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嫂心里怀着鬼胎,不断在客厅、厨房、门厅间来回梭巡着,想弄清楚吴世赫此行的目的,会不会因为嫌自己不得力,而在新雇主面前给自己穿小鞋。
林若兰冷冷的瞟着她故作忙碌的身影,沉声说道:“张嫂,这儿没你的事了,回你自己房间去。”
“哎,哎。”张嫂惶恐的目光迅速的溜向吴世赫,干干的咽了两口唾沫,又看看林若兰冷沉的脸色,只得转身蔫蔫的走向保姆房。
林若兰可不理会张嫂那点儿一戳就破的心事,她从李嫂手中接过一杯菊花茶,悠闲的啜了一口,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这些事儿自有后勤科的干事们打理,吴团长是军事主官,怎么倒有空管这些闲事了?”
吴世赫被她噎了一下,脸一下子涨红了,眼睛里瞬间闪过无望的茫然,干笑了两声答道:“纯属下属对上级的关心,林参谋不要多心。”他抬眼看看李嫂也进了厨房,客厅里已没有一个多余的人,立刻向林若兰身边凑了凑,压低了声音说道:“林参谋,我知道师长很忙,所以不敢冒昧前去打扰,我今天过来,就是表示一点儿意思……”一边说,一边把放在茶几旁的纸袋提起来往茶几上一放:“一点儿小意思,不成敬意,今后还望林参谋在师长面前多多为我美言几句。”
林若兰皱着眉头向纸袋瞥了一眼,在心底暗骂一句:不知死活的东西,居然在这个时候还敢行贿!她端着茶杯,淡漠的语气中隐约透着冰冷:“你这是干什么?把东西拿回去!”
吴世赫晃动着肥硕的身体起身向外走,边走边说:“嘿嘿嘿,你和师长的婚礼,我还曾经派人去道贺,只是当时没有准备拿得出手的礼物,这次来,突然想起家里还有这么一件不值钱的小玩艺,就一起带来了。不为别的,只为随个喜,随个喜。留步,留步……”说罢,他就逃也似的向外走去。
还未走到门口,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雷鸣和方岩一前一后步入门厅,虎视眈眈的紧盯着吴世赫,在他们身后,还有六名侦察营的战士堵住了大门。
雷鸣皱紧眉头问道:“林参谋,你没事吧。”
林若兰看见他们,便停下追赶吴世赫的脚步,重新坐回沙发里,指了指放在茶几上的纸袋:“来得正好,把他扣下,把纪委的同志请来。”
方岩二话不说,老鹰抓小鸡一般提起吴世赫滚圆的身体,将他掼在门厅的凳子上,铁箝般的大手死死的按在他的肩膀上。吴世赫动弹不得,脸一下子变得惨白,心脏也情不自禁的颤抖起来,并且带动着脸部肌肉跟着一起颤抖。他绝望地冲着方岩声嘶力竭地叫道:“放开我,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二团团长,我的军衔比你高,你没有权利扣留我!这个后果你承担不起!”这叫声不仅凄厉、绝望,而且还充满了挑衅。甚至包含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咱们走着瞧”的威胁。
“你这样的团长,活着都多余!”方岩不为所动,冷冰冰的挖苦着他,手却按得更紧了。
吴世赫的秘书眼见情势不妙,正要开溜,雷鸣带来的侦察营战士抬腿就是一脚,将他踹倒在地,反剪住他的双手。
雷鸣打电话叫来了纪委干部,一位干部端着照像机拍照取证后,在众人的监督下,从纸袋里取出两个用绸缎包裹的流光溢彩的锦匣。打开第一个锦匣,所有在场的人不约而同的倒吸了一口凉气,空气顿时凝固起来。
匣子里放着两只雕刻得栩栩如生的纯金喜鹊,其中一只脚下踩着一棵纯金打造的腊梅树,另一只则口衔一枝桃花。再打开第二个锦匣,匣子里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三十捆卷成圆筒状的百元大钞。
纪委干部随意挑选其中一捆打开清点了一遍,一万,这一匣子钱一共是三十万。
对于林若兰干脆俐落的处理方式,以及方岩蛮横无礼的强制羁押,感觉大势已去的吴世赫还处在无法自拔的惊骇之中。他浑身冰冷,一阵阵不停的颤抖,脑子里一片空白,嘴里干苦得又黏又稠,全身的血液仿佛刹那间都被抽空了,完全僵硬。对纪委干部的问话充耳不闻,过了一会儿,人们突然闻到一阵恶臭。
方岩立刻提起屎尿齐流的吴世赫,把他拎到门外。
雷鸣转身看着林若兰:“怎么处理他?”
