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府的秋苑里,素萼迎寒秀,金英带露香,晴云遥盖覆,秋蝶近悠扬,满丛佳色在,未肯委严霜,满苑秋菊色色粲粲如七彩烟霞,白色的银丝串珠,黄的黄莺出谷,绿的春水绿波,白微绿的玉蟹冰盘,红中白的枫叶芦花,红白绿的三色牡丹及绿衣红裳,美不胜收,一眼迷醉。舒悫鹉琻
在满苑的繁菊环抱之中,有一座竹制纳凉小亭,六角单层,既显古朴又不失雅致,锦簇的秋菊繁密得开到了亭脚边,美丽的花舌靠着亭脚吞吐,又带了几分别致的趣味。
就在这一座雅致的竹亭外,站着两名灰衣家丁,亭子里恭恭敬敬垂首站着三名素青布衣的年轻婢子,婢子身前,坐着一名正在抚镜自照的蜜合色曳地望仙裙女子,手若柔荑,腕戴白银缠丝双扣镯,指染丹蔲,耳坠景泰蓝红珊瑚耳环,颈戴孔雀绿翡翠珠链,然明明是一个年纪不过十六七的年轻女子,脸色却无比暗黄,双颊高突,而她的头上,竟只有稀稀疏疏的几撮又细又黄的发丝,风一拂过,好像随时都能把她头顶那稀疏的毛发给吹刮下来一般,正是夏侯珞。
本该是美人揽镜自照的动人画面,此刻却令人看着作呕,偏生更滑稽的是,站在夏侯珞身后的一名婢子手里还拿着一支云脚珍珠卷须簪要往她根本无法插上发簪的半秃头上簪!
只见婢子双手颤抖,脸色惨白如纸,那支发簪就握在她的手里,她的手就停在夏侯珞鬓边,却迟迟不知如何将发簪簪上去!
夏侯珞仿佛没有从铜镜中看到她几乎能令人作呕的模样般,见着婢子迟迟未能将簪子给她簪上,不由秀眉倒竖,厉声道:“为何还不将簪子给本夫人簪上!?若是待会儿驸马爷来了见不到本夫人美丽的模样,你一个小小的婢子担当得起吗!?”
夏侯珞的厉声一喝让心里本就惶恐至极的婢子手猛地一抖,她手中那支云脚珍珠卷须簪便月兑离她的手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音时,簪子断作了两段,旁的婢子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执簪的婢子立刻噗通一声跪到地上,身子抖如筛糠,频频向夏侯珞磕头,颤抖着声音道:“奴婢不是故意的,夫人恕罪!夫人恕罪!”
夏侯珞美目为垂,看着地上已经断成两段的簪子,声音极缓极缓道:“你不是故意的?”
“是的是的!奴婢不是故意的!求夫人不要责罚奴婢!求夫人!”婢子背上早已冷汗涔涔,一颗心害怕得提到了嗓子眼,额头一下一下重重撞击着坚硬的地面,才三几下便将额头磕出了血,好似以此来求得夏侯珞的饶恕一般。
都道白家大小姐白琉璃恶毒成性,可是有谁知道,状元爷娶回的美娇娘,状元府如今的女主人,心肠比大恶女白琉璃还要恶毒!她不仅杀了伺候了她数年的贴身兼陪嫁宫女翠儿!还将翠儿的脸绞破将她的尸体悬挂在她们婢子的后院整整三天三夜!致使她们整整三天三夜吃不下饭,夜里不敢合眼!
她们本以为状元爷摆月兑了大恶女的纠缠娶得了公主回府是一件令人欢天喜地的事情,可是谁想得这个公主如此可怕!而且没人知道她究竟生了怎样的一场大病致使她变得如此丑陋,若她们知道她们的女主子是如此狠毒的一个人,她们宁愿她一病不起不起!
可是她们终究只是低下如蝼蚁的奴人,状元爷不嫌弃他这个新娘子仍旧疼她,使得她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到她的面容已经发生了可怕的变化,竟还揽镜自照!如此也就算了,还让人给她梳妆打扮戴上发簪,她竟不知她头顶那如七八十老妪的毛发根本就簪不上一根发簪!
