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等到蓝伊解释完这一切,恭恭敬敬地询问,“接下来如何,还请海皇示下。♀”蓝伊的态度甚是恭敬,云姝愈发觉得自己和玉隐之间距离何其悬殊,他属于自己的时候,自己没有好好珍惜,而今他是海国的了。“海皇,”玉隐那张颠倒众神的脸上浮出似悲似喜的神情,随即冷凝,嗤笑道:“现在用到我了,我就是海皇了?”云姝霍然抬头,虽然还是神色平静,但投向蓝伊的视线饱含怀疑,她还以为蓝伊很疼玉隐呢,难道说他也不像表面这样忠心。“他当然忠心,却不是对我,而是对海皇。”云姝环视四周,发现玉隐确实是在和自己说话,明眸烁彩,小心翼翼地询问,“你会读心术?”
玉隐把视线垂注在自己的鞋面上,非如此不能控制自己的鄙视,“你的表现足够明显了,不傻的都能看出来。”云姝默然,她也不是白痴好嘛,她只是不愿事事时时费尽心机,更不愿对熟稔的人用上心机,这样岂非太累,岂非太无趣。玉隐本来好好地端坐王座之上,却忽然半俯体,饶有兴味地看着云姝,笑道:“云姝,你很愧疚吧,要不要把我带回去继续你的责任义务?”云姝怔怔地看着他,无数复杂莫名的情绪凝聚在云姝眼里,像是美丽的琉璃在日光下华彩流转。自己固然有错,但是玉隐就一定要这样定了自己的罪,永不赦免吗?可是她真的很心动,但是她无处搁置玉隐呀!
玉隐见云姝迟疑,眸色一暗,冷道:“那么你是要再次抛弃我?”“不是的,”云姝慌忙解释,这情况不一样吧,玉隐,当初是我弃你于孤苦,而今你身边有这么多人,又何必执着于我,这可就当真是执念了。♀云姝本想将这番话月兑口而出,可是看了看玉隐紧抓着扶手的手,恍然间明白是自己伤他太深,何况玉隐本质上还是个小孩子吧,只好莫不作声。海国众人急切地望着云姝,希望她能推托劝谏,却不想她只做了个泥胎木塑,才不说话。玉隐步下台阶,在云姝面前站定,异常强势地盯着她说:“你不说话,就是同意了,那走吧。”
这下他们也顾不上云姝了,齐齐阻拦。云姝直接被骇到,“可是我真的做不到。”“那你这次,又要编造什么理由?”明明是实话,云姝只能看着玉隐越走越远,情急之下月兑口而出,“海皇,你给我一点时间,让我解释可以吗?”玉隐听她换了称呼,声音急迫,知是示弱,便停了脚步。云姝赶忙追过去,拦在他身前,小心意义却又不容反驳地劝道:“那我把你留在流珠家,你见过的,回龙湾那天,还记得么?”玉隐点了点头,云姝心放下一点来了,声音都恢复了一贯的从容不迫,“还有一个问题,你这样子真的不行,会惹来祸乱的。”
玉隐无可无不可,不过弹指之间玉隐就回复了小时候的样子,冰蓝的发软软得垂在地上,两颊的鳃翕动着,肤若凝脂,唇若花瓣。这还不是关键,云姝看着他骄傲挺直的鱼尾,恨不能趴地上打滚来阻止他这一行为。纵然容颜不改,故人却远非故人,紧抿着嘴唇,却不乏威严,不像以前赌气的样子了。云姝看着玉隐这副不容拒绝的样子,拿出十二分耐心来安慰他,玉隐目的达成,总算给了云姝一点面子。云姝刚讨好地望着玉隐离去,转过身来就对着蓝伊冷然问道:“蓝伊,我想知道,刚才玉隐所说的是怎么回事?”
