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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血雾编制成的密网罩住,在原来淡蓝色的魂体上逐渐浮现出棱角来,构成了人的五官。
因着血雾是暗红色的,附着在魂体的面部所形成的轮廓就像是一张诡异的面具。
由于灵气的波动,面具上的色泽一再在忽明忽暗地变化,但左眼部位大约是因为之前的肉身受过伤害的缘故,看起来似有缺陷一般非常模糊,但其他的部位明显就跟苏澈八竿子打不着干系。
安齐远十分仔细地辨认了许久,也没能把眼前这人对号入座,反倒隐约觉得此人鼻子到嘴巴的部分都跟自己有些许相似。
他身为魔修一脉的宗主,光是死在他手下的修士就已经不计其数了,更别说那些跟他有过节的了。安齐远不会浪费时间将那些他认为没有必要的人记在脑子里。
“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能耐狡辩说自己就是苏澈?”
安齐远狞笑了一下,缠绕着魂体的灵气丝线由原来的一道霎时分化成无数道,如密网一般将魂体紧紧地包裹在内。
灵气丝线逐渐收紧,看样子安齐远是打算将这欺世盗名的魂体直接绞成碎末。
那魂体惊慌失措地大叫道:“你不是想要知道为何我会有苏澈的灵气吗?”
“你不是想知道是谁在背后指使我的吗?”
“若你把我杀了,真相就会永远被埋藏起来了!”
听了那魂体说出的话,安齐远手中的丝线勒紧的速度不慢反快。
“像你这般居心不良的人,我何必浪费时间纠结从你口中得到的消息到底是真是假?苏澈我自会去寻找,但你之于我,不过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罢了。”
言语间,暗红的丝线已经深深地陷入其中,毫不留情地切割着脆弱的魂体。
那魂体自然清楚他欺骗安齐远的企图一旦败落,就必定会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
事已至此,他也不想再与安齐远虚与委蛇。♀
出于愤恨,只听他在彻底消失前异常悲怆地尖叫道:“安齐远你这个畜生!潋滟对你这般掏心挖肺,最后却还是惨死在你手里。”
“她那么爱你,你这个畜生!杀千刀的畜生!”
安齐远一听,丝线的绞动霎时间停顿了片刻。
潋滟。
这个名字他已经许久许久没有听人提起过了。
毕竟这轩辕大陆每天都要折损数以百计的修士,无赦谷是魔修的月复地,修士陨落的速度较之其他几脉来得都要快。
即便是修为达到元婴境界的高阶修士,陨落个一两年之后,除了十分亲近之人,也很难再有人没事挂在嘴边了。
物竞天择的规律在修真界每时每刻都在残酷地运转着,即便是苏澈也莫能例外。
所以,今日若不是从这魂体嘴里听到,安齐远几乎要将那个人埋在记忆的角落了。
苏澈一听潋滟这个名字,倒是立刻想起来了。
潋滟并非他人,其实是安齐远的心月复之一,身为无赦谷的右护法,地位与身为左护法的杜遥可平起平坐,资历甚至比觉非罗还要老一些,在魔修一脉也算是能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物。
魔修一脉能爬到这个位置上的多数都是男性修士,所以身为女子的潋滟在清一色的魔修高阶修士中十分显眼。外加潋滟本身容姿极佳,就跟她的名字一般,是那种高挑妖艳的类型。
可如果单单只是容貌出众,也并不会引起苏澈太多的注意,毕竟苏澈在清净心经的内功心法之下对任何美人都接近于无感。
潋滟之所以能引起苏澈的注意,是每次当他在各种场合遇到这个艳冠群芳的美人的时候,总能感觉到一股能让脊背发凉的森然恨意。
这种情绪也许不能简单地称之为恨,有时候苏澈又仿佛觉得她是在羡慕自己,或者说在嫉妒自己。
可他和潋滟走的并不是一条路子,苏澈觉得潋滟对他的敌意有些太过明显了,即便那种情绪已经刻意地经过了掩饰却还是无法控制地外泄出来。
苏澈当时对这事完全是丈二和尚模不着头脑,若真要羡慕嫉妒恨,苏澈觉得她应该针对那个地位一直在她之上并且难以超越的安齐远才对。
苏澈对此虽然有疑惑,但毕竟青阳洞跟无赦谷之间的交往机会少之又少,身为道修宗主的他被魔修一脉的高阶修士讨厌也绝对不只潋滟一人,虽然不明缘由,但也不是什么不可理解的事。
久而久之的,苏澈也就没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了。
后来,潋滟就没有再出现过了,他也是很后知后觉地才从其他道友的那里听说潋滟陨落了,至于是因为什么陨落的,内情便没有人知道了。
再后来,无赦谷就再也没有立过新的右护法了,这个位置一直空悬着直到现在。
不过现下看起来,这个位置似乎是安齐远特意给被派到青阳洞卧底的觉非罗空出来的。
从这魂体最后的哀叫中他听明白了,他之所以会冒充自己去欺骗安齐远,完全是为了要给死去的潋滟报仇。
而潋滟是死在安齐远手里的。
在陨落之前,苏澈的生活真的非常简单。
师父还在的时候,便孝敬师父,听从他的教诲。
师父飞升之后,就好好修炼,友爱同门,给青阳洞的后辈们充当一个追赶的标杆和最佳的榜样。
他的世界里难得的没有勾心斗角,甚至连修真界中最常出现的争斗和杀伐都很少遇到。
可自他陨落之后,他发现自己之前的生活完全是个非常大的漩涡,各种真相都在随着渡劫失败这件事逐渐地在他眼前展开。
那魂体见安齐远屠戮的动作有了片刻的停顿,更是不遗余力地要将临终前的遗言一股脑地全数倒出来。
又听他骂道:“觉非罗你这个狗贼!你若不是吞了潋滟的fa轮,又何德何能能有今日的修为?”
