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命扫射的红军士兵头上相继冒起红烟,红军连长本来预计自己最少可以支撑二十分钟,却没有想到在蓝军的猛冲猛打之下,还不到两分钟,第二道防线就快要守不住了。
红军阵地上反击的枪声越来越稀疏,“爆破手起爆雷区,通讯员呼叫炮火支援!”红军连长的大声指挥着部下反击,然而,阵地前并没有出现他想要的浓烟烈火和隆隆爆炸声,“爆破手,怎么回事?”他回头怒目寻找爆破手,却发现爆破手和通讯员钢盔上冒出的滚滚红烟。
红军连长略一愣怔之下,怒吼着向起爆器扑过去,“呯!”一声沉闷枪响后,连长头上冒出红烟。始终冷眼旁观的导调员一把推开了他,“亏你还是王牌部队的侦察连长,输了就耍赖?没看出对方有狙击手吗?”
江震带着尖兵一队冲过第二道防线,对泪流满面的红军侦察连长看都不看,笔直的对着军指挥部直冲过去。
一辆装甲指挥车已经启动,一个红军士兵从指挥车后闪身而出,一声不吭抬枪就打,跑在最前面的江震就地一个前滚翻,紧跟在队尾的尖兵一队狙击手跑动中枪身轻轻一震,红军士兵的头上登时红烟滚滚。
江震一跃而起,飞身跃上装甲指挥车,一只脚插进关得只剩一条缝的车门里,他发出一阵野狼般的狂嗥,拼尽全力拉开车门,门刚打开,他手中的突击步枪枪口指向地面就是一梭子,同时大喊一声:“所有人抱头蹲在地上,你们被俘虏了!”
“轰!”“嗒嗒嗒……”江震身后,枪声、爆炸声四起,负责掩护指挥车撤离的红军侦察连一排士兵头上红烟不断。导调员及时上前,阻止所有杀红了眼的红军“阵亡”士兵继续战斗。
尖兵一队队员默契的在车门外布置了一道环形防御圈,所有队员背对着车厢,踞枪瞄准自己的防御角度。霍霆抱着一挺机枪,一步窜入车内,肩膀一横把一名准备从侧后方偷袭江震的军官撞得摔倒在地,他与江震背靠着背,双眼警惕的紧盯着车外。
指挥车里坐满了军官,一名正对着车门的上校猛然一挺身,把一个人挡在身后,指着江震大声喊道:“胡闹,放下枪!你知道你拿枪指着谁吗?”
“我只知道你们已经被俘虏了!立刻蹲下,按我说的做!你应该知道空包弹在五米内也有杀伤力,别逼着我开枪!”江震的语气冷得可以结冰,无动于衷的盯着上校。
“我看你敢!”上校抬腿就要向江震冲过去。
“呯!”江震的枪响了,上校的胸口被气流狠狠一撞,把他撞得向后一仰,差点倒在地上。
“你们疯了吗?这是演习!不是你死我活的实战!”车内的军官们喊叫起来。
“我最后说一遍,双手抱头蹲下!”江震低沉有力的命令。
一群军官不服气的吵闹起来,一个沉稳的声音在车内响起:“按他的命令执行,我们是王牌部队,输要输得有风度!”这声音立刻让车内所有吵嚷声安静下来,军官们忿忿不平的抱头蹲在地上。
被上校挡在身后的人推开上校,江震看清了对方,是一位头发银白、不怒自威的中将。中将缓缓走上前,不动声色的上下打量着江震,眼神中隐藏着极大的压力。良久,他缓慢的开口:“我的兵和我本人都是宁死不屈的战士,因此,我代替导调部判定l军军部全体指挥官已经阵亡。”
紧跟在后的导调员点了点头,“可以。”
江震面无表情的扫了一眼中将胸前的铭牌:萧镇东——l集团军军长。他大咧咧的走进去,对他的队员喊了一声:“搜索,把这里所有地图全都带走!电脑、电台尽数毁坏!一分钟后月兑离!”
尖刀队员走过来,毫不客气的打开背囊,把桌上所有纸张、地图扫进去。又把电脑和电台集中在一起,在旁边放上了一个代表燃烧弹的发烟罐。
萧镇东盯着江震看了许久,脸上慢慢扬起一丝笑意:“不错,能在我面前保持镇定的军人没几个,年纪轻轻能有这样的军事素养和定力,我很佩服。”
江震挑了挑浓眉:“您忘了两件事。第一,我不是您的兵,现在我是您的敌人,面对自己的敌人,我用不着玩进退有度、彬彬有礼的那一套虚着;第二,您已经‘阵亡’了,一个死人是不能对我造成任何影响的。”他接过霍霆递来的发动机背在背上,沉声对着通讯员道:“命令尖兵三队、五队、八队立刻月兑离!”