这是向我兴师问罪了,本事不大,胆子不小嘛,蓝伊表情不动,依旧冷硬得像块石头,却没看到云姝往日的唯唯诺诺,“云姝,你猜龙鲛一般都是怎么来的?”云姝看着蓝伊的样子,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早就猜过了,私以为是鲛人和龙的后代,但是这也不敢说呀。蓝伊久等不到云姝的回应,便接着说了下去,“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鲛人世世代代选择最美丽的女子进贡给龙族,而海国就奉她们的子嗣为皇,我说的够清楚了吧。”够清楚了,无风无浪,云姝依旧在这其妙的海底世界凌乱了,还真是龙和鲛人的后代。
“所以说,上届海皇和如今的海皇之间真的没什么关系,那我请问圣子,上届海皇为什么又要容忍这样一个威胁在。”云姝撇开眼,不去看他,这样对待玉隐的他们又比自己好到哪去。“如果你觉得肮脏,就不要带他离开。”云姝愕然,“我为什么会这样觉得?我弟弟,我要领走了。”
浮出海面的时候,玉隐看着云姝身上巨大的气泡,笑得厉害,倒真有几分孩童模样。云姝不由也拿出了姐姐的款来,冷了声音斥责,“很可笑吗?”玉隐居然点头,“不是很可笑,是非常特别很。”云姝:……不然也没办法呀,星云若在兴许无事,可自己是人的身体呀。星云……想到星云,云姝终于感觉眼前的一切问题可以迎刃而解。云姝摘下腰间的挂饰,细细的金链子悬着夸张的紫星星,内里中空。流珠那时还问她是从哪买的,云姝却不能说是星云送的,里面是另一个空间,瓶口封印极其厉害。玉隐再厉害,成长再快,修为也是不够的吧。
一念及此,云姝摘下挂饰,从身后突袭,将玉隐纳入瓶中,玉隐气得在瓶子里面张牙舞爪,云姝却不惧他。那些没有任何修为的人还可以操纵卷轴呢,何况她呢。素手飞扬,迅速结印,云姝心中默念咒语,将玉隐封了个严严实实。云姝安心将它挂在腰间,步履瞬间轻快起来。
大部分外来势力已从新萃宫撤离,想必自己很快就能等到新萃宫解禁的那一天,倒是自己就先随流珠回她家一趟,将玉隐放生在她家的池塘里,可是现在是冬天,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玉隐要怎么把自己塞进冰层下呢。
回到新萃宫,云姝只能望宫兴叹,要知道会发生现在这种状况,自己才不对蓝伊做出那种态度来,现在倒好,如何收场。过了不知多久,“云姝!你怎么在这里?”云姝下意识地一抖,却在看清令云的瞬间松了口气。云姝眼神闪躲见支支吾吾道:“我……”“偷跑出来,”令云却自动为她接上了话,“行了,我就发发善心,把你带回去。”令云为云姝将这屏障除去片刻,云姝顺利进入。令云看着她崇拜的眼神自然得意,可云姝敬佩归敬佩,却没说出半个仰慕的字来,只好笑道:“云姝,看什么呢?”
云姝这才问道:“不是只有宫主可以打开屏障么?”令云得瑟地甩甩头发,“那是,我可是祭司呀,新萃宫除了宫主我最大。”“哦,”云姝还在庆幸劫后余生,可是令云看在眼里,心中微微一动,也难怪云姝不开心,以前最得宫主器重的一直是云姝,而今自己又何必去说这些触他霉头的话呢。因而说道,“那云姝你先走吧,我还有几个地方没到。”云姝点了点头,“对了,”令云沉吟片刻,到底说出了口,“记得和流珠说一下,我今天帮了你,多替我说几句好话,这是别让浅陌他们知道。”云姝听了这几句话,到底有气,恨恨地点了点头。
流珠讨厌你,还不是为了小也的事,你口口声声说什么为了维持新萃宫的稳定,要保持好和云浮殿的关系。你这样,我说什么也管不了用呀。再说你也没啥了不起的,云浮殿和流珠也无怨无仇呀,只不过流犴叔叔对新萃宫也不是很追随罢了。若今时今日做了令城城主的是流珠,那就是美男计了,还有你什么事。令云虽不知道云姝到底想什么,却也明白多半是在为流珠打抱不平,当即便自己先走了。
“云姝。”呃,今天是什么日子,云姝循声望去,只见凌风坐在树枝上,一条腿垂下来,吊儿郎当地晃着。神情却远非那般随意,简直是苦大仇深,云姝久等不到他的第二句话,只好先开腔,“请问,你有什么事吗?”“没什么事,只是想问你,浅陌最近有什么奇怪的举动么?”云姝看着凌风闪闪烁烁的神情,忽然想笑,“凌风,你这是怀疑完了我,换人了吗?”“不是,”凌风从荒芜的树上一跃而下,焦急解释道:“云姝,我是在想,相思斩去哪里了?”
见云姝一径低头不语,慌忙解释道:“你知道,到底是神兵利器,他一时慷慨,又心疼了吧。而且,我们这几日闹成这样,我细想这些话,不像是你会说的,恐怕是有人从中挑拨。”他倒没提蝶舞,蝶舞毕竟是喜欢他的人,在他心中已形如私产,虽有些疑虑,却不愿疑到她身上去,因此先说了个大概。云姝默然,事情到底如何又有什么重要呀,她累了,不愿再掺设在这些事里,可是有一件事她必须解释清楚,而不是让浅陌替她受猜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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