“还有,杜遥你也该死!潋滟与你平日里私交不错,可你竟然没有出手救她!”
“潋滟为了你安齐远,为了整个无赦谷,多少次都差点死在别人手里,就是用鞠躬尽瘁来形容她的辛劳也丝毫不为过!”
“而且……哈哈……”
那魂体似是在笑,又似在嚎哭。
“她死在你安齐远手里,也并不是因为犯了什么了不得的罪过。”
“她竟然是因为爱上了你这个没心没肺的畜生!!!”
安齐远听言,冰冷地回应道:“我并不在意她到底爱谁。”
“但是,只要是想对苏澈不利的人,都得死。”
“任何人都不例外,即便是她。”
那魂体似是没有听到安齐远的话,失魂落魄地自言自语道:“她真傻,实在是太傻了……”
“她每天都要跟我说她能呆在你身边是多么的开心,你哪怕对她和颜悦色一些,或者是夸奖她一句,她都能高兴得一晚上睡不着觉……”
“她每次哭,都不是因为别的,无一例外都是因为她说在你眼里看不到她的存在,你满心满眼的都是那个什么劳什子苏澈!”
“魔修和道修怎么可能会有什么未来?”
“她也不过是一时冲动罢了……”
“可你却杀了她!”
“亲手杀了她!”
“安齐远,你何德何能?你这渣滓凭什么能让潋滟这么爱你?!”
安齐远这回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我没有让她爱我,我也没有必须要接受她的爱意的义务。”
那魂体听了安齐远的话,明显愣住了。
片刻后,他复又尖厉地笑道:“哈哈哈!安齐远,好你个安齐远……”
“我诅咒你,我诅咒你终有一日会承受跟潋滟同样的痛苦!不,我诅咒你会承受更多,最好一辈子都找不到那个苏……”
安齐远没有再让那魂体有机会说完所有他想说的话。
密集的灵气丝线在那瞬间飞快地收缩,刹那间就将那淡蓝色的魂体切割成了彻头彻尾的碎末。
安齐远不会接受任何人的诅咒,哪怕这个人对他而言不过是微若蝼蚁的存在。
潋滟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许久,久到他都快要忘记了。
如今这过去的旧账又被人提起,而且还是在这种寻找苏澈的希望再次破灭的情况下,也难怪安齐远的脸色会这般难看了。
那魂体消散之后,洞窟之内一片寂静无声。
杜遥和觉非罗是不敢擅自开腔,而苏澈则是无从插嘴,一时间气氛凝重得快要将人压垮。
半晌之后,才听安齐远问道:“听他方才的话,应该是潋滟跟前的人。”
“能知道这么多内情,没理由我没见过。”
杜遥和觉非罗异常尴尬地对视了一眼,最后才由杜遥咽了咽口水小声说道:“宗主您也清楚潋滟对你的情意……”
“只是她多年来求之不得,自然想要找个寄托……”
“这丑奴虽然左眼附近被伤毁了容,但戴上眼罩之后,从某个角度看起来跟宗主您有些许神似……”
“所以,潋滟便偷偷将他养在了内殿里,并且严令不许让宗主您知道此事……”
“我和非罗虽然大约知道此人的存在,但也从来没有真正见过。”
“而且潋滟死后,搜遍了整个内殿也没找到此人。属下以为他对宗主构不成威胁,也就没有上报……”
“谁知今日……”
竟会在阴沟里翻了船。
“混账!”
安齐远听了,差点没出手将杜遥掀翻。
而苏澈在一旁听了却是目瞪口呆,觉得这无赦谷真真是应了那句所谓的上梁不正下梁歪。
这安齐远对他有了龌龊心思,所以就蓄养了各个方面跟自己有些相像的男宠用于意/婬。而身为安齐远心月复的潋滟也如法炮制,只不过意/婬的对象不是别人,正是这不可一世的安齐远。
苏澈此刻真的非常想抱住杜遥大叫三声“干得好”,看安齐远自己挖坑自己跳的吃瘪模样,只觉得胸腔的怨气出了一大半,堪称是畅快淋漓!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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