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城路上树影斑驳,一抹倩影溶在这渐暖的日光中着实美不胜收。可倩影也好丽影也罢,某人这么黑着脸,实在有些煞了风景。
当然心澄也不是故意为之,她心里也纳闷,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缺德事,这辈子让她惹上了萧迟这块牛皮糖?
事情想出神就容易麻痹大意。只听几记唰唰唰的声音,林子里突然闪出几个人影,转瞬间就包围了她。
心澄下意识地后退,环视了一圈也算认出来了,这不是刚才被萧迟伤了的那伙人吗?
“你们做什么?”她大声喝道。说着,双脚微开呈戒备之姿。
黝黑的大汉先是出声:“嘿嘿嘿,小美人,我终于找到你了,怎么样,要不要跟爷两回去?”
来人这般污言秽语,心澄又起了动手的念头,可转念一想,他们人多势众,若贸然出手,自己一个赤手空拳的女子也是未必能占到上风的。
思及此,心澄便低了姿态,道:“各位侠士,我不过一介平凡女子,何故一而再再而三地找我麻烦?”
见人回话,黝黑的汉子竟是大笑起来,“大爷就是看你漂亮,想跟你亲近亲近而已吗。”
心澄不由气急,她一边提醒自己沉住气,一边又开口:“方才是我口气不好望二位见谅,这会儿还有急事,请几位侠士高抬贵手不要在此阻拦。”
“哟,这算是求饶了?姑娘刚才可是气势汹汹的很啊。”黝黑的汉子口吻轻浮,神态全然不似刚才那般狼狈。
心澄只得忍着再道:“我已说了,刚才是我口气不佳,二位何必在此咄咄逼人!”
“哎哟哟,这是来脾气啦。”黝黑的大汉走到她身旁,抬起手,就朝她脸颊伸了过去,“小美人,爷两看上你,是你的福分,别在这耍那些个小性子,跟爷回去好生亲热上一回,包准你欲|仙|欲死……”
“别碰我!”心澄使力一挡。♀这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心,“啪”地一声,竟是砸了那人一记耳刮子。
这一记可真是叫火上浇油,犹是那大汉猥琐至极,被人甩个巴掌怎么也是咽不下去那口气,嚷嚷道:“臭丫头,敬酒不吃吃罚酒!兄弟们给我上!”
他话音刚落,周围男子的大刀就这样砍了下来。
心澄似是早有防范,眼见他们出招,便是起身一跳,灵巧躲过那群人的攻击。持刀男子的反应不如她快,几人抬头望了一下才想起要捉她,如此便让心澄占去了先机。
顿时,笑容便显现在了心澄脸上。她一个翻身,落在树顶,姿势优雅从容,宛若林间的飞禽,丝毫不受拘束。低头一看,人也追的急,便拢了拢身上的包袱,飞速奔跑起来。
繁茂的树枝相互交错,人在其间穿梭,引得沙沙声一片。几个男人见她速度之快心生惊讶,但又不愿放弃追逐,几人交换了眼神,旋即四散开来,从不同方向包抄了上去。
刹那间,刺眼的刀光在林中若隐若现。
心澄是惯偷,脚下功夫了得,只因先前被围,才愣是到这会儿才逮到机会月兑逃。可在这突出重围间,她却忘了地上还有两个“没有战力“的男子站着。
为了拉开距离,心澄高高跳起跃过树干,这时却听“咚”地一声,一个东西飞过身侧,随即腿上传来了一丝异样之感。
她不由得瞥向了一边……他们,弹弓!糟了!
正心中暗骂,又一颗石子朝她飞来。心澄侧身闪避,顺利躲过了飞来横祸易躲,不想一转身,大腿处忽地吃痛,再仔细一看,错生的树枝竟是把腿划出了一道口子。
心澄被痛楚所阻,行动立马慢了下来,此时,零星刀光又入眼。
“喝!”
心澄顿觉头皮发麻,赶紧往后一退,可惜这招错过了时机,只见锋利的刀锋划过前胸,撕裂的声音随之响起。她惊恐地低头,没有血迹,可是破开的口子,已能看得到她粉白的肤色。大惊之余,她捂着胸口朝一边跳去,因着失了速度上的优势,便让几名男子有了可趁之机,不过一会儿工夫,几人便赶超上来又将她团团围住。
“哈!”男子们持着刀具纷纷出招。
逃离已是来不及,心澄只能顽强地接下招式。下一刻,又一个刀光掠过,她猝不及防,哗哗一下竟又被砍掉了袖子。
那细白的臂膀果|露在了外头,心澄却是无暇顾及,不想这群人一看,反到更为地兴奋,直道:“大哥,这细皮女敕肉的,可真不错啊!”
