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未情继续得意,摇着萧逸尘的手,道:“娘亲再教你一句。♀”
“相思树下说相思,思君念君君不知……”
仲夏的庙会向来是最热闹的,附近纵横交错的大街小巷都积满了人,马车再进不去,一家三口只得一路步行。
萧岚轩抱起萧逸尘被花未情领着在人海里穿梭,街边都是眼花缭乱的小玩意儿,萧逸尘蹬着腿,小手指着街边的风车泥人,像是见了什么稀奇物那般,十分兴奋,“爹爹,尘儿要那个。”
“哪个?”
花未情牵着萧岚轩的手往边沿走,“过去就晓得了。”
一家三口挤开人流来到街边摊,满脸褶皱的老妪手里还捏着一个泥人,看向来到摊边的三人,满脸慈祥,“公子随便看,随便挑,泥人八文钱一个。”
花未情对着萧逸尘问:“尘儿想要哪个?”
萧逸尘抿着小嘴,看了一眼卖泥人的老妪,再看了看花未情,在外人面前难免有些害羞。花未情在木架子上取出一个泥人,“这个喜不喜欢?”
萧逸尘抿着唇点了点头。花未情递了给他,“来,拿着。”
萧逸尘伸出手接过,花未情从袖子里掏出一锭碎银子付账。老妪笑着接过碎银子,对花未情道:“这孩子长得可真讨人喜欢,公子好福气。”
明明抱着萧逸尘的是萧岚轩,老妪却一眼认定孩子是花未情的。萧岚轩问怀里的小家伙,“好玩么?”
萧逸尘的小手模着泥人,点着头,“恩恩。”
花未情又带着两父子往隔壁卖风车的摊走,这一次花未情对萧逸尘说:“尘儿想要哪一个,自己跟老板说。”
萧逸尘少有见外人,此时也像方才一样害羞,看着卖纸风车的老者,嗫喏着许久没出声。花未情引导着他,“尘儿看中哪个,指给老板看。♀”
萧逸尘一手拿着泥人,一手缓缓伸出,指着一个红色的风车,小声道:“那个。”
老者从他身后取出那一个递给萧逸尘,顺道说了句,“小公子真乖。”
萧逸尘接过风车,脸就埋到了萧岚轩的怀里。
花未情付了银子,一家三口继续往前行。一路走一路买东西,花未情一次给萧逸尘买了许多小玩意儿,泥人、纸风车、花灯、拨浪鼓和木偶。萧逸尘全都自己揽在怀里,生怕被人抢了似的。
在下一个拐角处拐进另一条街,是一条小吃街,街边各式的小吃散发着浓郁的香味。花未情走到摊边,叫了两个葱油饼。围着围裙的老板手法熟稔地用铁片在锅上翻煎着好几块葱油饼,混着葱油味的油烟向着四周扩散,引来不少客人。
花未情握着两个用油纸包着的葱油饼从人堆里挤出来,萧岚轩抱着萧逸尘在街边一个空着的地等着。花未情过去,把一个葱油饼递给萧逸尘,萧逸尘手上还抱着好几样小玩意儿。
看着萧逸尘撅起嘴十分为难的模样,花未情和萧岚轩相视一笑。他两大人各腾出一只手帮萧逸尘分担手上的玩意儿。萧逸尘两只手握着油纸包着的葱油饼,花未情教他,“烫,先吹一吹。”说着,还对着他手上的葱油饼吹了吹气。
萧逸尘鼓起腮帮子也往冒着热气的葱油饼上吹了吹气,再张口咬一口。吧唧吧唧地咀嚼着,“爹爹,好吃。”
花未情将手上的另一个葱油饼递到萧岚轩嘴边,“来,尝尝。”
萧岚轩向来不吃这类街边小吃,看了一眼花未情,微微张嘴咬下一口。花未情看着他咽下,微微笑了笑,“觉着如何?”
“还好。”
花未情就着萧岚轩咬过的地方咬了一口,品尝过后道:“这家的葱油饼比不上我在蕲州吃过的。”
然后,又把葱油饼递到萧岚轩嘴边。往人来人往的大街略略扫了一眼,这大庭广众之下,一个葱油饼两个男子一人咬一口委实不合规矩,萧岚轩淡淡道:“你吃。”
花未情也看得出来萧岚轩是不自在,他压低声音道:“你我是夫妻,怕什么。”
看着两个大人,萧逸尘觉着花未情手上那个葱油饼应该好吃些,就说:“娘亲,我也要吃你的。”
萧岚轩找到借口,“给尘儿罢。”
花未情手上的葱油饼往萧逸尘嘴边去,萧逸尘扑上来咬一口,留下一个大口水印。花未情从怀里抽出一张手帕给他揩了揩嘴角的碎屑,食指点了点他的鼻尖,道:“前面还有好吃的,可要给肚子留点地方吃别的。”
萧逸尘点了点头。
一家三口来逛庙会,这里走走,那里停停,两人换着来抱萧逸尘。街边袒胸露背江湖卖艺人正上演着一场胸口碎大石,戏台子上穿着红衣绿衫的戏子咿咿呀呀地唱着一曲黄梅戏,那边踩着高跷将脸绘上颜色的一群人迎面而来,那边带着各式面具穿着彩色衣裳的人做着各式搞怪动作,萧逸尘看得很是兴奋,一张嘴露出几颗小白牙,在花未情怀里手舞足蹈模仿着。
待要打道回府时,萧逸尘的精力总算耗尽,乖巧地窝在萧岚轩的怀里睡着了。
回到萧府,守门的小厮弯腰道:“夫人,府上来了位客人要见你。”
花未情凝神想了想,会是谁?
