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房沐浴后躺在床上,凌澜的脸色还是不好看,蔚景拿眼偷偷睨他,见他平躺在边上,目光平视着头上的帐顶,也没睡着,也不说话,不知在想什么。舒悫鹉琻
两人沉默了好久,蔚景忍不住了,便拿胳膊肘碰他。
“喂,你不会那么小气吧?”
凌澜没有理她。
蔚景等了等,见他依旧目不斜视,没有一丝反应,心中不免有些委屈,嘟囔道:“你一个大男人,至于吗?钿”
凌澜还是不理她。
见他如此,蔚景便也不再自讨没趣,“好吧,我睡了,困死了,你也早点睡。”
蔚景边说边打着哈欠,翻了一个身面朝里而睡,留给对方一个背脊杂。
还未待阖上眼睛,肩上就是一重,凌澜大力将她扳了回去。
温热的气息逼近,她对上男人略显沉怒的眸眼。
“你这个女人有没有心?”
男人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指点了点了她的左心房,咬牙切齿道。
蔚景眨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他:“我怎么了?”
男人不说话,就盯着她。
两人僵持了好一会儿,见他一直保持着撑着手的姿势,蔚景忽然用嘴努了努他的胳膊,问道:“酸不酸?”
成功地看到男人的脸色瞬间又黑了几分,她便再也克制不住地“噗嗤”笑出声来。
展臂缠上男人的颈脖,顺着吊在颈脖上的力道,她蓦地仰起头在男人菲薄的唇瓣上亲啄了一口:“好了,不要生气了,我知道你都是为我好。”
作为天生爱浪漫的女人,她当然知道在一个男人捧着一大束站在面前的时候,丢一句“没有水,这些花都会蔫掉的,你这分明是要了它们的命”有多煞风景。
她也知道,在听说跟锦溪一起的不是他,而是高朗时,她震惊之余自己心里的那一份欢喜。
想到这里,她又禁不住将男人的头拉低,再次啄上他的唇。
原本打算跟第一次一样亲一下就放开,谁知道男人顺势就压在了她的身上,加深了那个吻。
被男人狠狠地需索口中的芬芳和呼吸,七荤八素中,蔚景叫苦不迭。
都说吃一堑长一智,她怎么就忘了刚刚在后院,就是她的一个吻惹了祸,害得她被摧残得浑身就像是散了架一般。
果然自作孽不可活。
好在这一次,他只是发狠地吻了她一通,就放开了她。
“那你愿意还是不愿意?”
裹着炽烈和暗火的眸光落在她微微红肿的唇瓣上,男人哑声问。
“什么?”
蔚景喘息地望着他,她发现跟这个男人相处,一定要用跳跃性思维,不然,永远跟不上节奏。
“嫁给我,你愿意不愿意?”
原来还在问这个,蔚景有些哭笑不得,嗔道:“不是你自己说,不管答应不答应,我都是你的人了吗?”
“我要你亲口说。”
“不说!”蔚景故意别过脸。
可下一瞬又被男人大手给扳了回来,“说!”
“不说!”