“无耻!”心澄大吼,随即又是一起,可她已无法挽回颓势,没有武器,腿又受了伤,每接一招心澄都觉得万分吃力,更可气的是,对方似乎不想将她立刻拿住,晃来晃去,更像为了消耗她的气力。
“嘿嘿嘿,小美人你也不过如……”
话音戛然而止,眨眼间,一个人影从心澄眼前闪过,速度快如闪电,几不见如何出招。再一定神,所有人都躺在了地上,好似已经失去知觉。
“郡主,我又来迟了。”
“……”
这个声音,她真的熟悉到咬牙切齿,除了那个扫把星,这世上没人会如此喜欢念叨自己“迟”了。
流氓是被收拾了,心澄收收惊色,从树上跳下。一站定,那衣衫不整的形容又叫她难堪,于是背过身去,不与他相对而立。
“别动。”蓦地,萧迟在身后低低道。
闻言,心澄略微一愣,不知他清亮爽朗的嗓音为何低沉起来,回过头狐疑道:“啊?”
“啊”字刚一出口,萧迟就已走上前来,月兑下自己的长衫披到她身上,随后道:“坐下,瞧瞧伤口。”
心澄顿时惊慌起来,心里头直打鼓,这人是哪里吃错了药?明明她认识的萧迟应该是一遇见她便会出言相激,多说几句便会把她气地半死的人啊,此刻为何……
“郡主。”萧迟板着脸又唤了一声。
“没,没事。”心澄有些不自在,暗暗给自己压了压,复又换上那不屑的口气,“一点小伤,就不必劳烦萧大公子您了。”
“不开玩笑。”萧迟冷冷道,见她不动,愣是使力把她按了下去。
这大手一压,心澄立马跌坐在地上,心里头顿时来了气:“萧迟!我还未到重伤不治的地步!”
萧迟眉头一蹙,道:“重伤不治就来不及了,你怎知他没有淬毒?”
心澄稍稍一顿,心知这话也有几分道理,但转念一想,自己伤在大腿之上,就这么让他诊视也未免也太过随便,提手拦了拦,道:“且慢,金疮药给我,我自己来!”
谁知萧迟立马移开她的手,轻声叹道:“你不懂医,又如何看得出来?”言罢,也不管心澄是否配合,抬手就把那条细腿拉到自己跟前。
“你也……啊!”心澄来不及反抗,人往下一划,直接落入萧迟的掌控之中。
萧迟利落地扯开她的衣服口子,入目便是条细长的伤口,依稀渗着血,旁边有些细小的擦伤,可和那道口子相比,也是微不足道了。他看着那肌肤虽是稍有一愣,但很快又专心辨认起伤口,见两边血色皆无反常,便稍稍安了心,刚想掏出伤药给她涂上,却被她挣扎的腿给弄得无法下手。
“看够没!没中毒就让我自己来!”心澄蹬着腿,不停地想要踹他。
萧迟挡下玉足,不得已使力钳制住她,面色铁青道:“穆心澄!你别胡闹!”
“……”
这一吼竟是把心澄震地说不出话来,表情愕然地呆在哪里,整个人都不动了。趁着这时,萧迟按住她的下肢,往伤口上倒了金疮药,随后又从袖子上撕下一块布,飞速地把伤口包好。
完事后,他像是松了口气,抬头叮嘱道:“沐浴时尽量避开这处。还有。”他侧目而视,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看了半晌才道:“郡主,你可真是娇弱。”
真是娇弱。
若说前一刻她还怔忡地难以言语,那么现在,她是完全醒了。
“你才娇弱!”心澄赶忙抽回了脚,抿唇怒视他。
这人到底什么脾性,不惹她不成活吗?
见她反应如此,萧迟却释然地笑了笑,随即走到那几个汉子身边,细细检查起来。
心澄看着他不吭气,死咬着嘴唇,都快咬破了。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何老是会被他戏弄,明明自己平素还算沉得住气,可一遇上他,那点镇定还是稳重就根本使不上劲。
气呼呼地低下头,偶然间,视线停驻在了宽大的长衫上。她看了片刻,将那薄衫拢好,心中又是思绪万千。
其实除去了那张嘴,他不是一无是处,不过他为什么总是要提醒自己的身份呢……
“郡主,我们先离开这里吧。”恍惚间,萧迟已经走回她身旁。
心澄见他过来便没有再想,顺口问:“去哪?”
“去……”说到一半,萧迟弯起了唇,神色有些得意,“嗯?郡主的意思听凭我安排吗?”
这人啊,根本就是变着法地给她添堵。嘴角不经意地又是一抽,心澄既是愤懑又是懊恼,怎么刚才的话说着说着又被他带跑了?
看她像是“犹豫不决”,萧迟又道:“先前我说要带郡主去一个好地方给郡主赔罪,不知郡主现在意下如何?”
心澄低着头,目光游离在抓着薄衫的手上,愣是不肯答话。
萧迟赶忙抓抓“她的衣袖”,小心翼翼地问:“郡主?”
“……”
“随便。”
“什么?”
心澄一咬牙,“我说随便!”
萧迟这才又微笑起来,伸手捞了包袱和她轻盈的身子,道:“那走吧。”
“走……”还没来得急答话,心澄感觉整个身体腾空起来,脑袋懵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大叫:“萧迟!你放我下来!”
当然,抗议无效。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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