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容正乖乖打扮好准备出门,却碰上前来串门子的崔元珩。
听闻元容往裴府赴约,略有诧异,当即便表示作为兄长,可以亲自送元容过去。
反正他跟裴宁关系好,便是这般贸然上门也没啥不好意思的,从前裴宁也干过这种事儿。
元容目瞪口呆,不由道:“七兄你过府来没有事儿?”怎的忽然就跟着她出门?不怕耽误了正事儿嘛。
崔元珩却是满不在意的一摆手:“哎,正好这几日我来回奔波,也是无趣的很,今日无甚大事,找裴九逗个趣儿也好。”
元容嘴角抽了抽,感情裴宁的作用就是给你逗趣儿的?也不怕那家伙知道了整你!
不过月复诽归月复诽,她也不好意思叫崔元珩不要去,毕竟那是崔元珩和裴宁的交情,跟她其实没多大关系。若是换了旁人,元容却是不乐意带人的,未经主人家的同意就带人去,这相当的失礼。
于是兄妹俩就一个骑马一个坐车慢悠悠的往裴府去,
裴府就坐落于崇仁坊北里,跟崔宅倒不是很远,中间路过崔宅还略停了一停,崔元珩打发人回家递了个信儿,道是往裴家去玩了,还得了韦氏一句“好好玩”。
这便看得出来,崔元珩恐怕不是第一回这么干了。
元容不由得好奇,便道:“七兄同裴九郎交情如此之好?往日也未曾听你说起,我还以为你们只是同窗之谊呢。”
崔元珩便笑道:“早就说过啦,裴九是七兄我的好友啊,莫非你以为我是在说客气话?”见元容讪讪笑,便又道:“我自来京城,最先交好的一个便是裴九,往后才是那些同窗好友,这你可明白了?”
元容不由得双目微睁,跟着点了点头道:“我懂了。看来裴九郎与七兄确是好友,比其他的好友更好一些。”说着心里却有些担心,她知道崔元珩的性子,真把人当好友那是推心置月复的。只是裴宁那个双面人会一样对待崔元珩么?
可是又不能当面说裴宁不好,她没有证据呢,光是猜测之语反而有构陷之嫌,又有,她年纪小,若是贸然说这种话,肯定会被教训不懂事的,结果可能不但没有让崔元珩警惕,反而惊了裴宁。
便缩回了马车去,捧着手炉不说话了。崔元珩见状也只是笑了笑。然后紧了紧身上的斗篷。
到了裴府门前,崔元珩先下马敲门,他常来常往的,裴家门子都认得他的脸了,这一位登门都不用拜帖的。直接刷脸就行。
元容才下了车,就听见那陌生的门子带着笑音道:“崔郎君来了?倒是赶得巧,九郎今儿没出门呢。”又叫了人来道:“快去禀告一声,说是崔郎君来了。”又要亲自领路待崔元珩进去。
这么热情是叫元容不由得呆了,原来崔元珩同裴宁交好脸他们家人都这样清楚?看来裴宁并不是糊弄崔元珩,不然不会这么光明正大的。只是今儿的客人不是她么?这是不是叫喧宾夺主啊。
“诶,不急。还有一位客人呢,这可是你们九郎亲自下帖子请来的,可不能失礼呀。”崔元珩笑着拉住门子道。
门子回头一瞅,见是个矮胖的小娘子,当即一个哆嗦。裴宁要请人来做客这种事儿当然不会秘而不宣,而是早早就跟门子打好招呼啦。务必叫他们不能怠慢了客人,可他今儿竟然光顾着崔元珩了,完全没瞧见小娘子!
瞧见门子一下子哭丧着脸的样子,崔元珩不由得哈哈一笑,接着便拍了拍门子的肩膀道:“好啦。这是我妹子,不会跟你计较的,你快叫人去通报。”说着又回头对元容使了个眼色。
先不说他跟裴宁的交情,单单是元容初次登门做客,就不好跟人家的仆人斤斤计较呢,反而显得小肚鸡肠,不大气。
元容自是明白,便微微一笑,对着门子点头道:“无妨的,有劳。”
然后门子便如释重负的叫了人替自己看门,然后飞奔而去。这是去打报告了,先前光说崔元珩来了,可不是把元容给落下了么,虽然人家小娘子不计较,可他脸上也臊得慌,太失礼了呀,可千万不能叫人以为裴氏是这等无礼的人家。
却说裴宁,此时他正铺开了纸,旁边站了一个美貌的婢子小心的磨墨,拿起狼毫笔准备写几个字养养精神呢,就听见有人来报说崔元珩来了,当即略有吃惊。
“哦,崔七来了?”笔锋一转,而后便完成了一个达字,沉了一沉道:“只有崔七自个来的?”
