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尘世,遥望那少年容光焕发,铺上十里红妆,看曳地红霞,如火嫁衣,十指紧扣,许她生世不离。♀无端细雨,漫人心悸,狂风忽肆,竟漫天乱红,更是飘扬若雪,护那红裙伊人,宛牡丹娇滴,凝眸浅笑尽入郎心里……
镜月,你看那对佳人宛若此下里,彼此再也不分离!
…….
她道,红尘事事,待我接回父母后,可愿同去,再不步若浮华里?
温暖的掌心轻握着绯雪的手,为了万劫炎谷的炎气对于她的身体的伤害而担心,镜月让绯雪站离炎谷远些,她又怎可同意。
她笑着对镜月说没事,不用担心。
如画眉眼,妖媚容颜,却一笑无邪,十指相扣,携手共进入炎谷境内。
愈渐逼近,炎毒渐渐侵蚀,忍住痛苦不为他人发现,镜月环臂揽过她,不断的为其输送寒气,绯雪凝视着身旁的夫君!企不若那人间笑意少年倾力护己,心中不觉隐隐温暖。
炎谷下岩浆汹涌翻滚,想到父王母后一同被封印在这里,想到马上就能见到他们,已然不记了不适之体。
封印之体,乃是微妙精气,用魔力至强之人及至亲之人的鲜血育之,方能成其形体,再度复生,两人同拿匕首,鲜红的血液落进炎池,泛着血光地岩浆更激烈的翻滚,嘶嚎,绯雪额上冷汗淋淋,微微淡妆遮不住的苍白渐显,镜月为她抹去香汗,“雪,够了,交给我便好,炎池已饮了你的血,下面谁做都是一样,乖乖坐于一旁可好?”
倏尔而已,她死死的抓住他的手臂,微弱,颤抖声音的微妙曳动,“镜月,好多人,好多人来了,仙界——”
镜月轻笑,温柔抚了抚她如墨青丝,“还是来了”语落,万千兵马已至身后,“别怕”
她点头,“嗯”竟是何般信任!
可白自魔宫匆匆回到苍玥,看到整装待备的仙门大军早已离开,没有寒风,却感到彻骨凉意,踉跄地独自同门赶往万劫炎谷。
“魔君,魔后,老夫还请二位停止解除封印,我们仙魔两界便好不相干,若等执意如此,仙门便极死相阻!”平稳的立于仙门众人之中,众人都是白衣袂袂,他只是其中一个,除了突出的容貌,没有什么显眼的了。
身旁的大师兄戎夫问可白怎会此刻才到,他只是说因事情耽搁了,戎夫用目光指引着他看向魔君和魔后,看到绯雪苍白的表情可白不禁一颤,欲走向前去,戎夫拽住他的小臂,他说,“可白,你们的事师父都告诉我了,别再执迷不悟知道吗?如今就算你出头,也不会改变什么了!”
可白苦笑,是啊,我不过是区区小仙,此般局面又能改变的了什么?
镜月轻勾嘴角,邪魅迷人的笑不禁让人胆战心惊,众多仙门弟子向来只闻魔君容貌如何绝世,今日难得一睹,却窃生生不敢看去,仿佛看的每一眼,都是血淋淋的罪过!
抬眼,远远的望着他们二人,镜月那透骨幽长的声音宛若寒心清萧散着幽幽长乐,清冷而神秘,“那,就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休怪我等不客气!”眼波横纵,互相示意,白眉与众仙同施法,齐攻向镜月,镜月封住绯雪还在滴血的伤口,转身迎敌。♀
仙魔两气混在一起,绯雪望着与众人于空中厮杀的夫君,她知道镜月是担心自己流血过多加炎气侵体,不让她一个人解除封印才封住伤口,可是,她知道这是自己的责任,作为一个女儿和魔宫之后的责任,她对自己说必须亲自完成!
看着那动魄的鲜血继续绵长的滚滚涌落,可白的眼中此刻怕是尽充斥着血色,她那单薄虚弱的身影,仿佛风一吹,就会把那绝美的人吹下炎谷,竟是那般恐慌….