她们不懂,状元爷为何要疼要宠这样一个丑陋恶毒的女人!以致她们这些下人的没一日都过得提心吊胆,无时无刻不在担忧着自己的命会被这么一个丑陋可怕的女人给抹了。
婢子频频磕头,那一下一下的撞击声与地面上留下的血迹让站在一旁的婢子心突突地跳,额上不断有冷汗沁出,脸色发白得可怕,因为她们不知,等待着这个犯错婢子的惩罚是什么,而她若被惩罚了,那她们呢?亭子外的家丁亦是听着这磕头声脸色慢慢变白。
“你真的不是故意的?”夏侯珞又问了一遍。
“是的!奴婢绝对不是故意的!就算给奴婢一千一万个胆子奴婢也绝对不敢摔了夫人的簪子!求夫人恕罪!求夫人恕罪!”婢子的声音恐惧无比,颤抖无比,磕头声仍在咚咚响起,地上的血水愈积愈多,能清楚地看到血水自婢子的额头蜿蜒而下,染了她的眉心,正沿着她鼻子两侧而下。
夏侯珞一时不说话了,只是将目光从断掉的簪子移到一脸恐惧狼狈的婢子身上,眼里有可怜有惋惜,就在在场所有人都以为夏侯
珞会饶过这名婢子时,夏侯珞眼神陡然变得阴毒,与此同时操起右手,猛地一把揪住了婢子的头发,用力往上拽,生生将婢子正磕在地上的头给揪着抬了起来!
“你不是故意的!?本夫人看你就是故意的!你不想让本夫人打扮得漂亮让禹郎看见是不是!?你在嘲笑本夫人是不是!?嘲笑本夫人这副丑陋可笑的模样是不是!?”夏侯珞的声音陡然尖锐拔高,模样变得无比狰狞,本该漂亮的眼睛里顿时充满血丝,愤怒的声音里夹杂着浓浓的嫉妒,“别以为本夫人你们这些贱蹄子心里面在想些什么,你们以为本夫人不知道自己变成了什么模样吗?你们和翠儿那个贱婢心里的都一样!你们都想和本夫人抢禹郎是不是!?”
夏侯珞改一只手为两只手,一手揪住婢子的头发用力往上提,一手则用力胡乱地在婢子头上拔扯,在婢子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求饶声中,只见夏侯珞的手里揪出了婢子的一小把一小把头发,仿佛她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连畜生都不如的低贱生物,眼里翻滚着浓浓的恨与嫉妒。
“啊啊啊啊啊——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啊——”头皮传来的剧烈撕痛让婢子再也无法只知一味求饶,然她却不敢出手推开疯狂的夏侯珞,只敢用双手捂着自己的脑袋以减轻自己的痛苦,只见她泪水不断夺眶而出,模糊了视线,淹了脸庞,混淆了自额上淌下的血水。
婢子凄惨的模样让在旁的两名婢子不忍直视,均别开了头,婢子那撕心裂肺的求饶声不仅让旁的婢子不忍听闻,便是亭子外的两名家丁都恨不得想要捂上耳朵,只因太过凄惨,太过可怜,他们这些下人的命,在这些高高在上的主人眼里,从来都不是人命。
“饶命!?小贝戋人,你想勾引本夫人的禹郎还想让本夫人饶了你的贱命!?”夏侯珞的面容因嫉妒而扭曲,非但没有饶过婢子,双手反而愈加用力,声音尖锐得刺耳,“禹郎是本夫人的!只能是本夫人的!就算本夫人变成此等模样又怎样!?就算你们都有漂亮的脸蛋和秀丽的长发又怎样!?禹郎疼的宠的爱的人还是本夫人!你们这些个贱婢算是个什么玩意儿!?你们只能算是低下的狗!连狗都不如!连狗都不如的畜生也想染指本夫人的禹郎!?你们做梦!”
“不是仗着你们有及腰的长发吗!?那又如何!?本夫人有的是办法让你们变得比本夫人还要丑陋不堪!”夏侯珞厉声骂着,忽的甩开手,婢子想也不想地连滚带爬就要逃出这个可怕的亭子,只听夏侯珞高昂的声音在她头顶继续响起,“你们两个,将这个贱婢的脸和头发给本公主连皮带肉削下来!”
一语众人寒,旁的两名婢子震惊害怕得难以言喻,亭子外的两名家丁深深震惊,盯着那个连滚带爬逃出亭子的可怜婢子一时竟不知如何办才好,只听婢子拼了命地跌跌撞撞地往秋苑外的方向跑去,因着深深的恐惧致使她一而再地跌倒在地,压断了无数锦簇的秋菊。
两名家丁并未能踟蹰多久,只听夏侯珞尖锐可怕的命令再次传入耳朵:“哼!本夫人今日特来秋苑梳妆就是为了想看看你们这些个贱婢心里想着的是什么,想逃?抓回来!本夫人要让这府里的所有人都知道,敢觊觎本夫人禹郎的下场只有一个!”
