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气凝结的霞雾悄无声息的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蔓延。柳毅君缓缓的踏步步入划归师父程正咏的小山头。看到这些霞雾,他慢下了脚步。后面追的孙至元虽是奇怪他为何缓了步伐,仍是高兴的喊了一声,追到他的身旁。
看到这些霞雾,他惊叫了一声:“师姐结婴啦!”
柳毅君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以我师父的天资,结婴的异象岂会只是这样而已?”他的半张脸都已经干瘪,但这个白眼却是出奇的传神,直叫孙至元忍不住磨了磨牙。可是看到他已是看出原本俊俏模样的脸,又和每一次一样,微微合了眼,不忍细看。
虽不知在演武堂中那句话触到了柳毅君的敏感处,孙至元原是有些歉意的。他不愿这样直视他脸上的伤痕,便故作骄傲的鼻孔朝天哼了一声:“不是师姐也是溯源了。”说着又垂头叹气:“还说溯源的资质不好呢,这才闭关多久,便已经有了结丹的异象。我什么时候结丹啊。”
“你?你不是早就可以结丹了么?还不是自己不愿意。”自那次坏了脸之后,柳毅君常年便与孙至元混在一起,怎么不知道他这些动作之后掩藏的意思?他不自觉的伸手想要模模脸的伤痕,却又忍住了。其实身体上被死气侵蚀灼烧的伤痕要更加严重一些,只是为了修炼叫程正咏全力保住了一身的经脉罢了。脸上的伤却因为位置的缘故,得到的待遇还要更好一些。但仍是救不了那些被腐蚀的骨骼和皮肉,鼻骨已是全没了,两颊塌陷,仍是谁看起来也忍不住移开了目光。
孙至元将头一偏:“你不懂!”
什么不懂,不就是想要和溯源师兄一般先对道有所领悟之后顺利结丹么。柳毅君一边暗自月复议一边继续往洞府里走。
孙至元就这样跟在后面,时不时还偷眼去看他。他随手在路边扯了几根灵草衔在口中,随着牙齿的动作不停的来回抖动。
倒也不是他不想追上去与柳毅君并肩而行,只是此时这种距离更让他舒适一些。然后他便不由有些哀叹,柳毅君初被师姐带回宗门的时候只是冷淡,似乎除了修炼对旁的都没有什么兴趣。那时候。他对这个多出来的师侄也曾有些好奇。却不想碰了壁,便自此讨厌上了他,直至分宗一战。
孙至元的目光掠过柳毅君的脸,很想赶上去问他:师姐不是特意为你炼制了可以隐藏身形。变换容貌的法宝么?
可也知道柳毅君若非必要是绝不会带上的。
程正咏开辟洞府之时为自己今后的弟子留下了数间小洞府。依山错落。占据了半个山头,彼此之间的距离便算得太近。柳毅君两名修士一路走过,洞府里的灵雾并没有更厚实一些。薄薄的一层贴着地面,好似是青烟笼罩着整个山头一般。柳毅君与孙至元未曾乘坐法器,就这样一路踏行,远远看去,青山之中,绿水之上,两个着了蓝白道袍的身影踏雾而行,好似山间修行的两位年轻仙人一般。
修士的脚程快,便是没有用上疾行诀,也过不多时便到了山间柳毅君的洞府前。柳毅君所选的这座洞府掩映在绿林之中,只能从树木的缝隙间看到一点湖光。石砌的洞府院墙围出一片院落来,便让人觉得过于粗重了,可奈何柳毅君真个喜欢。
到了院落前,柳毅君突然回转身,问道:“你已是跟了我一路,还想做什么?”
孙至元偏偏头尴尬道:“我是你师叔。如今你师父师兄皆闭了关,我这个做师叔的关心关心你罢了。”
柳毅君深深看了他两眼:“师叔不是已经将我平安送了回来么?这关心已是表达了,便请回吧。”
孙至元突然就愤慨了。明明是他自己抬出了师叔的架子,一向不将此当回事情的柳毅君突然接了下去的时候,他的心中却无端的出现了一股恼意。
孙至元紧紧闭了嘴才让一些难听的话没有说出口。直至他觉得心绪平定了一些才道:“今日是我不对,不该同他们一起浑说。可我也不知道你的家人俱是……。”
柳毅君看着孙至元垂下的头一时有些讶异,没有想到他竟是也会认错。他突然就有些别扭,觉得自己的这场脾气有些过了,却又不知该如何道歉。在演武堂中,对邪修侵害俗世之事肆意说笑的不是他,他不过是迁怒而已。
想到这里,柳毅君不由又捏住了手心。宗门中总会有些败类,也总会有些不将凡人的性命看做一回事的修士。事实上,便是出身俗世的修士,大多在略有所成之后,面对凡人也会自觉高人一等。宗门中会出现这种将凡人的性命拿来肆意取笑的修士,除了仙凡之别,自然也是因为那些所谓的上位者也确实没有将邪修对俗世的侵犯看在眼中。
孙至元抬起头,惊讶的看着柳毅君的脸色竟是更加难看了一些,不由失声问道:“你怎么呢?我不是都道歉了么?”
