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歆面色冷了下来,略有怨气,“哥哥!”
此时戎夫自外而来,眸色复杂,眉头轻蹙看着夜凡,对可歆说道,“可歆,跟我来一下”
“什么事啊?”
“跟我走便是”戎夫招了招手,踏出门去,留下夜凡一脸疑问紧盯着千羽,“千羽,他们怎么怪怪的?”
“徒儿不知”她愣了愣,小心的问道,“师父当真不记得绯雪是谁了?”
夜凡起身之际,又闻此名,心中饶是酸酸涩涩,不明缘由的悲伤起来,好像心里陷下去一块一样,空空的,“你们为何总问我此人?我们之间?”
“没事,绯雪是魔宫的魔后,以往与仙界势不两立,是我们最大的敌人!”
“魔后?不是叫雪皇么?”
千羽一愣,想了想说道,“是啊,绯雪是她实名,但大家都叫她雪皇”
“哦”夜凡站起身,千羽上前扶住他,只闻其语,“前不久在昆仑山被寒冰倾体,如今还是不见好,我这是怎么了?”
“昆仑山?”眼光流转,她想了想连连点头,“是啊,师父好是好好休息的好,体内寒气本就重,可不能出去吹风了”
夜凡闻语,叹了口气又重坐至榻上,“也对,我这上仙如今这般情况,于己于人,实是有影响,还是快些好起来的好,千羽,去给我断药来吧”
“是,师父”
他躺了下来,眸光落在窗前的一株素淡的花上,他歪这头凝视着它,素淡的很是好看,但却明朗的看到九片花芯散着血红,渐渐向花瓣中央蔓延,淡淡的,平凡素雅的花儿无故添了分妩媚的感觉,他空空凝望着随风细摇的花,突然捂住胸口,那个叫心脏的地方,硬生生的突然疼了起来,空落落的。♀
脸色有些苍白,嘴里喃喃念道,“这花?怎么从来没见过?”
………
“师兄,戎夫,掌门!”可歆高声唤着前方自顾自走着的戎夫,忽地停来,他转身俯视着瘦小的人,看她激动的手舞足蹈,扬声叫道,“你叫我出来干嘛呀”
“可歆,我只问你一个问题”
“那么严肃!好吧,什么问题”
“你爱你哥哥吗?”他的面上略显凄凉,稍显悲伤。
可歆瞪大了眼走上前去抬手模了模他的额头,“师兄,你怎么了,怎么和哥哥一样都怪怪的?”
“回答我”
“当然爱啦,怎么可能不爱”
“那你希望他永生沉浸在痛苦中,身心沦陷,万劫不复吗”
“师兄!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这有什么办法,爱一个人爱到这般地步,他就是自己也没有办法!”可歆撇着眼无奈的说道。♀
“可歆,我要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一个永远不可说出去的秘密,你能答应我,永不泄露吗?”
她有些害怕,有些疑惑,有些心恸,“什么秘密?”看向戎夫很是凝重的面庞,郑重的说道,“我答应你,永不泄露”
“当真?”
“当真”
戎夫侧过身去,眸色黯淡,长叹道,“你问我你哥哥怎么了,他没怎么了,没有装作不认识她,也没有勉强的笑,可白是真的忘记那个人了!”
“什么意思?”
“你认识的,华沉,那个百花仙子,给他服食了噬情花,噬情花,这世上独一无二药力极强的忘情花!可白把那个女人给忘了,彻彻底底的忘记了”
可歆一把拽过戎夫的胳膊,纤细的手指几近陷入他的皮肉,几近撕心裂肺,“你说什么,不可能!华沉是我好朋友,她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来!不可能,而且哥哥还记得我,他没有忘情,不会的,你骗我,骗我——”
“忘情花,忘记男女之恋的挚深之爱,他记得我,记得你,记得所有人,唯独忘了雪皇!”戎夫嘶吼着,全身颤抖的很是恐怖。
可歆松开他,目光有些呆滞,“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他”
“可歆,你以为我想这样做吗,我这也是为他好,忘记所爱的人,便不会这样痛苦!你能不能想的长远一点,为他,为仙界考虑考虑!”
