了一名弟子,改日叫你们见见。”说着便将其余人等都打发了出去,只留了程正咏侍奉。
程正咏心知这是明光道君将她的话听了进去。连忙垂首等待他的询问。
明光道君静静的端坐了片刻。突然出声问道:“你觉得你可以预料到修仙界未来的走向?”
程正咏一直在等着明光道君的问题。虽然这个问题并不在她预料之中,但也很快就回答道:“弟子不敢。只是,若曾有谁纵观修仙界过去的历史,其实便可发现每一个发展阶段都是有着鲜明的时代特征。所以弟子斗胆将修仙界每一个发生了飞跃的改变的一段时间便划作一个纪。如此根据法天法地、功法、修仙技艺、各道不同分作了四个纪元。”
想了想,程正咏觉得这样说来还是太过复杂,便道:“所谓事物的发展自有其规律。弟子不敢说可以预料将来修仙界的发展趋势到底是怎样的,但却知道,下一纪同样会在现在的修仙界的基础上发生巨大的发展和变革。从简到繁、从封闭到融合。不外乎如是。”当然,程正咏能够有这样超前的观点,也不仅仅只是她关注过修仙界的历史,更是因为她是一抹来自异界的孤魂,可以将两个世界的发展互相参照。
明光道君模着下颌浓黑如墨的几缕胡须点点头:“你能够有这样的大局观也实在殊为难得!”
他沉吟片刻,又道:“也罢,无论如何,与云州的贸易到底是不是机遇,还需见过那两个来使的金丹修士再说。”他又欣慰的看了看程正咏:“你很好,流落在外却又仍能坚持修炼。结成金丹。关于道号,你自己可有什么想法?”
在千道宗中弟子结丹之后道号往往都是师父赐予。而没有拜师却成功结丹的弟子也会由本峰的守峰元婴道君赐予道号。总之很少会有弟子自己取的,又不是散修。
因此,程正咏结丹之后便从未想过自取,这时候自然连忙跪倒在地,口称:“还请师父赐我道号。”
明光道君模模胡须。由来在中州的各宗门之中,弟子出师的修为与师父的修为相关,若明光道君仍是金丹期,那么程正咏被赐了道号便算是出师了;但明光道君已经结婴,修为仍是比程正咏高出一个大阶,自然仍可指点她的修为。而程正咏虽是刚刚回来,但此番表现却一点不差,更是他唯有的两名进阶金丹的弟子。师徒缘分还长,这道号自然也不能马虎了。
明光道君想了许久,终是开口道:“虽然自从你了无音讯之后,我再也没曾指点过你的修炼,你结丹只能说是你自己的本事,我这个师父到底失职了。”
明光道君的手微微下压,止住了程正咏的话,接着道:“但是,道号原就是包含了师长对于弟子的期望和教诲。我虽做的不够,但总算今后仍有教导你的机会,不算辜负‘师父’这个名头。这般吧,待几日后,为师亲自为你着冠,赐予嘉号。”
程正咏郑重谢过明光道君。他日有了道号,外人相称便要从道号了,程正咏这个名字从此止于亲人之间而已。
师徒说到这里,正好门外便有通传,守卫的筑基修士站在殿外禀告:“安师叔携两位金丹真人前来。”
程正咏向着云州的各大势力,连忙提醒明光道君:“云州六大势力之首的便是以贸易为主的沐仙盟,师父可要小心。”
明光道君模着胡须大笑道:“不过两个金丹修士而已,便是擅长贸易之事,难道师父还应付不过来?你呀,也是许久不曾见过师父我的手段吧?”
若是将明弘道与袁思钰两名修士看做云州来使,明光道君迎上一段并不为过;但若只是看做两个来访的金丹晚辈,自要显示出千道宗首座的威重来。两者相较,取其后者。故而明光道君端坐首位,程正咏侍立在旁,自有安靖将他们引来。
殿门重重,禀报过后,又过了一刻,明弘道与袁思钰这才到了殿前。
先有安靖禀告,而后明光道君点头,三名修士先后进殿,对着明光道君执礼,明光道君和颜悦色的勉励几句。这套见礼的仪式才算完成了。安靖同样侍奉于明光道君另一侧。
双方目前都只是试探而已,两州之间的合作并不是一时就能完成的。明光道君似是对云州十分好奇一般连连问起人物风土,又谢过他们对程正咏的关照。明弘道这才知道明光道君竟然就是程正咏的师父。
明弘道自从淇州之后更是沉郁冷静,性格转变颇大,好似终于长大了一般,程正咏有时候也觉得自己莫不清楚他的心思了。但是,这样一来,比之原来更加可堪重任,与明光道君的对答也多是他在回答,十分谨慎小心。程正咏一直注意在观察他,这才发现在明了明光道君就是她的师父之后,明弘道更加慎重了一些。
程正咏心中微叹,自从淇州之后,明弘道对她便总是有些若即若离。她有时候觉得明弘道大约是对自己放下了心思,却又发现他仍是关心着在乎着她的。时常,程正咏忍不住想,是不是曾经欺负、逗弄他太过了,这才有此报应?
当日在云州,程正咏可以十分肯定,回到中州比明弘道对她更加重要!甚至,因为她的阅历更多,面对明弘道有着天然的优势,她也说不清那时候是不是其实在依仗着这一点,知道他不会真的放弃自己,所以那样的一次一次与他闹翻?而在这里,回到了云州,程正咏才发现明弘道对她来说比她所想的要重要的多。可是此时,明弘道的周围却好像设置了一道屏障一般,拒绝她的靠近。
程正咏心思转动,但仍是留意者明光道君与明弘道和袁思钰的对话。这一段风土人情的对话终是告一段落——不仅明光道君在审视云州的贸易是否有利,明弘道两名修士也在忖度千道宗在中州的地位,是否是合适的合作对象,而贸易又能开放到哪一步。
这一番以来我往的试探,双方都在心中有了一些大致的了解,开始触及真正的内容了。
明光道君做一个上位者自有手段,但由来也中正处事,不屑一些阴私手段。他直接便问道:“听说云州好一番变故,资源溃减?我中州修仙界的资源也不过如此,若要大量输出,其实也不可行。你们远道而来,想来还是早有准备的。”
“云州变故的缘由不知程道友有无向前辈提起?乃是因为魔族之故。这个魔族不同寻常,竟是有了相当于元婴的修为,听程道友所说也曾在中州肆掠。他的动作可以撼动云州地脉,想来缩图非小,不仅仅只是我云州的敌人而已!”
明光道君看向程正咏。她便点头,道:“弟子觉得便是那正邪之战中曾经攻破了炼器门的那位。”
明弘道接着说:“贸易之利,我出自商盟沐仙盟,在座的想来没有谁比我更清楚了。千道宗在魔族的攻击中一次便损失了两位元婴,虽未重新排名,但可想也知必是跌到了五大宗门之末,想来也正需要一个崛起的机会。”
听到这里,明光道君顿时盯上了明弘道,目光灼灼带着威压。但是,明弘道自小便是在元婴道君跟前长大,虽是觉得难受,却也未曾露怯。
明光道君收了威压,出声道:“你是幻修?难怪。也罢。我千道宗目前的形式也无需避人。千道宗确实需要一个崛起之机,但是云州是否就是这个机会,却须得再看看。”他乃是一介元婴,怎会任由一个金丹修士拿捏?(未完待续……)
PS:程正咏回了家,腰板硬了很多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