“是!夫人!”家丁硬着头皮答应,往婢子逃离的方向追了去,尽管他们心中同情着那个可怜的婢子,可是他们没有任何办法。
婢子跑得并不快,两名家丁很快便钳住了她的双臂让她无法再往前跑,只见婢子散乱的头发下是一张血与泪脏了的惊恐小脸,眼里是无与伦比的惊恐,只见她用力挣扎着,挣扎着想要逃离家丁的钳制,仍旧撕心裂肺地哭喊着:“啊啊啊啊——不要!不要刮奴婢的脸和头皮!夫人您就饶了奴婢吧——!”
她不过是摔断了一根簪子而已啊!她没有嘲笑过夫人,更从没有觊觎过状元爷!难道在他们的眼里,他们下人的命连一根簪子都不如吗!
然,就在两名家丁要将哭喊的婢子往亭子拖回去时,他们只觉自己的双手被针蛰了一下,疼痛发麻,使得他们不约而同地松开手,被钳制住的婢子跌到地上,紧接着手脚并用地继续逃命,尽管她知道在这座府邸里她根本无处可逃。
两名家丁低头,只见他们的双手手背上都扎着一根两寸长的银针,一股又疼又麻的感觉自银针所在向整只手蔓延,并非是轻微的疼麻,而是那种如十数把钳子毫无次序地钳起皮肉的感觉,还未等他们将手背上的银针拔掉,只听一道带着嘲讽的轻淡女子笑声自月门的方向传来,“两个大男人抓一个瘦弱的小姑娘,不觉羞耻么?”
与此同时,夏侯珞尖锐的声音从亭子的方向传来,“你们两个饭桶!连一个婢子都抓不住吗!?”
夏侯珞的话音还未完全落下,一道黑色的纤细人影自月门慢慢走进秋苑,却是让夏侯珞面上的狰狞扭曲冻结,而后随着那道黑色的人影慢慢走近一点点龟裂,在她面上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震惊与一丝丝惶恐。
翠羽眉,流光眸,纤细腰,修秀颈,墨发齐肩,不再参差,耳无坠饰,窄袖斜襟束腰及膝男衫,印暗花,银玉色腰带,袖口领口盘银色牡丹花纹,锦缎黑色长靴,嘴角勾着浅浅的笑,不是白琉璃还能是谁?
两名家丁见到白琉璃下意识地往后倒退一步,只因他们知他们手背上的银针定是出自她之手,而那名拼命逃跑的婢子慌不择路,不偏不倚地正正好撞到白琉璃的身上,并未撞倒白琉璃,反倒将她自己弹跌在地,用震惊惶恐的眼神瑟瑟发抖地看着白琉璃,眼里的惶恐未减反增,只因她见过白琉璃,她知道眼前这个面含浅笑的美丽女子就是大恶女白家大小姐!
白琉璃像是没有看到亭子里惊骇不已的夏侯珞一般,只是微微俯,将手伸给跌坐在地的婢子,语气温淡,“想来是我挡了姑娘的路,抱歉。”
惊恐中的婢子瞬间震惊,只讷讷地看着白琉璃没有反应,沙木立刻眼疾手快地从白琉璃身后走出,上前扶起跌坐在地的狼狈婢子,不仅让在旁的两名家丁震惊,便是不远处亭子里的两名婢子也深深震惊!
就算他们不是认识白琉璃,但能由冯管家引导在状元府走动的人必然是身份尊贵的人,而这个身份尊贵的人,竟然向如此脏污的婢子伸出她高贵的手!这如何能不让他们这些一直低人一等的奴人震惊!?
就在沙木将处于木讷状的婢子扶起时,夏侯珞怨毒的声音再次响起,一字一句似是硬生生地从牙缝中挤出来一般,好像看到了与她有不共戴天之恨的仇人一般,“白,琉,璃!”
夏侯珞眼神怨毒地将白琉璃三个字从牙缝中挤出的同时,身手拿过被婢子双手捧在手里的软鞭,话音落点时只见她身子往亭外一掠,手中长鞭一抖,只听啪的一声鞭子甩到地上的声音响起,那如蛇般的长鞭便向白琉璃的方向狠狠甩来!
“大小姐当心!”沙木拉着木讷的婢子往旁躲开时不由紧张地向白琉璃叫了一声,两名家丁也立刻往旁退开几步,以免被夏侯珞手中的长鞭甩到,夏侯珞手中的长鞭劈尘而来,出口的质疑声狂怒尖锐且狰狞,“你居然没有死!?”
她不仅没有死,而且她的脸——竟然还恢复了!?这不可能!她亲眼看着她咽气,亲手毁了她的脸,她怎么可能不死!?她的脸怎么可能还完好无损!?
