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寒跑得太快,已经越过山脊,向山脚下俯冲下去,让迂回包抄的彼特扑了个空,他怒骂一声:“fack!”手一挥,闪电和尼古拉紧跟在他身后,一边不停的向严寒的背影射击,一边急追过去,“嗒嗒嗒”的枪声距离严寒越来越近。
旋风大喊道:“其他人跟我来!”他抱着重机枪,带着余下的特种兵向山顶冲去,翻过山脊,为彼特提供火力支援。
闪电举起榴弹发射器,大喊一声:“所有人卧倒!”他猛的跳起来,向严寒的位置连续打出两发榴弹。
天空中传来20毫米高爆榴弹高速飞行“呜呜”的破空声,严寒心头猛的一沉,向身旁的草丛疾扑而去,“轰轰”两颗榴弹在离他不足五米的位置炸响,草丛里腾起大片的火光。
左大腿一阵剧烈的疼痛传来,严寒疼得一抽,顾不得包扎伤口,趁着敌人卧倒隐蔽的空隙,他向山脚下翻滚而去,从伤口喷溅出的鲜血在草丛上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线。
急追中的彼特猛然站住脚,大声喊道:“停止追击!”他的队员们立刻扑进深草丛中隐蔽,安德森举着枪向严寒的隐蔽位扫了一梭子子弹,气喘吁吁的问道:“怎么回事,为什么停止?”
“上当了!他只有一个人,那个女的呢?”彼特恼怒的大声叫道。
他这一喊,闪电也醒悟了,急忙叫道:“他一定是为了引开我们,让那女人单独逃命,刚才我看到那边有个洞,那女人一定躲在那儿!”
彼特喊道:“东西肯定在那个女人身上!戴维、安德森跟我来,去把那个女人抓回来!其他人继续追击!”
利用他们说话的间隙,已经运动到位的严寒隐蔽在茂密的灌木丛后。他眼看彼特带着刀疤脸和安德森往回跑去,面对众多的枪口,他知道贸然阻止会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一瞬间,他的眼睛里飞快的闪过各种情绪,迷茫、温柔、不舍,但是到了最后,所有的情绪都慢慢沉寂下去,最后变成了一片冰冷!那是终于痛下决心,准备携敌齐亡的死志!
严寒狠狠的一咬牙,掏出一颗手榴弹,猛然跳起来奋力把手榴弹甩向彼特的必经之地。
冒着白烟的手榴弹落在距离彼特不足一米的位置,彼特大喊一声:“卧倒!”拼命扑向手榴弹,一把抓起来扔向远处。
“轰隆”一声巨响,彼特甩掉飞溅到头上、身上的泥土草叶,和安德森、刀疤脸跳起来就往山洞方向跑,边跑边大声喊道:“旋风,干掉他!”
“明白,头儿,放心吧!”旋风手中的重机枪开始了疯狂的吼叫,一串子弹在空中划出一道道靓丽的弧线,狠狠撞向来不及隐蔽的严寒。鲜血从严寒胸部十几个弹孔里同时喷射而出,他被子弹的冲击力带得向后摔倒,背部着地滑行出一段距离。
旋风高喊着:“我打中他了!”提着机枪向严寒扑去,在他身后,闪电和尼古拉从隐蔽地一跃而起,平端着突击步枪一步步向严寒的位置紧逼过去。
严寒扶着身旁的大树突然坐了起来,他靠着树干咬着牙举起手中的枪,在一连串的扫射之后,旋风的头被子弹生生打得离开身体,飞出一米开外,无头的躯体依旧笔直站在那里,从脖颈处喷射出的鲜血直冲出两三米高,再散落在他周围的土地上。重机枪哑了。
“噗……”一口炽热的鲜血从严寒的嘴里狂喷而出,在明知已经没有生还可能的情况下,严寒忽然放声大笑,随着他豪迈的笑声,他手中的突击步枪不停的喷溅着火舌,弹壳飞溅中,没有来得及隐蔽的两名敌人身上喷出无数道血泉,惨叫着摔倒在地,抽搐着死去。
严寒胸前的弹洞在他不断射击引起的巨烈震动中,持续向外喷涌着鲜血。“咔”的一声,突击步枪打光了最后一颗子弹,他无限遗憾的扔下枪,眼睛死死盯着山洞的方向,心里发出一声轻叹:“林若兰,祝你好运。”
也许是被严寒那破釜沉舟拼死一博的勇气和杀气所震慑,负责围剿的敌特种兵们面面相觑,隔了好一会儿,才慢慢从隐蔽地弯着腰站起来,探出头去察看他的生死。
山洞距此并不太远,彼特连续几个起落纵跃已经冲进洞中,然而,洞中空无一人。紧跟着他的刀疤脸在洞口找到了一行浅浅的脚印,一直通向山脚下。
“追!”彼特恶狠狠的说道。
三个人跟着脚印向山下奔去,已经冲到山脚的彼特对着耳机命令道:“闪电,结束战斗后,立即向我靠拢!”