“说!”男人俯瞰着她,黑眸炽暗。
“不说就是不说。”蔚景一边笑着拒绝,一边伸手想要将他落在脸上的手拂开。
如她所愿,男人主动将手拿开了,可是紧接着,又趁她不备快速地伸到了她的衣襟里面,长驱直入,直接挤进了她紧身的兜衣里。
“你说不说?”一边逼问,一边手上开始动作。
蔚景吓得赶紧在衣服外面按住他折磨乱动的大手,气喘吁吁地求饶:“我说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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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很静
,远远的有打更的声音传来,一声一声,竟已是四更的天。
原本两日两夜没有合眼,忽然一放松,很累,可是他却怎么也睡不着,垂目看着怀里睡熟的人儿,伸手轻轻抚上她的容颜。
不知梦到了什么,女子微微弯起了唇角,含糊不清地梦呓了一句,小脑袋朝他怀里蹭。
凌澜以为她醒了,轻唤了一声,却又见她呼吸均匀,睡得正酣。
又抱着她静躺了一会儿,凌澜才将手臂轻轻抽出来,让她枕在软枕上,起身下床,拾起中衣穿在身上,开门走了出去。
夏末秋初,夜里已经有些凉,凌澜缓步走在夜风中,不知心中所想。
在一株大树下站定,他轻抚手掌。
凉风习习,衣袂簌簌。
黑影翩然落在他的面前。
“爷。”黑影恭敬鞠身。
“登基那日,让他也来观礼。”
一阵夜风吹来,将凌澜清冷的声音吹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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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二十八,黄道吉日,中渊新帝登基。
自上次新帝登基只相隔不到半年的时间。
两任新帝都不是世袭继位的帝王,原则上,就等同于改朝换代,但是,很奇怪,可能是为了不给百姓们带来太大的影响,新帝锦弦登基后,没有改国号,依旧国号中渊,如今的这位新帝亦是。
这一日天气非常好,晴空万里、秋高气爽。
整个皇宫都被布置得喜气洋洋,因为新帝登基跟封后大典同时进行,所以,随处可见的颜色只有两种,一种明黄,一种大红。
大红彩架,明黄布幡,大红灯笼,明黄地毯。
浓烈的色彩,奢华、张扬、喜气、尊贵。
许是见天气晴好,又许是怕人员众多,一般帝王的登基大典都是在金銮殿里进行,而此次新帝却是选在未央宫外面的空旷之地进行。
一大早未央宫前面就聚满了人,除了文武百官,还有各府女眷,这也是继锦弦以后,又一个登基大礼让女眷也参加的帝王。
就连皇后的哥哥蔚佑观和蔚佑博也在其列。
康叔和高朗也在其中,当然,此时的他们是夜逐寒和夜逐曦。
紧挨着高朗而站的是一身华丽、妆容精致的锦溪。
意识到众人或有心或无意投过来的各种复杂目光,锦溪又是紧张,又是窘迫,便一直拉着边上高朗的手不放。
最让大家惊奇的是,就连天下第一庄的庄主影君傲也来了。
因为曾经锦弦让影君傲来宫里住过几日,所以众臣基本上都认识他。
谁也没有想到他会来参加,毕竟历朝历代,啸影山庄跟朝廷从无来往,说白,也就是从不臣服于朝廷,朝廷对此却也无可奈何而此刻他的出现,众人就不禁纷纷揣测起来。
莫非啸影山庄也是新帝身后的一股势力?
竟然连一向清高孤傲、势力强大的啸影山庄都来支持新帝,这位新帝,果然不简单。
众臣都讨好地跟影君傲打招呼,影君傲淡淡应着,表情有些落寞。
倒是边上的影无尘一直嘀嘀咕咕嘴没闲着。
“不就是一个帝王登基嘛,真不晓得你跑过来凑什么热闹,自降身份!”影无尘一边抬袖扇着袖风,一边不悦地嘟囔。
影君傲瞟了他一眼:“我又没让你跟着,你不爱凑就别来。”
“切,”影无尘撇嘴,“我要不是怕你形只影单,见人家伉俪双双,心里受不了,我才不跟过来呢。”
影君傲没有吭声。
无尘看看众臣依旧不时盘旋过来的目光,用手肘碰了碰影君傲,眉目弯弯道:“喂,有没有听说过狐假虎威的故事?”
“你又想说什么?”影君傲瞥了他一眼。
纤
长的手指轻轻拂过衣袖上的褶皱,影无尘不紧不慢道:“我想说呀,我们被人利用了,凌澜那小子就是一只狐狸,分明是想借我们啸影山庄这只老虎的威风,吓唬吓唬这些不明真相的大众。你想啊,他登基关我们屁事,做什么还要发个什么帖子到山庄。也只有你,还真来了。你难道不知道,我们现在站的这个地方是应该谁站的?我们周围的这些人又是些什么人?”
影君傲没有理他,目光始终盯着入口的方向。
“你没有听我说话啊?”他的反应让影无尘很是受伤。
“在听,你说。”
依旧没有回头,影君傲言简意赅。
“我们所站的这个地方应该是中渊的臣民们站的,我们周围的这些人都是凌澜的臣子,你说,我们往这里一站,是不是表示啸影山庄也俯首称臣啊?如此一来,凌澜利用啸影山庄的威风镇场的目的就达到了。”
影君傲无奈地摇摇头,“你想多了,我又不是为他而来。”
“为了那个女人就更不应该来啊。人家都是别人的皇后了,你堂堂天下第一庄的庄主,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偏偏喜欢一个有夫之妇,这要传出去,让世人怎样看你,怎样看啸影山庄?”
