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胜这个孩子老实,我瞧他也有心,霖子,你多带着些他,还有你那弟弟,说是出去找活干,几天了,连个信都没有,咱家就数你最有出息,还不如让他跟着你好干,他自打小就手巧,不愿跟着你爹学,你做哥哥的,就多教着点。♀”眼看二儿子越来越有出息,她怕分了家,儿子不服管,先插两个人看着些,看他到底一天能挣多少钱。
杨氏说完,眼红着看着外面,“到底是大户人家,就是小厮穿的也是人模人样的。”
“小奇怎么说。”云焕问。
“让他去他就去,问他作甚,也不知道那崽子人又跑哪了。”杨氏骂着就听见后面的响动,转头一瞧,就看见了七倒八倒的许父。
许父与许老四喝了两口小酒,脸色微微发红,他披了件厚衣,神情有些不自然。
“大哥,咋出来了,咱继续喝,我还有一肚子话要说呢,来来来,继续喝,继续喝。”
许老四晕头晕脑的从屋里出来,晃荡的就要拉着许父往回走。片地风霜,簌簌寒风,许老四从屋子里出来,不由的打了个哆嗦。
“喝什么喝,四弟,你个闲人,你大哥每天可是要挣钱养这一大家的,尤其现在还多了四张嘴,你以为这吃的喝的都不用钱呐!”杨氏推了一把张氏,“还不紧着拉四弟歇着去。”
杨氏在门口又四处张望了会:“这死蹄子,是死的娘家了,还没滚回来!”
贺澜看看云焕,俗话说的好,不争馒头争口气,要是真的应了杨氏,那他们以后还会有好日子过?正要和杨氏说,那边张氏已经开口了。
“侄媳妇,你和霖子一起也有些日子了?肚子还没动静呐。”
古代向来注重传承,尤其是村子里。就是搁在现代。有些村子里也十分的看重这一点。
贺澜脸上没由的一烧,她讪讪笑了一声:“这种事情急不得,急不得。”
杨氏尖利的眼神突然射向贺澜,硬声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三娘,你可记清楚了,我和你爹还等着抱孙子呢。”
对亲儿子都不上心,别说孙子了,况且这家又不是没孙子。她扯了扯嘴角。没吭声。
小杨氏抱着俊子快走了一路。远远的就瞧见自家门口前拥满了人,心中一阵揣测,到了家门,见杨氏瞪着她。她恭敬的道:“娘,四婶。”
“咋这么晚回来。”见怀中的俊子已经睡着了,她又说:“这么大个人了,不知道家里头还有人惦记着,大元和妞妞都不管了?顶着这么大的风,也不怕将俊子吹着了。”
一一数落完了,她才让小杨氏进了门。
“娘,我也想早回的,还不是我娘硬留着我。问家里面怎么样了,还惦记着你身子骨如何了呢。”小杨氏搬出了亲老娘。
杨氏听自家妹子还惦记着自己,便又问了几句,是有些日子没去妹子家看看了,她脸色稍有缓和。
小杨氏趁着这会儿。轻咳了声,贼兮兮的瞧着杨氏:“娘,我有个事情想和你说。”
意思是要单独谈。
“有啥话就说,都不是外人。”说着,眼睛也没闲着,一直往外看,见外面站着的三人还没进得门,只干站着门外说着话。
小杨氏往云焕身上瞧了一眼,后道:“我想让大元和我那些个兄弟一块弄一个饭庄,地点都选好了,就在镇上,娘也是知道的,喜宝做得一手好菜,他在镇子上干活的那个饭庄要卖了,想着就接手了罢,保赚不赔的。”
“饭庄?”杨氏大笑一声:“就你那些个不成器的弟兄我还不知道,没一个有能耐的,喜宝怎么做的好了,要是做的好,那原先的饭庄还用得着卖?再说大元每日还得去码头上工,哪有功夫上饭庄帮忙。”
“不用跟着忙活,平日里有我弟兄照看着,就每月底哪分红就成。”小杨氏道。
“事是你们的,你们想弄,我也拦不住,就是你们想分家,我这个老太婆子能说啥!”说着斜眼撇向贺澜和云焕。
眼瞧着风势渐大,月牙儿半掩,贺澜没功夫在这和他们候着,屋里大把的事情还等着她做,明儿又得早起,不过先得把杨氏和张氏说的事情给解决了,她才要张嘴,就被云焕抢了先。
“娘,四婶,小奇和胜子的事,你们别往我头上按,我出门做生意,总不能带两个累赘,且没那个闲功夫去看着他们。我和三娘日子过得紧巴巴的,还没伸手和娘要钱呢,不过这该有的孝道我还记着,大哥一个月在码头上工挣上十二文钱,我往后每个月给家里送五文钱,算起来,并不少了。”