萧岚轩抱着萧逸尘径直回了桃园,花未情被小厮领着去见客人。见了才晓得,所谓的客人是小酒。
“老板!”小酒从太师椅上起身,语气里有些迫切。
花未情见他脸色不大好,便让他先坐下,自己则踱步到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心里也猜到他此次来京城的目的,“说罢,何事?”
小酒紧抿着唇,“朝廷颁布了限海令,老板可听说了?”
花未情揭开茶盖浅浅啜了一口,“嗯,听了些。”
小酒脸上有几分焦急,道:“那天正好要交五万匹的丝绸和八千件瓷器给南洋人,突然有人带着官兵将码头封锁,说是朝廷已禁止与外海人通商,那一批货连同十几名伙计都被官府收押着。我实在不知如何办,就上了京城来找老板。”
听后,花未情脸色变了变,随即问:“你交货那日具体是哪一天?”
小酒道:“六月十二号。”
花未情在心里暗忖,那日正是限海令在蕲州公布之日,立马就有官兵找上门,未必也太快了,显然是有人早有准备。蕲州新知府是清官一名,想来不会如此不分青红皂白。
脑海里闪过一个人,花未情忙问:“那天领着官兵去码头的人是谁?”
小酒支支吾吾道:“是,是庄易璃。”
花未情手下拳头紧握,咬牙切齿道:“果然是他。”
小酒满脸担忧,“老板,这该怎么办?”
花未情眉间紧蹙,若只是那批货被扣押了还好,可恨的是手下的伙计也被牵连了进去,他若放着不管,怎能对得住那些曾为他任劳任怨的伙计?
“我随你去一趟蕲州。”门口传来一个声音,正在沉思的花未情与一脸焦灼的小酒一齐看向门口的人,是一身白衣翩翩的萧岚轩。
花未情有些惊讶,看着他说不出话来,萧岚轩兀自道:“朝廷当日颁布的法令最起码都要隔日才会生效,当日执法者有违国法律例。”
“但这其中并非你所想,而是有人存心作祟。”花未情道。
“若是有人存心作祟,那就更不应当坐视不理。”
“岚轩……”花未□言又止,看了看小酒,他道:“你这些日路途奔波定是累了,先去歇着。”
小酒点了头,花未情唤来管家安排小酒住处,再转身回中厅看着萧岚轩。
萧岚轩漫不经心地瞥他一眼,“怎了?”
“我不想将你牵扯进来。”花未情顿了顿,“所以,这一趟蕲州,我去,你不必。”
“此事涉及官府,若是由我出面,或许会好些。”他再怎么说都是官商,除去京城第一大商的头衔便是国公的爵号,地方官员都要敬他三分。
庄易璃此次能带着官府前去封锁码头,必定是受陆逵委派。他如今有陆逵做后台,行事还会张狂,恐怕不是那么好对付。
花未情斟酌再三,道:“限海令乃朝廷颁布,怎么说你也算半个朝廷命官,若出面怕有心人会借题发挥,我一介平民反而不易被人伪造把柄。”
萧岚轩道:“那你可有打算?”
花未情缓缓抬眼,叹息道:“我要进宫见皇上。”
两年半前,当今皇帝还是八皇子之时,花未情在蕲州救了他一命。八皇子弘骏临走时给了他一块令牌,并声称有事可以来京城寻他。花未情一向不图回报,但如今这个节骨眼也只好硬着头皮进宫一趟。否则,他此次去了蕲州,也只得徒劳。
小酒将当日所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花未情理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换了一身衣服,带上令牌便打算进宫面圣。
皇宫的护卫握着花未情的令牌看了又看,确实是当今圣上身为皇子时的令牌,但又怕此人图谋不轨,便道:“你且先在这候着,待我去查证查证。”
花未情塞了一锭银子到他手里,拱了拱手,道:“有劳。”
一炷香的时辰,皇宫护卫才领着皇帝身边的贴身太监疾步而来,手持拂尘的太监道:“皇上有请,花公子,请随奴才来。”
花未情随着手持拂尘的太监左弯右拐才来到皇上的寝宫。一身明晃晃龙袍的皇帝在寝宫前厅负手而立,眉间透露着似有似无的笑,没想到还能再见他。
作者有话要说:见皇上,就是当初滴八皇子,对花未情有意思的那个。
好吧,第三者出现了,算吧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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