“你少说几句会死啊!”影君傲终于听不下去了,猛地一回头怒道。
影无尘瞬间噤了声。
片刻之后,又忍不住嘟囔:“人家还不都是为你好……”
影君傲一个回头冷睇,他的话便又没有说完。
终于等到辰时,随着内侍太监尖细的唱喏声:“皇上驾到——”
未央宫前面顿时四寂了下来。
众人齐刷刷跪下行礼,当然,除了啸影山庄的影君傲和影无尘。
在一片震耳欲聋的“万岁万万岁”中,男人一袭大红龙袍从入口处走了进来。
一直沿着明黄地毯,经过两旁伏地而跪的众人,脚步翩跹,快步往高台而去,高台上早已摆好龙椅、搭好华盖。
影无尘看了看男人身上的龙袍,又看了看自己身上同样红得似火的袍子,小声嘀咕道:“登基不是应该穿黄色吗?怎么穿个大红?搞得跟我撞色了。”
边上的影君傲没理他,目光同样落在那个翩跹走在明黄地毯上的红袍男人,微微苦笑。
或许他知道为何是红色。
他想,如果是他,他也会这样。
男人拾阶而上,一直走上高台,转身一撩袍角,坐于龙椅上。
目光如炬,一扫全场,在看到影君傲的时候微顿,含笑略略一点头,算是打招呼,影君傲同样颔首回之。
目光收回,新帝扬袖:“都平身吧!”
谢恩的声音又是地动山摇,众人纷纷站起。
也就是到这时,大家才发现男人穿的是一身大红颜色的龙袍,胸口的五爪龙以金线绣成,栩栩如生,火红配金龙,妖娆中透着冷硬,喜气中端着威严。
虽说不应该盯着圣颜看,但是大家都忍不住拿眼偷偷睨向帝王。
凌澜的俊美是出了名的,早在前朝就传得响,但是,今日这样一身装扮,不仅俊美得无法比拟,更重要的是,那一股气质。
或许是以前被普通的装扮所掩盖,又或许是被本人自己故意敛芒,这是第一次,大家发现,他身上的那种皇者的尊贵气质就像是与生俱来。
似乎他一直生在帝王家一样,而不是乐师,不是逃犯,不是没有父母亲人的孤家寡人。
紧接着,内侍太监代念新帝登基明志。
念完明志及公文,众人再次跪地参拜,就算登基礼成。
紧接着进行的就是封后大典。
内饰太监拔尖的声音再次响起:“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蔚家九女蔚景性资敏慧、贤良淑德,朕心爱之,特册封为皇后,赐居九景宫,钦此——”
所有人都怔住。
倒不是因为册封的是蔚景,这个大家早就知道。
就在夺宫的翌日,这位新帝就将所有的臣子都召集起来,讲了这件事,并将锦弦如何跟七公主蔚卿勾结,陷害九公主蔚景夺宫篡位之事详尽地讲了一番,还让当事人蔚景以及当时参与锦弦篡位的两个副将一起出来作证。
大家现在怔住的是三点,一是说的蔚家九女,原则上说前朝已灭,就不应该再提蔚家,何况现在他坐的江山还是蔚家的呢,圣旨这样写,就不怕世人非议?