累赘,云焕还真的敢说,不过那两个可不就是累赘嘛,贺澜想着。
杨氏万万没有想到回绝她的人自己儿子,原本黑着的脸色更黑了,不过那五文钱,她抿了抿嘴。
“侄子,做人可不能这样,胜子咋都是你堂弟,你都不帮衬着些,那还靠谁去,嫂,你说说霖子,咱们可都是已经说好了的事情,咋到了这就变了卦,哎,这是养儿不孝啊……”张氏唏嘘叹道,假装的抹起了眼。
一旁的小杨氏才是无奈,她说的事情还没了,咋又跑出另一桩事情来
天寒地冻,就是铁打的人也该冷的发抖了,杨氏见对面没啥大意思,身子骨又冷的紧,便一齐全都进了正屋里的外房。
张氏是个面上看着皮实,其实是个死精死精的人,贺澜最看不得这种人,没准哪天就张氏就给她背后捅上一刀,还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和我没关系的样子。
她进屋就道:“四婶,胜子的亲哥都不帮衬着,更别说一个堂哥了,何况这村子里可住的不止一个许家,二叔家的堂弟可是一个比一个有出息,怎么不见四婶领着胜子去找他们咧。二叔二婶的日子可比我们家强多了。”
吞了口气,又言:“四婶别嫌我话多,我就是个直肠子,不说出来,心里头也难受的慌。而且我还听说二叔家近日又新起了一栋独楼,家里宽敞着呢。”
“你说啥?!独楼?!”杨氏惊得尖了身。
贺澜点头:“是呐,二叔家的日子过的越发越好了,都准备送孩子们去镇上的私塾读书了。”
穷人孩子早当家,哪有闲钱将孩子往私塾送,杨氏一听,心尖尖都痛了,他们是长房,却一直被二房压着,李氏这个人又时常和她攀比,年三十,虽长了几分脸,可到底不是实打实的,她心情焦躁了几分。
又想许老四一家不找二房,偏偏跑他们家,他们家过什么日子张氏又不是没瞧见,她瞅了一眼张氏,“这老二家的日子过得确实舒坦,都是亲戚,你们有难了,二弟怎么会不管呢,老四媳妇,我瞧你明儿个还是去老二家走一遭,总不能将你们一家子的重担,都压在我们身上。”
张氏憨厚的笑着,一个小辈,就将她和杨氏给挑拨了,以后还得了,她面上应着杨氏,嘴上嘟囔着:“三娘就是嘴利,先前你婆婆和我说我还不信了,看着挺皮实一个人,说起话来咋就这么怪呢。”
又阴阳怪气的说道:“霖子,我听你娘说你以前可不是这样,咋娶了个媳妇就成这副德行了,连亲娘的话也不听了。”
云焕垂下的手紧紧握拳,薄唇轻抿,冷清的眸子扫向张氏,愣的张氏打了个激灵,他道:“自己的事情我都不知道,旁人却是知晓了。”
看向杨氏:“娘要是觉得不妥,就说说看,是该怎么办,到底这不是外人能说话的地方。”
“诶,怎么说话呢,我怎么就是外人了?就是我死了,也是要埋在许家祖坟的,我怎么就不是许家人了,嫂子,你听听,霖子越说越没调了。”张氏说着就委屈,吸了吸鼻子又道:“这话我可得找大哥评评理,大哥呢,大哥呢?”
“喊啥喊!”杨氏冷声喝道,“你大哥早就醉的没边了,你个做弟媳的,还想扑进里屋?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到底霖子都是自己的儿子,和张氏比起来,肯定是儿子媳妇亲,她自然要向着儿子,摆摆手,“行了,你赶紧回灶房去,我们家的事情,你少掺和!”
等将张氏赶走了,云焕也不耗着了,“娘,这是这个月的五文钱,我先放这了,明儿得起早,我和三娘就回屋了。”
得了钱,杨氏就是想说,也没说的了,摆摆手让他们回去了。
最后屋里头就剩了小杨氏。
小杨氏舒了口气,可算是轮到她说话了,她正要开口,就被杨氏一口给呛了回来。
杨氏道:“你咋还不走?!”
“……娘,那我那档子事?”小杨氏小声问着。
“老娘可没闲心管,你和大元商量去,别在这和我瞎叨叨。”杨氏摆摆手,说了一晚上,嘴都干了。
小杨氏见杨氏已经不耐烦了,可还是得硬着头皮继续说:“这是要凑份子钱的,所有我想和娘这拿点钱。”
“钱!钱!钱!你是不是钻的钱眼里了!说了几遍了,咱们没钱,要钱的事情就被想望了,老老实实的干你自己的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