白琉璃不闪不避,吓坏了沙木,正当那长鞭就要甩到白琉璃面上时,只见白琉璃嘴角轻勾,右手倏地抬起,只听啪的一声鞭甩皮肉的声音响起,婢子们闭上眼不敢看白琉璃在软鞭下一张女敕脸皮开肉绽的模样,夏侯珞得意地弯起了嘴角。
“大小姐!”沙木惊呼,震惊地往前大跨一步,就在人人都认为白琉璃的脸被夏侯珞一鞭子打得皮开肉绽时,白琉璃的声音却云淡风轻地响起,“难道公主看着我像个死人?”
众人震惊,沙木则是舒了一口大气之后的欢喜放心,只见白琉璃寸步不移地仍旧定在她方才停下的地方,她的右手掌心里,正稳稳地握着夏侯珞手中的软鞭!
对付白珍珠那样深藏不露的身手或许她没有胜算,可对付夏侯珞这种半吊子,死去的白琉璃足以,更何况她不是曾经的白琉璃。
不过也真是可笑,她与夏侯珞这个愚蠢的女人爱上了同一个男人,还喜欢用同一种武器。
夏侯珞见着白琉璃竟轻而易举地接下她的软鞭,心下怒火更胜,手腕一转,想要将被白琉璃抓住的长鞭收回,谁知不管她如何使力,软鞭的另一端都是被白琉璃稳稳地抓在手中,只见白琉璃一边将长鞭绕在手上,一边往夏侯珞靠近,浅笑:“我没有死已是整个溯城人尽皆知的事情,世然表哥更是去白府瞧了我,怎么,世然表哥没有告诉公主么?”
白琉璃看着夏侯珞头顶稀疏的毛发,蜡黄的脸,高突的脸颊和凹陷的眼眶,眼角也盈上了浅浅笑意,果然没了赤玉,夏侯珞变得如此丑陋,夏侯珞把美貌视作性命,不知她心里如今是个什么味道。
一个“世然表哥”让夏侯珞怒吼出声:“白琉璃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就算你没有死又怎样!?禹郎已经和我拜了堂成了亲洞了房,他已经是我夏侯珞的男人!你不要再一口一个‘世然表哥’!否则我——”
夏侯珞说到此却自己忽的断开了未
完的话,与此同时白琉璃将满绕在手臂上的长鞭往自己的方向用力一扯,夏侯珞不甘松手,便这这么被白琉璃扯到了面前,只见白琉璃附在他耳畔低声浅笑,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在场的所有人听到,“否则公主会怎样?再杀我一次?再毁了我的脸一次?”
众人震惊,白琉璃低低的笑声则是让夏侯珞蓦地送了手中的长鞭并往后退开一步,只因她觉得白琉璃这低低的浅笑声诡异得令人心中发毛。
夏侯珞的眼神震惊又怨毒,白琉璃居然没有死,她居然没有死!为什么,为什么!?
似乎夏侯珞的松手让白琉璃也对绕在手臂上的长鞭失去了兴致,只见她手轻轻一抖,那盘绕在她手上的长鞭便掉落在地,只听夏侯珞并厉声道:“白琉璃,就算你没死,也请你立刻滚出状元府!”
夏侯珞并未在意白琉璃说出的真相让身旁的家丁婢子听到,因为只要她要他们死,他们绝对活不了,单单白琉璃的一面之词,有谁会相信?
“哦?这可不行,可是世然表哥递了书信给我,请我来状元府赏这秋菊的呢,我还没有见到世然表哥,可还不能走。”白琉璃说着轻轻抚了抚自己齐肩的短发,依旧看着夏侯珞浅笑。
“禹郎请你来的!?”夏侯珞明显不相信,“不可能!禹郎昨夜才和我说这辈子再不见你了!”
“呵呵,世然表哥这么说,公主你便这么相信了么?”白琉璃的浅笑声里带了嘲讽的味道,“若我是个男人,看到公主如今这个丑陋的模样,定会作呕得想要远远离去,还会和公主甜言蜜语的男人,不是眼睛瞎了便是别有目的,公主,世然表哥眼睛瞎了么?”
夏侯珞手中没有长鞭,这次便是以拳脚相击,以掌为勾,狰狞而笑,“禹郎眼睛瞎还是不瞎与你没有任何干系,本公主现在要做的事就是先毁了你这张脸!看你还怎么勾引禹郎!”