“戎夫!”可歆淡语,目色冷冽,寒冰彻骨般的冰冷,“你不要以为自己很了解他,你一点也不懂他想要什么,我知道,夜可白!我的哥哥,就算痛至心死,就算万劫不复,不愿忘记他最爱的人,”她向前走了几步,抬脸狠狠的叫道,“哥哥他,他就算死了,也不愿忘掉绯雪!”
“啪——”那是一阵清脆的声音,却那样的灼人耳脉,戎夫看着被自己善的侧过脸去的夜可歆,“对不起”
可歆转过脸来,“戎夫,你敢打我!”
“可歆,算师兄求你,等几天,就等上几天,你看看你的哥哥跟以前的区别,看看他忘记那个女人后的生活,若是你不满意,我拼尽全力,也寻回他的记忆!”沉重的空气里浮荡着厚重的声音,只看到那道已然苍老的身影狠狠的拂过衣袖,忿忿而去,却任谁都看得到一丝悲凉。♀
可歆一个人浸在北冥湖底很久,她一直在等待哥哥最爱的那道身影,想见见那个让他朝思暮想,却已然忘记的魔后,让她去找哥哥,然却绯雪终没出现。
再次回到玥凡宫,看到哥哥和华沉坐在长亭下有说有笑,气横横的插到两人中间,揽过夜凡说道,“哥哥和百花仙子聊什么呢,那么开心?”
“我这身体今日来多有好转,还多亏了这么长时间来,华沉的照顾,可不得好好谢谢人家嘛。”
华沉笑了笑,“夜凡莫要这般说,这些是华沉应该的”
可歆闻语气愤的说道,“什么应该的,华沉,百花仙子,你跟哥哥很熟吗,你是哥哥什么人啊?应该的?!我想这句话不该由你来说吧”
“我”华沉闻语,竟无语凝噎了。
可歆恶狠狠的看着她,“亏我和你交情还不浅,几千年前你的百花盛宴还拉着哥哥一块去,没想到这一切恶果的源头都是我造成的,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的哥哥,你凭什么这么对他!”
夜凡扯了扯可歆,“可歆,不得无理!”
“哥哥——”
“人家一番好意来照顾我,你怎可说出这种话来!”
“哥哥!难不成你喜欢这个女人不成,以前你从不责怪我的,现在竟然为了她,这样说我!哥哥果真是变了”语落,苦着脸忿忿地跑了出去。
流水有情,落花可有意?
“我妹妹就这般性子,你别在意”
“这是自然”华沉饶是有些心虚,极力掩饰强拉着嘴角对夜凡笑着。
夜凡淡笑着凝视着眼前的人,总觉得这道身影像极了梦中朦朦胧胧的身影,莫名的熟悉感,莫名的依属感,莞尔素语,“华沉,近来我总是梦到一些奇怪的事和人,明明是脑海里从未有过的记忆,却为何一次又一次的出现,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
“可能是最近没有休息好,再加上身上的伤造成的吧”华沉听夜凡一语,倒是有些一惊,端起珏杯抿了口茶。
有关绯雪的记忆都没了,自是要用其他事填补那些记忆的空缺,她在噬情花汁里滴入了自己的血,混上曼陀罗花下花咒制造出朦胧的意境,可终究还是忧心此事,端着杯子的手竟不由得轻颤起来。
意料之外,一双温暖的手伸了过来,包揽住自己的手,她一吓怔怔的抬眼看着夜凡,两人目光相接的一刹那,他似乎感觉到某种异样的感觉,不知不觉发出声来,“华沉,我是不是爱过你?”
……
可歆气势汹汹的跑到魔宫门外叫嚣,惹得魔奴没法不把她带进魔宫,她站在空荡荡的魔宫大殿中间,扫视四周不见一人,扬声唤道,“雪皇——绯雪——你出来,我有事找你——绯雪——”
一道白影划过,在一低头看到一只白狐立在不远处,示意可歆跟它走,可歆嘴不停歇的盯着白狐呱呱言语,得不到一丝回应饶是有些愤怒,刚踏入雪皇宫内便见她靠在软榻上休憩,可歆不动声色的上下打量着她,唯一见过一次还是七千年前的那场魔宫大劫,那时的她怎么说都有些虚弱,如今看来,真是名不虚传,放眼五界,怕是只有眼前这个女人,才配得起自己的哥哥,想到这里,不禁露出一丝笑意。
“仙子有何开心的事,何不说出来让本座也高兴高兴”绯雪睁开慵懒地双眼,带着一丝魅惑众生的浅笑漫不经心的看向可歆,“仙子来魔宫可是有事吗?”