她极力直起身子,傲然凌立,自己是魔神的女儿,绝不可以被他们轻视,绝不可以那么轻易倒下!突然,耳边传来紫夏的惊呼,“公主,小心”此刻的绯雪眼里昏昏暗暗已然无力抬眸,隐隐却见紫夏飞来的身影挡住持剑欲攻向自己的无尘子,紫夏终是不敌,被无尘子一掌扔了出去。
蓝衣的无尘子缓缓向她走去,手中拿着弥散万丈金光的长剑,陌生而又熟悉,那不是魔界最惧的一样神族法宝——诛魔剑?一直以为这把剑早就被魔神毁了,却没想到……
可白甩开戎夫的手,掰开一对有一对拥挤的同门,顾不得身后戎夫的长唤,再也想不了太多,他想要保护她。
笑意萌生,即使粉身碎骨,泯灭师门,你说过我们要好好的,永远不分开好不好,我说过除非我们都死去,否则,永不分离。
命运把我们分开,既然不能在一起,就让我死去好了。♀
可是,把他们分开的不仅是命,师父白眉拉住他,一掌打得可白口吐鲜血,他趴在地上,狼狈不堪,抬首看着对自己已然绝望的白眉。
白眉竟给他施了定身术,可白欲言语却硬生生发不出声音来,只见白眉蹙眉道,“可白,这件事你不要插手了,交给为师便好”语落,便见他在可白周身划了结界,还见到,他化为可白的模样。
可白无措的看着师父,面上尤为沉静,口中语无伦次的结巴着喃语,“师,师父,你,你要干什么?”
化为自己的师父淡淡的看着他,不动声色,背离。
周围魔军与师门厮杀着,极为惊心动魄。
他撕心的呐喊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周围魔军,师兄弟一个个倒下,似是完全看不到他……
血宛若流干一般,外加炎气和诛魔剑散发源源不断的威力,绯雪顿感晕厥,无力疲乏再不能坚持的倒了下去!可怜的身影顿时好似刀俎上的鱼肉即将任人宰割,她本能的闭上血红双眸,却久久没了动静,待睁开眼时,那凄美苍白的面上更多的是惊恐。
她抚上面前之人依旧绝美的脸,刚触上的瞬间,他却缓缓而倒,只望见血红的剑身穿过他的身体,没有丝毫金光弥漫“为什么?你要我怎么偿还,镜月——”
镜月仿若集了全身魔力,逼出诛魔剑,依旧对着她笑了笑,“傻瓜,难道让我看着你死吗,我没事,稍等片刻便无大碍,莫要担心,区区诛魔剑还杀不了我”虽说不会伤及性命,但必受大伤,元气大损,这绯雪无疑是知道的。
“镜月——”幽深血红的瞳孔泛着死亡的华美转向无尘子,那样的痛恨,绝望,愤怒,让站立的老仙不禁一颤,无端发了一身冷汗,仅是被那样的眼神淡淡的扫过便这般胆战心惊,仿佛意识到接下来的危机,绯雪又垂下眼眸,凝视着镜月。
介时还未来得及听到粉身碎骨,魂飞魄散的痛唤声,那无尘子已是灰飞烟灭,灵魂四散没入尘埃,一点踪迹都不剩,仙门大惧,阵阵唏嘘。
诛魔剑掉落,散着金光,飘至半空。
可白惊恐的看着化为自己的师父飞至半空接住诛魔剑,向他们走去。
“可白,快,杀了那魔女,趁她正值虚弱,杀了她”虚无道长一边挥剑斩魔,一边大声呼叫。
他微动脚步,缓缓向绯雪走去。
“不——不——师父——不要——”
可白见状拼命的撞打着结界却一丝效果不起,一次又一次的跌倒,已经完全感觉不到疼痛的滋味。
绯雪淡淡地看着持剑向自己走来的他,只是淡淡,“你要杀我?”
白眉所化的可白闻声双眉轻蹙,“你若肯回头,我定极力护你周全。”
“我若不呢”她极尽全力抬着头傲慢的说道。
“我会先杀了你”语落,须臾之间送出手中滴着血的长剑,是安静的只剩下静了?
脑袋一片空白,心被掏空般没有一丝感觉,灼目的鲜血刺伤了双眸,可白自远方空灵的看着她。
所有人亦是停下了手中动作,怔怔的望向他们!
