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古郎是周国人,最早冯家发生血案时他还不到十岁,如果没有本国人与之相勾连,他不可能会注意到冯家,确切的说是参与谋害工部侍郎一事。舒悫鹉琻”轻雲眉头紧蹙。
“主子所言不错。”龙影沉声道:“属下找到了冯侍郎贴身侍从的冯忠平,据他交代,有人以家人的安危要挟他监视冯侍郎,在得知冯侍郎准备秘密上书皇上,检举账本上的那些人贪了修缮河道的银两,造成河堤决口引发洪灾时密报给了要挟他的人;
没过多久冯侍郎便意外身亡,冯忠平终日良心不安,再加上他的家人最终还是死在那些人手里,担心他也会被灭口就连夜出逃,隐姓埋名远走他乡方才活了下来;
他认出当年要挟他的人是宣义侯郑沅庆,且无意中听到郑沅庆和属下的谈话,似乎郑沅庆背后还有一个人,阿木古郎也是那个人找来的,在冯侍郎视察洪灾返回衙门的途中,由阿木古郎的人制造出一个冯侍郎意外身外的假象,至于那个人是谁他就不得而知了。”
“好一个冯忠平!好一群祸国殃民的奸佞!”轻雲眼底眉梢蕴含着清冽和肃杀之气。
如果不是那帮贪赃枉法的败类,河道两岸的百姓们也不会因为洪水泛滥以致于家破人亡。
史书记载,郑沅庆及其家眷在冯侍郎遇害后的第三个月全部葬身意外大火,如此看来很有可能是被人灭了口,幕后之人好深的算计。
只是郑沅庆贵为侯爷,怎会甘心听命于那个幕后之人?是有把柄在那人手里还是那人权势太大?
“那苏家又如何?”
“属下查到已故苏大人的贪墨案,其实与开国皇帝亲绘的那副锦绣河山图有关。”
锦绣河山图?
众人一听不禁面面相觑,心中皆是凛然。
轻雲端着茶盏的手也猛然一顿,清丽绝俗的脸上表情甚是凝重。
她听父皇说过,开国皇帝登基当年亲手绘了一副晋国江山图送给开国皇后做为生辰礼物,开国皇后亲笔题字‘锦绣河山’并惜若珍宝,从未展示人前,可惜开国皇后仙逝后,那幅图也莫名其妙地消失无踪。
开国皇帝命人暗中查找多年一无所获,临终前叮嘱继位皇帝务必要寻回那幅图,归于开国皇后陵寝中。
十一年前,父皇确实寻回那幅图完成了开国皇帝的遗愿,却并没有告诉她其中细节,没想到竟然与苏子涵的父亲有关。
“你继续说。”
“是。”龙影接着说道:“属下从一个漕帮老人口中获悉,自古尚阳郡内势力最大的漕帮和盐帮就争斗不休,以往继任的郡守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维持表面平静,偏偏清廉正直又性子执拗的苏大人一再打压清剿两股势力,因此与两帮结下了仇怨;
出事前不久,两帮又因争抢地盘发生激烈打斗且伤及无辜的百姓,苏大人将闹事的人全部关入大牢申明要严惩不殆;
两帮帮主自然坐不住,于是难得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商量对策,时值在漕帮做客的铁木先生出了个主意,说苏大人平生唯一嗜好就是收集诗词古画,不如就以此让苏大人丢官送命一劳永逸;
虽然两帮帮主忌恨苏大人,可苏大人毕竟是官,他们是民,民不与官斗,加上苏大人是个好官,他们不想做得这么绝,但架不住铁木先生的游说和朝中有人施压,最后由原漕帮帮主将铁木先生给的一幅图趁夜偷偷混入苏大人书房的诗词古画里;
第二天,两帮帮主按计划让手下的人扮作百姓去刺史府告发苏大人贪赃枉法,刺史立即带人搜查郡守府发现了那副锦绣河山图,知道事关重大直接呈报了皇上;
皇上深知苏大人秉性,根本不相信苏大人会贪赃枉法,而且还打算以寻回锦绣河山图之功褒奖苏大人,却不想两帮帮主胁迫尚阳郡数千名百姓联名上书,有理有据地指证苏大人在任职期间贪赃舞弊;
眼看着众怒难平,苏大人又找不出有力的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同时不想皇上为难便主动认了罪;
感念苏大人的深明大义和牺牲,所以皇上只将他一人斩首家眷流放,其子嗣依然可以参加科举;
事后一个月内,两帮帮主和参与商议计划的人都相继死去;
那位老人是帮里的长老自
然参加了那次密谈,同样也就遭到了不明人士的暗杀,好在他装死才侥幸逃过一劫,却落下了终生残疾,只是他也不知道那位给两帮帮主施压的朝廷中人是谁;
属下根据老人对那个铁木先生的外貌描述,又想起乌云公主曾说过阿木古郎的小名叫帖木儿,怀疑铁木先生就是阿木古郎,于是赶往了周国。”
听完龙影的回报,众人一时间心绪不平。
冯侍郎触动了某些人的利益遭到杀害不难理解,可苏大人的案子听起来简直匪夷所思,这都什么事啊?