“我,我”她有些窃喜,有些紧张,不明心意的说道,“我是夜凡的妹妹”
听闻此语,绯雪一旁的紫夏突然抬起眼来,打量着可歆,“哦~~~我记得你,当年我在苍玥见过你”
可歆凝视着紫夏许久,猛地大叫了起来,“你是那只紫色的蝴蝶!”她走近了些很是亲昵的抓住紫夏的手,惹得紫夏脸青一块紫一块的…….
“咱们可真是有缘!如今仙魔大和,咱们做个朋友吧”
此语一出,众人满目郁闷的意味,白狐把头窝在身体里不忍心听到这样的对话了。
紫夏有些无语,“呃……”
可歆莞尔转向绯雪,收敛住放荡的姿态,低声问道,“雪皇,你觉得我如何”
“啊?”绯雪一惊。
可歆拍了拍额头,“不,不是,是我哥哥如何?”
绯雪笑道,“英姿煞爽,修为极高,他很好啊”
可歆很是激动,“那你对他”
“可歆”绯雪打断她的话,“你哥哥可有属意之人,像他这般的,多有双修,我看,那紫陌就”
“够了!”可歆叫道,“别说了!”
紫夏呵道,“夜可歆,不得无理!这里可是魔宫!”
可歆笑的有些苦涩,“绯雪,不管你还爱不爱他,我来,是想说哥哥遇到麻烦了,你可以去帮帮他妈?”
绯雪淡笑,“虽说仙魔两界两和了,但是有些事情,还是尽可能避免的,可歆,你回去吧”
可歆跪了下来,拉住她的衣袖,“绯雪,求求你了,救救哥哥,救救夜可白吧!”
绯雪拉起她,“可歆,我现在不会去,未来更不会去,我们之间,还是不要来往的好,我有我的生活,他有他的生活,完全不该联系到一起的人就应该离的远远的,你懂吗?”
“绯雪!”
“你走吧”
“你就不想知道他怎么了,他现在是什么样子吗?”
绯雪转过头去,“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紫夏自侧边拉了拉可歆,“回去吧”
可歆闭上眼,“雪皇,你会后悔的”语落,拂袖离去。
紫夏低声唤了句公主,绯雪摆了摆手示意她离开,让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是该静一静。
玥凡宫内,华沉一脸惊愕的看着满地的九朱雪,百花之王,奇花异种有何种不曾见过,只是这般让自己惊艳哑口的花,还是第一次,这花叫九朱雪,自己曾听戎夫说过,还曾叹道是多么好听的名字。
夜凡蹲子,抚着战栗的花瓣,“华沉,它叫什么名字?”
华沉亦是蹲来,素语,“沉香雪,它叫沉香雪!”
“哦?是吗?沉香雪,真好听”
“夜凡,你可记得,我们以前的事吗?”
夜凡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不记得,只是模模糊糊的,总有一道看不清的红影在我的梦里飘来飘去的,那女子是谁?”
华沉抓着他的手腕,“夜凡,你真的不记得,那女子是谁吗”
夜凡伸手逝去她眼角的泪,“是你吗,华沉?那个女子是你,对不对”
华沉笑了笑,“你终于记起来了”随手折了朵花,递到他的手里,“给”
“那么脆弱的生命,你为何折了它呢?”夜凡凝视着手中触指生凉的花,“沉香雪,沉香雪,华沉,你看,它有九朵花瓣,每瓣花上还带着绯色,我看不如给它换个名字吧”
精致的面上散开极是动人的浅笑,他喃喃低语,“不如就叫它,九朱雪吧”
扬起呃嘴角渐渐落下,华沉看着笑意盈盈的夜凡,鼻尖酸酸的、
九朱雪?
难道,这便是命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