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雲猛然转身,只见蔡婉婷双眼紧闭仿佛睡着了般,顿时心头一紧,沉声道:“怎么回事?”
“贤王妃之前受了惊吓,再加上剧烈疼痛,导致身心疲惫和气血凝滞。舒悫鹉琻”稳婆还未回答,屏风后的墨炫已然说道:“九公主请放心,微臣这就施以金针,再服下微臣开具的药方,定保贤王妃没事。”
说完,几道金光闪过,蔡婉婷头部穴位赫然刺入了几枚金针。
不过眨眼间,蔡婉婷就悠悠醒转,轻雲长舒口气柔声道:“六皇嫂,你一定要坚持住,千万别放弃,否则你和皇侄儿都会有危险,知道么?”
正说着,绿珀小心端着一碗汤药快步走了进来:“汤药来了,汤药来了……”
瞥见司马贤依旧紧握着蔡婉婷的手,脸色煞白如纸,浑身更是僵直地始终保持着坐在床边凳子上的动作,轻雲明白,六哥定是被吓着了,于是伸手接过绿珀手中的汤药,一勺一勺小心翼翼地喂蔡婉婷服下。
一碗汤药喝完,蔡婉婷苍白的脸色渐渐红润,力气似乎也恢复了,看着轻雲虚弱道:“谢谢九儿,我一定会坚持平安生下皇子。”
轻雲含笑重重点头。
蔡婉婷转眼看向司马淳:“明远放心,我和孩子都会没事的。”
司马贤直直地盯着蔡婉婷的脸,也不知听进去了没有。
见状,蔡婉婷笑着还想再宽慰司马贤几句,却不想剧烈阵痛再次袭来,只能集中精力在稳婆的引导下全力应付眼前情形。
放心不下的轻雲再不肯去旁边等候,于是吩咐青琇和黄璎搬来一张椅子放在床头不远处,然后坐下,目不转睛地关注着蔡婉婷的情况。
而张太医和许嫣然在看到墨炫发出的那几枚金针,瞬间便猜到了墨炫的身份,毕竟当今世上唯有一人才会使用金针,可九公主没有言明墨炫的身份,足见此事不得宣扬,所以两人有志一同地保持缄默。
此时偏殿内。
经过许太医倾力救治,失血过多的张恋舞总算保住了性命,只是月复中皇嗣却没保住。
张夫人颤抖着手抱着已经死去的孩子,不住唉声叹气:“是个皇子,可惜就这样没有了,真是作孽哦……”
听得母亲之言,张恋舞心头一颤:“母亲,让我看看我的孩子!”急切语气中有着说不出的伤痛。
将襁褓包裹的死婴递给女儿,张夫人随即撇开眼,不忍女儿看到她脸上簌簌而落的泪水,心里既悔又恨。
恋舞是她亲姐姐所生之女,十年前姐姐去世,从小与姐姐感情极好的她担心恋舞会遭受到后母虐待,于是主动做了姐夫的续弦,从而肩负起照顾恋舞的责任,她自认对恋舞疼爱呵护有加,甚至为了不让恋舞多心,她在嫁入张府的当天就偷偷服了药绝了育。
听姐夫说要让恋舞嫁入淳王府为侧妃时,她极力反对,堂堂尚书府的嫡女怎能嫁人为妾?何况恋舞秉性温柔贤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容貌更是一等一的绝色,纵使淳王贵为皇子,在她看来,也根本配不上恋舞!
如今恋舞意外小产,淳王非但没有加倍关怀恋舞,反倒还一脸厌烦和失望,早知如此,当初她就该不惜一切阻止恋舞嫁入淳王府,现在真是悔不当初。
在宫婢的扶持下艰难坐起身,伸手接过母亲手中的襁褓,张恋舞低头看着双眼紧闭,浑身已经没有一丝热乎气儿的婴儿,本就惨白的容颜越发白如金纸,毫无血色,紧咬着同样惨白的双唇克制着不痛哭出声,心象刀子剜过一般,泪水无声划过脸庞。
一开始,她确实不喜这个意料之外的孩子,甚至决绝地要打掉他。
直到贵妃以利益相诱,她才作罢。
后来每天感受着孩子在她月复中一点一点的成长,聆听到孩子的心跳声,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让她倍感惊喜和激动,而即将为人母的喜悦也令她的心格外柔软。
即便对司马淳没有一丝感情,她也决定生下这个孩子,以后好好教导他(她)疼爱他(她),将来做一个名动天下的杰出人物。
可是现在,孩子意外死了,并带走了她所有的喜悦和希望。
张恋舞眼底闪烁着嗜血的杀意和阴戾寒光,她恨,恨
那些狠心谋害她孩子的人,早晚有一天,她会让那些人血债血偿!
将襁褓递给站在床边的张夫人,张恋舞撇开眼淡淡道:“把他交给淳王,由淳王处置。”
张夫人一怔,继而含泪抱着襁褓出去。
听得屋外传来阵阵女子的呼痛声,张恋舞眉头一皱,狐疑道:“外面出什么事呢?”
“回侧妃,是贤王妃在产子。”蓝珏不亢不卑道。
张恋舞神情一震,据她所知贤王妃的产期应该还有几天,怎会这个时候生产?莫非发生了什么意外?张恋舞心里顿时充满了幸灾乐祸,还有着滔天怨恨,她的儿子夭亡了,但愿贤王妃月复中的皇子也生不下来,这样正好给她的儿子陪葬!如若不然,她就……
敏锐捕捉到张恋舞眼底一闪而逝的狠光,蓝珏秀美脸上不动声色,心头却格外警觉起来。
屋外,司马淳看也不看张夫人怀里的死婴一眼,只吩咐侍卫将其抱出宫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就是,一旦他夺回了九儿的心,继承了皇位,到时候三宫六院无数妃嫔,还怕没有皇子么?
看着如此绝情的司马淳,张夫人心都寒了,微低着头,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指甲深深嵌入肉里划出道道血痕。
大约又过了一个时辰,蔡婉婷的阵痛频频发作,痛吟声也越来越高,额头直冒豆大冷汗。
司马贤已经双膝跪在床边地上,浑身僵直得如木偶一般止不住地颤抖。
紧抓着椅子扶手,轻雲脸色微微泛白有些坐立不安,嘴里下意识地鼓励着蔡婉婷:“六皇嫂放轻松,你和皇侄儿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还没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