还有阿木古郎,不到十岁就勾连本国人谋害本国的朝廷官员,他又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
轻雲却知道那些人谋害苏大人的原因,尚阳郡排名晋国的经济重地第三,其包含的势力之多水之深可想而知,偏偏苏大人忠于父皇且秉性刚直不阿,不懂得圆滑变通,自然成了许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最终落得那样的结局再正常不过。
“如今那两人在何处?”
“属下将他二人安置在一处秘密的地方,只等主子传唤。”
放下茶盏,轻雲沉声说道:“先将他二人妥善安置,等我和父皇商议后再做定夺。”
“属下遵旨!”
“你也下去休息吧,受了那么重的伤总要好好静养一段时间。”
“谢主子关心,属下已经没事了。”
挥了挥手示意众人退下,轻雲微微后仰靠着椅背,伸手捏了捏眉心,眼底有着掩不住的倦意和幽邃。
“事情已经渐渐明朗,相信真相很快就会水落石出了。”墨炫起身走到轻雲身后,双手力度适中地放松她的双肩。
“冯侍郎的案子虽有人证物证,可郑沅庆已死,幕后之人又那般老奸巨猾,怕是账本上的那些官员也不知道那人的真实身份,只能试试看能否查出蛛丝马迹,至于苏大人,当时连父皇都不能澄清苏大人的清白,如今仅凭那个漕帮老人的说辞根本无法翻案。
可惜我们从阿木古郎南院里拿到的东西只有事关楚国和梁国,还有一些周边的小国,与本国有关的东西只怕不是被人拿走就是销毁了,之前还以为住在南院的是梁国人,现在看来是另有其人。”
“苏静茹?”
轻雲摇了摇头:“苏静茹表面是丞相的人,实际上却是梁思聪的人,如果真是她,不可能只拿走或销毁关于本国的证据而留下梁国的。”
“你怀疑是丞相的人?”墨炫眉头一挑。
轻雲微微合上双眼:“我也说不上来,只是总觉得跟丞相月兑不了干系,他深得先皇信任和器重,又是辅政大臣,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想要……”
白皙指月复忽然贴上轻雲的樱唇,瞧见轻雲睁开的眼中闪着疑惑,墨炫压低声音说道:“外面有人。”说完疾步走到窗边,猛然打开窗户,只见一道身影迅速消失于远处的树丛里,舞影随即悄然追去,片刻,返回来恭敬道:“禀主子,是袁嬷嬷。”
“袁嬷嬷?!”轻雲面色顿时变得清幽如霜:“我记得袁嬷嬷不会武功,怎么可能进了主院竟没人察觉?”
墨炫也若有所思:“她刚刚进得主院应该没听到什么。”
“属下等失职,请主子责罚!”舞影和当值的暗卫们一脸羞愧地重重跪在地上,身为暗卫却让袁嬷嬷在眼皮子底下靠近了主院,如果主子因此有什么闪失,他们万死难赎其咎。
挥手示意众人起身,轻雲唇角扬起一抹凛冽冷笑:“没想到袁嬷嬷居然深藏不露,我一直小觑了她。”
盛夏的傍晚,绚烂晚霞渲染着碧蓝的天空,百花竞相绽放的御花园里,众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低声交谈着,气氛显得很平和。
看了看大臣中那几张年轻陌生的脸孔,又看了看低着头看不清神情的父亲,以及往常众人争相巴结如今却无人问津的儿子,尤其芷岚那个臭丫头竟然坐在贤王妃身边,贵妃美艳脸上不禁阴沉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皇上驾到——九公主驾到——”
随着一道高亢的声音响起,惠文帝牵着轻雲的手缓缓走到主位,星眸扫过跪在地上的众人威严道:“平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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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谢皇上!”众人谢过然后起身落座。
惠文帝开口说道:“今夜是为平定内乱的功臣们接风洗尘,诸位不必拘束尽可开怀畅饮。”
话虽如此,但真正敢开怀畅饮的人却没几个,倒是司马岳不停跟三哥五哥推杯换盏。
眼见众人都正襟危坐,轻雲笑了笑道:“这些日子大家辛苦了,本宫从九原郡带回一样特色食物权当犒赏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