她可以不将白琉璃再次杀死,可她一定要再次毁了她的脸!她不能允许白琉璃长得一头亮丽的长发,不能允许她生着一张比他还要漂亮的脸!禹郎只能是她一个人的!谁也妄想和她抢!
“公主如今的模样可真是丑陋恶心,果然没了玉珠,公主的容貌简直令人不忍直视。”白琉璃冷笑,从容接招,禹世然把这么丑陋的夏侯珞丢于众人眼前而不是将她收好,必是想要利用夏侯珞来对付她,暗的杀不死她,便玩明的么,正合她意。
夏侯珞听到“玉珠”二字眸中闪出震惊,正当此时,白琉璃稳稳捏住了她的右手,只见夏侯珞右手猛地一抖,面露疼痛之色,想要将手收回却无法撑开白琉璃的力道,只听白琉璃询问般地浅笑,“公主这么快就解了右手的绷带,右手的骨头还未好透不怕再次被踩碎么?”
夏侯珞与禹世然的大婚夜,她可是生生踩断了夏侯珞的右手指骨,却不想她连容貌都失去了的女人,竟然还在意一只手的模样,真是爱美爱到无药可救。
“是你!?”夏侯珞已经深深震惊住,不可置信地盯着白琉璃,“那天晚上的人是你!?”
白琉璃浅笑不语,夏侯珞眼里燃气了熊熊烈火,“偷了本公主玉珠的人也是你!”
没有玉珠,所以她变成了这副丑陋的模样!没有玉珠,她就会在禹郎眼里什么都不是!白琉璃,竟然是白琉璃这个贱人!
“白琉璃,本公主要杀了你!千刀万剐——!”她没有想到毁了她的人竟然是白琉璃!已经被她杀死了的白琉璃!
“呵呵……”白琉璃讽刺地冷冷一笑,后知后觉的愚蠢女人,想来她和夏侯珞在这儿玩了一小段时辰,禹世然也该出现了。
“公主还是不要急着杀我为好,杀了我,谁告诉你玉珠在哪儿呢?”
“白琉璃你这个贱人!”夏侯珞左手攻击不断,白琉璃眸光倏沉,左手五指用力,夏侯珞还未完全复原的右手指骨再次被白琉璃捏碎,引得她疼痛得尖叫出声。
“谁在伤本宫的珞儿!?”就在夏侯珞痛得尖叫出声时,一道凌厉的女子声音饱含气势地传来。
与此同时,一道深蓝色的身影飞到白琉璃身前,将正被她捏住右手的夏侯珞搂到怀里,正是禹世然。
然而夏侯珞却不是看向搂着她的禹世然,而是看向女子声音传来的月门方向,惊喜道,“母妃!”
白琉璃轻轻挑眉,冷冷看了禹世然一眼后慢慢转身,看向月门,哦?禹世
然竟是将敏贵妃请来了么?
只见女子丹凤眼,柳叶眉,细润如脂,粉光若腻,潘鬓沈腰,修耳隆鼻,云堆翠髻,明明是已过三十五的年纪,却是保养得好似不过二十四五正是女子最风韵时的年纪,一领烟罗色梅花纹纱袍,外罩丝绸罩衣,下着宫缎素雪绢裙,颈戴一串赤金盘螭巊珞圈,腕套珊瑚手钏,耳坠赤金缠珍珠坠子,头上簪一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与红珊瑚番莲花钗,既将她衬得美丽风韵,又显出一股油然的贵气,令苑中的下人婢子立刻都跪,尽管他们不知来者何人,可她身上散发出的贵气显示着来人身份必然高高在上。
这便是当今圣上最为宠爱的妃子,夏侯珞的生母,敏贵妃。
“琉璃见过敏贵妃,敏贵妃吉祥。”白琉璃并未震惊,只是礼貌地向一脸冷肃的敏贵妃行礼。
“母妃!”夏侯珞撑开禹世然的怀抱,如鸟儿归巢般往敏贵妃扑去。
而当敏贵妃看到夏侯珞寥寥无几的头发时,深深的震惊之后是一脸的阴沉,张开双臂将夏侯珞搂进怀里的同时冷冷地盯着白琉璃,眼神凌厉得令人不敢直视,她没有让白琉璃免礼,而是声音冷得不能再冷道:“白琉璃,你可知罪!?”
“琉璃不知琉璃所犯何罪,还请敏贵妃明示。”白琉璃不惊不惧,从容不迫,非但如此,竟是看着一脸冷怒的敏贵妃微微浅笑。
“你——”然,敏贵妃才一张口便被人打断。
“是谁人想要给我的琉璃定罪?”声音淡淡,不含温度,却是男音。
白琉璃微微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