林若兰双手互相拍打着,仿佛要拍掉沾染上的灰尘,对纪委干部道:“人赃俱获,他没什么可抵赖的。先关押起来,情况上报政委和师长。”想了想,她又指着坐在门外台阶上的吴世赫道:“叫人看好他,别让他自杀。”
“明白。”纪委干部把赃物放回纸袋,转身对雷鸣道:“雷营长,劳驾派几个战士,帮我们把他弄走。”
“好。”雷鸣指挥着战士们抬走了吴世赫和他的秘书,见这里已经没有别的事,便与方岩一起离开。
“张嫂,把门厅和门外的地好好擦一下,脏死了。”林若兰起身离开沙发,向楼上走去,边走边唤毛团,胖呼呼的小猫站在二楼楼梯口,喵呜一声回答主人的呼唤,接着便上窜下跳继续玩它自己的游戏去了。
傍晚时分,金昊的车驶进了师部大院。他在路上已经听取了相关部门的电话汇报,并和还在二团调查情况的赵浩宇交换了意见。
吴世赫的愚蠢举动为他自己挖了一座坟墓,也使得金昊的改革时间表大大提前。金昊望着车窗外飞快后退的景物,长舒一口气,无声而轻快的笑了。
金昊的车刚刚驶近自家门前,就看到两个勤务兵和两个保姆正忙乱的从一辆吉普车上往下卸货,林若兰正站在门前台阶上看着一地的货物发愁。闻到鱼腥味的毛团不安分的围着箱子团团乱转,喵喵叫着激动不已。
男主人刚下车,还算懂事的毛团就三步两步窜到他面前,仰着小脑袋软绵绵的打了声招呼,还不放心的回头盯着几只箱子,看看有没有人打开盖子背着它偷嘴吃。
金昊弯腰抱起毛团时,林若兰堪堪扑进他的怀里,金昊接住她,把一人一猫搂在胸前:“这是干什么呢?哪来这么多箱子。”
“你快来看看吧,”林若兰双手圈在他的腰上,嘟着嘴回答:“龙飞打算把咱俩儿都撑死,他一下子送来这么多海鲜和水果,冰箱里都装不下了。”
“这个龙飞,连招呼都不打就送东西过来。”金昊揽着她走到满地的白色泡沫箱子前,十几个箱子里装满了各种各样的鱼虾贝类,箱子的四角放着冰块,以免这些海产品变质。旁边的几个竹编大筐里则盛满了各式水果,这些食物数量之多,足够喂饱一个排的士兵。金昊想了想,吩咐张嫂:“把那些鱼虾分一分,留下一点咱们自己吃,其余的装回箱子里,给各位师首长家送去,还有,给雷鸣打电话,让他把方岩一起叫来吃晚饭。快一点,这么热的天送晚了就不新鲜了。”
“哎。”因为上午吴世赫到访而依旧怀着鬼胎的张嫂赶忙答应着,拉上勤务兵和李嫂一起去分东西了。毛团嗖的一下从金昊手中跳到地下,扭着胖**紧跟在张嫂身后,两个勤务兵生怕踩着它,搬着箱子边往厨房走边躲避着它,人喊猫叫登时让寂静的小楼热闹起来。
“别给它吃生鱼。”金昊向张嫂叮嘱了一句,揽着妻子进门,直接上楼回了主卧,“我在路上接到了雷鸣的报告,吴世赫都跟你说了些什么?”他拿出更换的衣物,走进卫生间打开淋浴冲洗掉一身的疲惫。
“他跟我说以后帮他美言几句,还说咱们结婚的时候他还派人去祝贺过……”林若兰把他换下来的衣服放进洗衣篮里,靠在卫生间的门框上,把吴世赫来行贿的细节一五一十告诉金昊。她边说边用着迷的目光浏览着丈夫几近完美的体形,以及蕴藏着无穷力量的肌肉群。又突然想起自己与他相识相恋的种种,他的温柔缱绻与体贴周到,不由得轻叹了一声,真不知道战场上叱咤风云的英雄,哪来这样细腻体贴的一腔柔情,好军人,更是好男人,得夫如此,今生何憾。
哗啦啦的水声停了,金昊扯过毛巾擦拭着他那精心淬练过的身躯,极有耐心的倾听着,“他送的东西拍照留证了?”
林若兰从感叹中回过神来,微微迟疑了一下,才想起金昊刚才的问题:“留了,纪委的干部把一切都弄得很仔细,雷鸣一直在旁边看着,不会出错的。”
“做得好,这一下省了我不少事。”哗啦一声,金昊推开浴室的门走出来,把浴巾随意裹在精壮的腰间,伸手抱住妻子,唇边含着了然的笑意,“小东西,刚才想什么呢?”他热烫的薄唇沿着她的头发一路吻下,熟悉的气息吹拂她的耳垂,在她的面颊上洒下无数细碎的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