第二点是那一句‘朕心爱之’,从未有帝王在册封的圣旨上用过‘爱’这个字眼,一般最多会说‘朕心悦之’已是了不起,这位新帝是第一人。
第三点就是赐居九景宫,历朝历代,皇后都是住在象征权力和地位的凤栖宫,住在别宫的皇后,这位也是第一人。
原本的九景宫已被炸毁,难怪这几日工部一直在赶着重建。
就在众人暗暗感叹这位新帝的不寻常之时,几个宫女簇拥着一个身着大红凤袍的女子缓缓从入口处走来。
也就是到这时,众人才明白过来,为何新帝要穿大红的原因了。敢情是将登基封后大典当成了大婚来办。
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帝后。
女子双手轻扣,优雅地端在身前,缓步走在明黄地毯上,肤白若雪、眉目似画、一双清丽的水眸自入了入口就一直凝着高座上的帝王,似乌泱乌泱的观礼众人都不曾入眼,只对着帝王,唇角轻勾,一抹浅笑嫣然。
头顶凤冠珠钻闪亮,环佩叮当作响,身上的凤凰亦是金色绣成,与帝王身上的金龙如出一辙。
如果说,那日凌澜召集他们讲蔚卿顶替蔚景之事,他们还有所怀疑,那么今日,他们已经基本肯定。
其实,人再像,再一模一样,气质还是不同。
穿平素的衣物可能看不大出,穿着这种显尊带贵的凤袍,又潜意识里将两人比较,就很明显了出来。
两人的气场是不同的。
虽然现在的这个女人满心满眼只对着某人,但是,那份从容淡定,那份超月兑淡然,却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人群中,影君傲轻凝着目光,一直追随着女子的身影,一瞬不瞬。
边上影无尘看了他一眼,无声地撇撇嘴。
女子一直走到高台的前下方,轻轻拂了凤袍的袍角,对着凌澜落落跪下。
内侍太监上前,将手中明黄圣旨交给女子。
纤纤素手接过,盈盈举过头顶,女子伏地谢恩。
“臣妾多谢皇上厚爱,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女子说完,抬起头,对上男人深邃炽沉的黑眸,等着男人说平身。
没有。
男人却是忽然起身站了起来,龙袍轻荡,快步下了台阶,走到女子的面前,亲自伸手将她扶起。
起身的刹那,忽然低头凑近,用极快又极小的声音道:“你也得活一万岁陪我!”
蔚景一怔,骤闻这一句,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对上男人含笑的眼眸,她就知道没有。
顿时,小脸一红。
这个男人!
也不看看什么场合?
如此众目睽睽,自己还身为帝王。
虽然那语速那语量,除了她别人是听不到的,但是,他的那个动作众人总是能够看到的吧?
也不怕威严扫地。
又不好表示自己的不满,只得在他牵着她手的时候,反手握了他一下,提醒他收敛点。
在众人山呼“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的声音中,凌澜牵着她的手走上台阶,上了高台。
凌澜坐在龙椅上,她坐在边上的凤座上。
也就是到这时,蔚景才发现人群中的影君傲。因为大家是跪着,就他跟影无尘两人是站着的,而且影无尘那一身火红,显眼得不行。
撞上影君傲看过来的目光,她一时心中激动,本能地就想起身过去,后又想不
妥,便连忙坐了下来。
边上的凌澜看了看她,她略略歪过头,小声问道:“影君傲怎么来了?”
“我请的。”凌澜也不隐瞒。
蔚景一怔,转眸看向他。
“作何请他?”
她倒不是说影君傲不该来,自上次她偷偷离开山庄之后,也有很长时间未见,心里也是想看到他的。
只是,心里本就对自己的不辞而别不好意思,又加上影君傲对她的心,她明白,这样让他前来观礼,岂不是在人伤口上撒盐?
“因为是你我的朋友,所以请他。”男人淡声道。
蔚景本还想数落几句,见众人都看着他们两个,便也只得作罢,而且,人来都已经来了,再说也无益。
凌澜扬手,众人谢恩起身。
蔚景朝影君傲含笑点头,影君傲也看着她,浅浅笑。
收回目光的瞬间,发现身边的凌澜眯眸看着一个方向,她本能地也循着望过去,好像是远处的城楼,只是此时太阳正在那个方向,这样望过去,光线刺眼得厉害,蔚景连忙别过视线。
凌澜也很快将目光收了回来,然后,就宣布皇帝登基、皇后册立,皆礼成。
接下来就是庆祝的时间。
大批的宫女太监很快将小桌案摆了起来,瓜果糕点、茶水蜜饯也每个桌案上摆满。
众人落座。
琴声起,丝竹声声,司舞房的女子进场表演舞蹈。
好一片繁华热闹。
就在众人想,宫女们都站在身后,为何不知道伺候倒茶的时候,帝王跟皇后双双从高台上下来,分开两边,亲自挨个儿给众人的杯盏添上茶水。
众人都被这惊人之举震住。
再一次感受到了这个新帝的不一般。
历朝历代,哪有帝王和皇后给臣子倒茶的?