诛魔剑穿过她的身体,露出一点儿血红的剑刃妖艳的衬着这不明不暗的天空异常诡异,又闻其声,“再杀了他”。
彻骨凉意…….
她淡笑着,耳边不经意间回荡着令人心痛的对话:
“我们会杀了你”
“那你呢,你会杀我吗”
“会,我会的”
“好,那我等你来杀我”
……
可白清楚的听到绯雪说,“可白,即使再也不爱我,即使永远忘了我,也该有一丝,就一丝心软的?我们说过会好好的,永远不分开!我们说过,除非都死去,否则永不分离,我们拉过钩许诺过生生世世……哪怕这些都是假的,骗人的!我也可以试着忘记你爱上别人,可你为何真的下得去手,我以为你不会的!”
绯雪你可知他理解你的悲伤,可你再也看不到他的绝望!
镜月揽过绯雪,虚弱而惊慌的看着她,“绯雪——”
她那苍白的手如刚刚破茧的白蝶脆弱的翅膀,轻靠着镜月的额头,该是设了什么法术,“镜月,闭上眼睛,不要看——”重伤的他仿若一阵昏厥,倒在她怀中。
绯雪抬眼,笑意萌生,“夜可白,你好狠的心!”
白眉眼帘低垂,毫无波澜,仿若墨黑的两滩死水,素白衣带随风起伏,也不知哪来的风,依旧飘然天尘,长剑寒光闪烁,不透一丝情感的俯视着她。
“夜可白,我只问你一句,你爱过我吗?”
可白目视她毫无血色的面庞,满含期待的双眸,空洞的眼中滑落两道刺脸的液体,顺着脸颊落到白衫,落到地面,我爱你,可是绯雪,你再也听不到了。
白眉依旧是那寒冷彻骨的目光,注视着地上冰冷残酷的美丽,“你是魔,我是仙”这是他意料中师父的回答,合眼之际,泪水瞬间涌泄……
“对啊,我是魔,你是仙”绯雪半垂着长睫,轻轻对自己说着。
“绯雪,入六道轮回吧,下辈子,我一定会找到你,助你修仙,可好?”如花开到荼蘼般绚烂却稍纵即逝,那眉间的轻蹙,可含一丝无奈与痛心?白眉,你也会痛心吗?
绯雪仰脸大笑,笑得痴,笑得冷,“轮回,成仙?我绯雪这辈子,下辈子,都是魔!夜可白,我诅咒你,来生来世,生生世世,都找不到我,就算是我在你面前你也认不出,我要让你永远记得,绯雪是魔,她永远厌恶的看着你”
她决绝的看向四周表情各异的仙,不知哪来的力量抬臂厌恶地指着他们,目光相接,他多么希望绯雪能看到自己,可终是擦眸而过,她笑着说,“你们,给我记住,终有一天,我会让六界入魔!”
轻狂的风缭乱了绾起的长发,三千青丝飘散在空中,眼角的绯色雪印异常妖艳,凄美的身影更紧地揽着怀中镜月,“镜月,我累了,不想再这么累下去,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镜月闭上的双眼缓缓睁开,他并不知刚刚发生了什么事,他只知道自己会听这个女人的话,从来都是!
伤口未见完全复合,他轻抚着她的脸颊,不做言语。
可白睁大双眼,看着她紧紧的揽住镜月,不敢想象下面会发生什么。
绯雪凝视着镜月笑了笑,轻吻着他的额头,随即紧抱着他,跳下炎谷,血红的嫁衣,漫飞乱舞,若一朵娇艳的曼珠沙华,绽放出最美的妖艳!而终是与炎火融为一体……
“不——不要——”他空洞的眼中充斥着绝望的血丝,“啊——啊——”可白竭力地嘶吼着,喉咙散着丝丝血腥味,无力的瘫坐在地上。
有没有人听到我的声音,帮我救救她,求你们了!
救救她……
他好像昏厥了过去。
绯雪惧炎,落入炎谷定当灰飞烟灭,魂飞魄散!
化为可白的白眉依旧立在炎谷边,冷漠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情感……
向来情深,奈何缘浅,梦醒何期?可是痛至心死?
绯雪,你该有多痛?
来生,我不做仙,你也不做魔,我们只做一对一辈子在一起的夫妻,哪怕只有几十年的相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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