柳毅君转眼看看他,道:“此事原本与你无干,是我不该迁怒你。”
不等孙至元说话,他又咬了咬嘴唇,道:“师父常说凡人众而修士寡。修士虽处处强过凡人,但俗世乃是修仙界之根基。若没有了凡人,那里还有人修仙?如今邪修侵扰俗世越来越烈,几无安宁之地。我今日便去请求师祖,派遣修士荡轻俗世,稳定修仙界的根基。”
孙至元突然张大了嘴,不知柳毅君为何想到这件事情上来了。可是他又说的如此义正言辞,便是师姐也搬了出来,更叫他不知如何辩驳。
柳毅君皱了眉,道:“你可要同我一起去?”
听着他立时便要去,孙至元大急,拉住了他的胳膊,情急之下道:“师父事务繁忙,恐怕不得空呢。”
柳毅君甩开他的手,怒意让他那张脸上黑红的疤痕更加狰狞:“事务繁忙?如今俗世已是岌岌可危,难道不是现下最危急之事吗?”。
孙至元无奈道:“你别听那些败类胡说。我在师父处也听得一些,俗世虽然有些损伤但还未曾伤到根基,并不能对中州修仙界造成太大的影响。师父……他虽为一宗之首,却也有不可为之事。”
但这番解释,柳毅君又如何听的进去?他只恨这些修士站的太高,并不曾将俗世放在眼中,只要未曾伤到“根基”,不会影响到修仙界,他们便可安然而坐。
他张张嘴,只觉得便连孙至元他也说不通,更遑论并不亲近的师祖呢。
柳毅君的脸上除了愤怒还有绝决,孙至元却不知自己又有那里说的不对。他焦躁的挠了挠头,终是道:“罢了,我是说服不了你,索性一起去见师父,他自会将这其中的道理与你分说明白。”
走了两步,却不见柳毅君跟上,孙至元回头道:“先不是还想去见师父么?怎么又不去了。”
柳毅君决心已定,脸上的神色自是慢慢缓和,他道:“不去了。你不是说师祖事务繁忙么?”
“可是,俗世之事你可曾放下?如其让你这么胡思乱想,做出什么事情来,不如让师父说明白。”
柳毅君的额头狠狠皱了起来。这话原是程正咏说他的,正好被孙至元今日拿来借用。想到程正咏,柳毅君突然有些犹豫起来。若是她在此,必然是不会同意他此时的决定的。可若不是她闭关结婴,他也不会无人可以请教。
柳毅君皱起的额头竟是引得孙至元大笑起来,道:“是不是记起了师姐怎么训你的?”
柳毅君不理他,只道:“我已经无事了。你吧。”
孙至元追了一句:“真个无事了?不会又突然跑下山吧?”说着又笑了起来。见柳毅君没再说什么,他便转身向程正咏的洞府外而去。柳毅君真的想明白不曾他不知道,但此事他会报到师父处,想来师父自会让他明白的。
柳毅君的决定自是没有那么容易打消。看着孙志远走远,他走了两步,终是回转来,开了小洞府。
程正咏开洞府之时因为首座长老的爱重,为她选了这片山头。景色优美,地界广阔。程正咏便将自己和弟子们的洞府依山临水而建,掩映在山林从木之中。而柳毅君的洞府便在山腰一处地势平坦之处。临着山是几间屋舍和从山中挖开的房舍,但占据地面更多的却是前面一个大院子。院中除了几棵树都被他铺上了砖石,便于演练剑法。
此时,他推开洞府的门,这开阔的院子中边跑出来一只半大的老虎,绕着他转了一圈便蹲坐了下来,虎视眈眈的看着他。而后,另一只老虎才慢慢悠悠的跟了。
程正咏与冯溯源皆闭了关,几只灵宠自然边只得由他来照料了,可偏偏小火与梦泽小树却又被带在了身旁。
柳毅君扫了程斑启一眼,道:“已是说了许多次了,小树在师父那里,你跟着我也无用。”然后径自回了屋舍中取了些东西。
将两只老虎带出了洞府,柳毅君拍了拍它们,道:“我要出山,你们自去找至元。”
话音刚落,程斑启乌溜溜的大眼睛突然亮了,趴在柳毅君的身上。程斓庚虽不及它谄媚,也若无其事的跟了上来。(未完待续……)
PS:这么久才回来,很抱歉。
以后真的不想挪窝了,真的好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