他们是第一人。
这可折煞了那些臣子,一个一个感激不已地跪地谢恩。
蔚景终于倒到了影君傲那席。
“影君傲。”她开心地走过去,笑着唤他。
“恭喜皇后娘娘!”
影君傲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她差点手里的茶壶没拿住。
影君傲弯唇笑着,笑容苦涩苍凉。
蔚景心头一堵,不知该说什么好。
所幸边上的影无尘打破了尴尬,自袖中掏出一个朱漆小木匣递到她面前:“送给你。”
蔚景一怔,“什么?”
影君傲也朝他看过来。
影无尘嘴巴一“嗞”,不悦道:“礼物啊,你今日封后了不是。这可是很稀奇的玩意儿,一般人我还不送呢,要不是见你是我们家君傲的”
影君傲眸光一敛,他顿了顿,继续道:“君傲的好朋友,我才不送给你了。”
见他的手伸了良久,蔚景将手中的茶壶放在桌案上,伸手将小木匣接了过来,笑道:“谢谢!”
末了,就将小木匣打开。
是一截竹筒一样的东西。
蔚景疑惑地将它拿了出来,正准备问是什么,影无尘已经迫不及待地献宝了起来:“这个东西非常神奇,你将它放到眼睛上,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都说皇宫是牢笼,只能看到厚厚的宫墙和四四方方的天空,那得多没劲。所以,我将它送给你,你可以用它看很远的地方,如果站在高处,还可以看到宫外的京城,我想你应该会喜欢。”
“望远镜?!”蔚景垂眸,端详着手中的竹筒。
“什么镜?”显然影无尘不知道这个名字,影君傲也疑惑地看着她。
看来这个时空还没有这个名字。
只是人类这么早就发明了望远镜的雏形了吗?
“哦,你不是说这个东西可以望很远吗,所以我就叫它望远镜。”说着,蔚景将竹筒轻轻覆在眼睛上面,朝远望去。
果然是望远镜,只是倍数不高,不过,却是比肉眼已经强了不少。
蔚景缓缓移动着,宫墙、勾檐、殿顶,远处的城楼……
骤然,不远处传来一声低吼:“受死吧!”
蔚景一惊,拿下竹筒,循声望去,就看到一个太监手持匕首,朝正站在席间倒茶的凌澜直直扑过去。
啊!
蔚景大骇。骇住的又何止她一人,众人亦是。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似乎只在一瞬之间,众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好在凌澜眼疾手快,连忙提了手中茶壶去挡,对方的匕首就只是划过他的手臂,就被他反手一擒,然后又大力一劈,匕首“哐当”一声跌落在地上,太监也被他甩得老远。
蔚景稍稍松了一口气,连忙跑过去,凤袍太长,她一脚踩在上面,险些摔跤,她却也顾不上,急急拉过凌澜的手臂看:“你没事吧?”
“没事!”
凌澜面色冷峻,徐徐抬眸看向摔在地上的太监,薄唇紧紧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
这时禁卫们也已上前,将太监从地上拉起来。
就在起身的瞬间,太监忽然拔出身边一个禁卫腰间的长剑。
众人一惊,以为他要来行刺第二下,谁知他竟是横剑抹向自己的颈脖。
事情同样突然,就像是刚刚行刺时一般,所有人都等着此人血溅当场。
可,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忽然眼睛有红衣似火晃动,等众人定睛再看,红衣身影已经徒手握住太监手中长剑的剑锋。
是他们的新帝凌澜。
“行刺失败,就要寻死,就这点出息?你想过你的家人没有?”
新帝凤眸沉沉盯着太监,大手还握在剑锋上面,已有殷红的血顺着银色的刃口往下淌,滴滴答答,溅落在明黄色的地毯上。
啊!
众人大惊。
“护驾,护驾——”
禁卫们上前,却被新帝扬起另一手臂止住。
新帝缓缓松了紧握手心的剑锋,对方许是害怕,也没有握紧,于是长剑就这样跌落在地上。
新帝掏出帕子,随随揩着手心的血,也不觉痛,眉心都未皱一下,似乎擦的是别人的血一般。
沉冷的眸光却是一直扬落在那个太监身上,他不徐不疾地开口:“知道吗?朕今日登基,不仅请了文武百官、各府女眷,还请了所有宫人的家人一起来参加,一来朕想普天同庆,二来,你们也可以跟家人见见面。你想,如果你的家人看到你方才的那一幕,该有多痛心失望。”
太监一震,不对,应该说所有人一震。
请了所有宫人的家人?