“等等!”萧镇东急忙喊道:“年轻人,请你等一等,我以人格担保从现在开始到你离开这段时间,我的残余部队不会对你发起攻击,请你回答我几个问题。”
江震转头看向一直冷眼旁观的导调员,后者立刻点头道:“我会马上向导调部报告,两分钟前,l军军指挥部受到蓝军突袭,自军长以下所有集团军指挥员均已阵亡。除少数残余部队,l军已不具备集团进攻能力。”
江震点点头,对这个结果非常满意,他转向萧镇东,“首长,我只有五分钟时间,请问吧。”
萧镇东带着欣赏的眼神看着眼前的年轻人,温和的问道:“小伙子,我想知道如果我们刚才拒不放下武器承认失败,你打算怎么办?”
江震冷冷一笑,掏出一枚手榴弹,“我会和你们同归于尽。”
l军的军官们倒吸一口凉气:“你简直是疯了,你们猎豹大队全是疯子吗?演习手榴弹近距离爆炸也是会出人命的!这只是一场演习,有必要这么不要命吗?”
“幸亏是演习,否则你们的指挥部已经被炸上了天!”江震冷冰冰的回答,“我在半空观察了很久,你们指挥部的装甲警卫力量全部布置在容易受袭的两翼,从接到警报到封锁后路,大概需要四分五十秒,我们在三分钟内完成突袭,你们的车辆根本发动不起来。等它们赶到这里救援时,”江震指了指头上黑沉沉的夜空,“我们已经从天上从容撤退了!”
萧镇东别有深意的目光扫视着脸色铁青的部下们,“你把这场演习当成真正的战争?”
“不是我,而是我们!”江震坦然无惧的扫视着他的手下败将们,“演习是军队在和平时期用来验证战斗力,发现并且解决问题,不断提升作战能力的工具。如果一场投入这么多部队,耗费这么多人力物力,搞得如此轰轰烈烈的演习,我们不以认真的精神去对待,而是自己骗自己,为了所谓的荣誉而做秀,对得起十四万万同胞兄弟吗?对得起头上顶的国徽吗?”
自从被俘以来,萧镇东头一次露出发自心底的微笑,他凝视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军人,大起惜才的念头:“小伙子,在你身上,我看到了军人的谋略和勇气。这场演习结束以后,有没有兴趣到我们l军来,我的装甲师还缺个参谋长,只要你愿意,我可以把这个位置留给你,我这个老头子在军区说话还有点份量,怎么样?考虑考虑吧。”
江震微微一愕之后,突然豪放的仰天长笑:“老爷子,您是德高望重的军中名将,不必跟我一个初出茅庐的后生晚辈开这种玩笑吧?一场演习,我已经把l军全体官兵得罪了一个遍,在l军我还能立足吗?您总不会希望您的l军多一个天天打架打到鼻青脸肿的参谋长吧!”说到这儿,他突然变得无比严肃:“老爷子,当特种兵,是我从十四岁就开始为之奋斗的目标,我不会轻易更改自己的毕生追求!”
萧镇东怔怔的看着江震,在他的军人生涯中,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狂妄高傲、离经叛道却又心思缜密到几乎无懈可击的人物。他不由得想:究竟是一个强悍到什么程度的人,才能带领着这样一群优秀的军人,叱咤疆场,无往而不利?他更加渴望见到那位从不轻易露面的猎豹大队长。
江震向萧镇东敬了个礼,无比狂傲的说道:“您到了导调部后,请转告f军和g军全体团以上军官,让他们做好当俘虏的思想准备!”说完,他转身跑向一直等候着他的队员,九个人背负好动力翼伞启动发动机,飞旋的扇叶搅起狂风吹鼓伞衣,他们助跑几步腾空而起,之字型地快速拔高,九顶动力翼伞在空中组成一个v字队形,向黑暗的夜空呼啸而去。
站在一边的导调员耸了耸肩膀,“真是一群疯子,他们也太狂了。”他转身正色向萧镇东道:“萧军长,请上飞机去导调部吧。”
动力翼伞的影子已经从夜空中消失,萧镇东却依旧盯着江震离去的方向,轻轻的摇了摇头:“我戎马一生,第一次输的这么惨,我的主力部队还没有展开,就已经宣告战败。真是老了,长江后浪推前浪,以后是年轻人的天下了!”
部队还没有展开就已经失败的结果是任何人都无法接受的,导调员低着头想了想,勉强笑着转移话题:“萧军长,听说您的儿子也是特种兵?”
“是啊,逸枫也是特种兵。”萧镇东微微摇头,老脸上弥漫着一丝无奈的苦笑:“那臭小子宁可留在最危险的影子部队,也不肯到我身边当个作战参谋。”
“现在的年轻人,都有自己的想法,管不了他们了。”导调员想起自己的儿子,也不禁苦笑:“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令公子加入影子部队有六年了吧?”
“六年零两个月了。”萧镇东轻轻的叹了口气,与导调员并肩向直升飞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