……
手榴弹爆炸的巨响回荡在群山间,紧接着,“嗙嗙嗙”的重机枪声从远处传来。尖兵许明亮低喊道:“猎豹,两点方向,五公里外,有人交火!”
金昊对着话筒大喊道:“掩护队形,抄近路上山!准备战斗!”
突击队员飞快的向两点方向急奔,队员们从一米高的灌木丛上一掠而过,边跑边在金昊两翼拉开散兵线,监视着两翼有可能出现的敌情,齐刷刷的向前猛扑。由于抄了一条近路,他们与林若兰下山所选择的道路相距了两公里之遥。
“加速,加速!”金昊不断大喊着,拼命向山顶冲去。还有一公里的距离,已经可以看到恍惚晃动的敌人的身影。奔跑中的金昊毫不犹豫的举枪射击,“突突突”一个长点射,惨叫声传来,一名敌特种兵的后背被打成了蜂窝,如同一条破麻袋般倒在地上。
金昊的枪声就象是吹响了战斗的号角,陈剑峰在迅疾的狂奔中突然单膝跪地,88狙击步枪平端起来,没有任何瞄准动作,直接扣动扳机,5。8毫米子弹呼啸着飞出枪膛,带着无比强大的冲击力瞬间赶到,“噗”的一声敲开了一名敌特种兵的后脑。
本已稳操胜券的闪电和尼古拉大惊失色,尼古拉大声喊道:“全体隐蔽!”
但是,一切都太晚了,疾速奔跑中的突击队员手中的枪不断震动,“突突突”的枪声中,措手不及的尼古拉被横飞的弹雨打得身首异处,阵地上惨叫声响成一片,血雾不断腾起,敌特种兵们来不及组织有效反击就已抽搐着死去。
闪电冲到死去的旋风身边,一把拾起地上的重机枪,回身准备向突击队射击,然而,就在他转身之际,金昊、陈剑峰、林杰、许明亮同时开枪,“呯!”四颗子弹同时旋转着飞到,钻进了他的眉心,把他的头盖骨整个掀起来。
“打扫战场!呼叫救援直升机!”金昊已经看到了静静靠坐在树干上,用急切的眼神紧盯着他的严寒,他大步跑到严寒身边,略一打量他的伤势,从背囊里抽出急救药包,他心里明白严寒的伤已经太重,回天无力。
严寒用嘶哑的声音低声道:“别忙了……没用……”他一说话,大量的鲜血立即从他的口中涌出,生命正在一点一点远离他。
他的手微微动了动,努力向金昊伸出来,金昊立刻一把握住,赶过来的陈剑峰急忙找出一支吗啡替严寒注射,眼前只能用这种方式替他减轻痛苦。
严寒无力的动了动嘴唇,金昊立刻把耳朵凑到他唇边,他的眼睛仍然注视着山洞方向,无力的嘶声说道:“山洞……西北方……她刚走……快去救她……还有……三个……三个敌人在追她!”
“兄弟,谢谢你!”金昊看着他已经开始涣散的眼神,心中痛如刀绞。严寒,这个从小与他一起长大的兄弟,却因为他和父亲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最终不得不天各一方,甚至有那么一次刀兵相见。
严寒用最后一点力气捏了捏金昊的手掌,喘息着低语:“有空……去看看他吧……他……老了……”他的声音消失了,握住金昊的手也滑落到地上。
金昊慢慢将他的身体平放在地上,替他整理着残破的军装。眼泪一直在金昊的眼眶里打转,但是无论他如何悲伤,却始终没有一滴泪真的从他的眼眶中滚落。直到这一刻金昊才明白,为什么英雄无泪,因为英雄总是一次次用理性去战胜感情,总是一次次强行把自己的眼泪咽回肚里,英雄已经丧失了哭的权力和本能!
金昊深深吸了一口气,高高的仰起了头,任凭寒冷的风将他的泪水一点点吹干,在他的身后,突击队员们默默伫立,这些受过最严酷训练的坚强战士,就象一只只悲伤愤怒到了极点的野兽,正在寻找着发泄怒火的出口。
尼古拉的尸体上背负的大功率电台里突然传来彼特的叫声:“尼古拉,怎么回事,为什么不跟上来?你们在做什么?发生了什么事?”
龙飞看了金昊一眼,从尼古拉头上摘下耳麦,对着话筒恶狠狠的说道:“不用再白费力气了,你的人全死了。”
彼特忽然有种大势已去的感觉,他愣怔了一会儿才说了句:“fack!”
金昊一把抢过耳麦,一字一顿的道:“不只是他们,相信我,你也死定了!”他幽冷的声音就象是从十八层地狱里透出来的寒风,带着浓重的杀气从耳机里传出来,站在彼特身边的安德森狠狠打了一个冷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