正疑惑间,新帝示意边上的内侍太监。
随着一声尖细的唱喏:“请家人们入场——”,一大拨人在宫女太监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有。
众人惊错地看着这一切。
那个行刺的太监见状,更是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在新帝面前,一个劲地磕头求饶。
宫女们又开始快速地摆放新的桌案。
男女老少行完礼后也被新帝安排纷纷落座。
新帝命令禁卫将刺杀之人带下去严加看管,他要亲自审问。
一场闹剧就这样结束,但是,气氛却变得很微妙。
也就是到这时,大家才明白过来,为何不在金銮殿举行,而是在未央宫的外面。
那么多的人,金銮殿根本装不下啊,也必须在这个全宫最宽阔、最广袤的未央宫外面才行。
这个新帝果然制造了很多个第一。
如今,又是第一个请宫人们的家人进宫赴宴的帝王。
“你没事吧?”蔚景走到凌澜的身边。
内侍太监也躬身上前,“皇上,让太医包扎一下吧。”
“不用!”凌澜将帕子缠了缠,系上,就宣布宫宴继续,末了,又牵了蔚景的手回到高台上坐下。
再次歌舞升平。
众臣中不乏官场模爬滚打多年的人,自是看出了门道,却也更加佩服这个少年帝王的睿智和手段。
既然他们能在锦弦在位的时候,在宫中埋下那么多自己的人,那锦弦在宫里肯定也有自己的死忠。
查,一时半会儿怎么查得出来。
登基在即,这些人肯定会制造乱子。
所以这个帝王就将所有宫人的家人都请进了宫,名为请,实为控,只要这些家人在他的手中,管你阿毛阿狗谁是锦弦的人,都是不敢造次。
而且刚刚那个太监想杀他,他去徒手救了太监,不仅让大家看到他作为君王仁慈的一面,以德报怨,还成功了保住了这根线索。
有此人做突破口,就不怕查不出来其他。
果然是帝王之才,不可小觑啊。
经过这一闹,果然,后面风平浪静。
只不过有臣子提出为防止后患,请求处置锦弦的妹妹锦溪。
此举一呼百应,竟是得到了好多个官员的声援。
右相夜逐寒、左相夜逐曦当场就跪了下来。
夜逐曦更是言辞恳请地请求新帝宽恕。
夜逐曦说锦溪为人正直善良,当初看出锦弦要铲除朝中老臣,还不惜跟锦弦闹翻,当众揭露了锦弦的嘴脸。
新帝沉吟了很久,似是非常为难,毕竟刚刚登基,向着哪个,不向着哪个都不好。
最后还是相府保证,说,锦溪以后不会再跟锦弦有半分瓜葛,相府会看好锦溪,若有任何差池,相府愿意承担一切责任,新帝这才作罢。
锦溪拉着夜逐曦的手哭红了眼。
一直到午时过后,庆宴才总算结束。
众人纷纷离场。
蔚景想将影君傲跟影无尘留下来多住两日叙叙旧,有些话,她也想跟影君傲说清楚,影无尘说好啊好啊,可影君傲没同意,他说,今日是她跟凌澜的大日子,他不方便打扰。
末了,硬是拉着拽着影无尘走了。
蔚景心里很难过,她知道,影君傲心里也难过,可是,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就站在那里看着两人的背影越走越远,垂眸,目光落在手中影无尘送的望远镜上,也不知心里怎么想的,就缓缓举了起来,覆在眼睛上。
她看到了很多人的背影,百官的,女眷的,还有影君傲和影无尘的……
视线往上再望远,是城楼,城楼上似乎有个人推着一个轮椅离开。
轮椅上坐着的……
蓦地,她的瞳孔剧烈一敛,难以置信地惊呼:“父皇。”
以此同时,已是疾步朝城楼的方向飞奔而去。
站在不远处正在被太医包扎伤口的凌澜见状,脸色大变,也顾不上还未包扎好,直接甩了手上绷带,快步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