婢子眨了眨眼,顿时便反应过来,今儿九郎还邀请了崔家的小娘子呀,人家是兄妹呢,一块儿来也未尝不可,不然崔元珩怎的挑的这样巧的时候来?瞥了一眼沙漏,可不正好快到约定的巳时了。
便道:“前面来报信的小厮倒是未提,要不婢子亲自去迎接一二罢。”若是还有小娘子来了,正好随机应变呢。
裴宁点了点头,满意道:“那你便去罢,别忘了叫人去通知十一娘。”
原本他虽然是请了人过来,却是不能直接把人领到他自己的院子里的,这样子像什么话?自然是要借着妹子的名义,也免得有闲话传出去。纵然元容年纪实在太小,根本不能构成什么桃色流言。
至于如今,崔元珩来了正好,有这个兄长在,他倒是更不用顾忌太多,反而可以直接把人领过来了,只要叫裴萱作陪就可以。
却说元容跟着小厮到了二门,便看见一个美貌少女匆匆过来,远远看见崔元珩和元容,先是惊讶了一下,然后便恢复如常,到了跟前便笑道:“婢子还以为报信的人说错了呢,却不成想真是崔郎君来了。”
先是行了一礼,而后便笑颜如花的看向元容,道:“这一位可是崔家九娘了?我们郎君已经等候多时了,请随婢子来罢。”说着便身子一转,前方领路。
大约是怕元容头一次来,认生,所以崔元珩很是有兄长风范的拉着元容的手,还迁就她的腿短,走路速度也特意放慢了些许,而元容不用着急,便也有闲情打量一下裴府的布置了。
裴氏这座府邸,也是跟崔宅一样,乃是御赐,自然是大气与精致并存,百年世家不是说说而已,自有其气度,而且如今裴宁父亲裴亦知在朝中为官,却是青云直上,整个家中便有一股勃勃生机。
听说裴氏在京中这一支并未分家,而是几房聚居,甚至还买下了左右的宅子打通了连在一起,倒是人丁兴旺。这不还未到低头,就碰上了人。
这个人可不是来来往往的仆婢之流,而是小主子,只是却脸生的很,与元容一行当面碰上,便住了脚。
“咦,是崔郎君来了?”对面说话的是一位少女,穿着一身大红挑金的襦裙,脖子上戴了一个沉甸甸的项圈,上面镶嵌了不少宝石,越发衬得她面庞莹白如玉,说话间款款上前,越发显得风流。
元容不由得眼睛一亮。这位少女生的虽然不说是国色天香,但却十分不俗,看其行止显然是教养过的,却不知道是那一位?
便看向崔元珩。崔元珩瞧见少女倒是面色不改,只微微一笑,点头道:“六娘安好。”
有猫腻!元容不由得眉毛一挑,虽然崔元珩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但是元容在他身边,却是能感觉的出来,这位兄长自看见少女后,态度立马正经了许多!连笑容都端正了!
又看向少女,这位六娘看来是裴氏的六娘了,崔元珩既然常来,两人肯定是认识的,只是不知道这位六娘不知道跟裴宁是啥关系?
少女拿着帕子,听见崔元珩说话便掩口而笑,道:“崔郎君今儿倒是拘谨上了,想必是因为这位小娘子的缘故?”说着便看向元容道:“我是裴艾,排行第六,你叫我六娘也好,叫艾姐姐也好,随你。”
既然人家这样客气了,元容总不能不接着,便也福身一礼道:“我是崔元容,排行第九,姐姐叫我九娘或者阿容都好。”
话音才落,便见对面的裴艾面现讶异,接着便上前来,俯身看着元容道:“你就是崔九娘呀?”活像看见什么稀奇物似的,还抬手轻轻碰了碰元容的脸颊,道:“我知道你,听说你很厉害呀,没想到人生的这样可爱。”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
元容不知道自己竟然有这么讨人喜欢,竟然让裴艾见面就动手动脚,强自忍住了后退了举动,接着才讪讪笑道:“姐姐也生的很是好看。”
却听裴艾又捂着嘴呵呵笑起来,而后直起身子道:“多谢你夸奖啦,真会说话。”说着便从腰上扯下一块玉佩来道:“见面便是有缘,我今儿也没带什么,这个就算作见面礼罢!”也不待元容推辞,便摆了摆手道:“我还有事,先走啦。”
说完,竟也不看崔元珩一眼,便袅袅婷婷的走远了,只留下一抹淡淡的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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