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姝只能咬着唇告诉三人她记不住那个梦境,景物一点也不相同呀,甚至她开始怀疑,他们是不是找错地方了。友情提示这本书第一更新网站,百度请搜索+云姝说完,泫然欲泣地看着地面,却又尽最大限度观望三人的动静,心想我都这么坦白了,就从宽吧。
凌风看她楚楚可怜,弱不禁风的样子,想要安慰她,却终究还是忘不了刚刚吵过架,还是耿耿于怀。故而只是面色稍稍和缓了些,绕过无语对苍天的令云,右手食指戳了戳流珠的背,耳语了几句。流珠促狭地眨了眨眼,笑容暧昧,意思简单明了,不错呀看不出来,还挺会心疼人的。凌风面红耳赤地转身假作不知,流珠过去一把抱住云姝,欢快地摇头晃脑着说:“那也挺好呀,这就像是浓缩各地的景色在这一处,就当踏青,多好呀!”
流珠善解人意的劝慰,令人忍俊不禁的身体语言,云姝感觉镇定多了,虽然不能解决荧惑她终究有些失落。云姝战战兢兢地抬起头,发现另外两个人看起来也不是很介意,虽然凌风的脸上还写着‘我很生气,人畜勿近’。
这一刹那,云姝感觉流珠的温度和善意都传递给了她。下一刻,流珠跑开来,像只猴子一样身手敏捷地攀援跳跃在树干上,树枝上,剩下的三个人只好迎接狂暴的果子雨。
“好喽,开吃!”流珠笑意璀璨,下意识地想要挽起袖子大干一场,却被云姝拦住,以眼神示意还有两个男生在。流珠顺从了,依旧兴致颇高地伸手去拿果子。却被令云阻挡,流珠眼看令云将所有东西收入空间,整个动作行云流水般优雅自然,但流珠心中悲愤莫名,直勾勾地瞪着他,若眼神能杀人,那令云怕是早已死无全尸,永世不得超生了。奈何她眼神再凌厉,令云依旧作翩翩浊世佳公子状,只当轻风拂体,全然不计,云淡风轻地通知流珠,“我没收了,不认得的东西我不准你吃。”
最后其余三人在凌风的带领下找到了不少红薯,一切从简,怏怏不快的流珠接过云姝洗给她的红薯,瞪令云一眼,咬一口,其力道之大,嘎嘣作响,间或磨牙,引得云姝凌风频频侧目。只有令云一番心思全放在凌风身上,这个人倒真是受过不少苦,最开始他吸引自己的地方,就是那种倔强吧。谁都看不起他这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可他就算被打倒在地,拼着多挨些拳脚,竟把其中一人打得和他一般灿烂。作为孩子王、混混头的自己竟也动容,亲手扶起他,大声宣告今后众人待他要同自己一般。
也是从那时起,他结束了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虽然质量参差不齐,总算是衣食无忧。如果自己当时知道如今竟结此悲局,那真希望他如乞儿般死在任何一场凄风苦雨里。都是自己的错,怎么会相信这种人知道礼义廉耻,自己怎么会做一个“安得广厦千万间”的美梦。他一直自认是个彻头彻尾的纨绔,嬉笑人间,不尽的风流,岂料做了一件好事,却断送了终生。
四人无声,又是一场静默,忽闻乐音响起,伴着女子不知名的吟唱,像是诵咏,像是祈祷。无尽的虔诚,无边的空灵,像是月桂树一夜绽放,淡雅的清香沁人心脾。像是仙子遗失了轻纱,笼了月,因其缥缈迷蒙更引人入胜。
乐声止,歌声歇,四人渐渐从音符编织的幻境之中摆月兑出来,面面相觑。终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四人深入葱葱郁郁的树林中。云姝不知他人心中所想,但自己看着参天大树根系蔓延,在地面上,愈发郁闷。这根本不是自然的鬼斧神工,那到底是谁能参造化之功,更改人间秩序。总不是这森林疯了吧?
视野渐渐开阔,只见一个绿衫女子轻盈跃于梢头,人间芳菲早尽,此间桃花才开。浅粉新绿,竟是说不出的好看。禁止这样铺陈在四人面前的一幕,已是他们平生所见最美的画卷。终究还是有诡异之处,此间桃花不同寻常,无风无果自落。
花瓣凋零,似雨雪霏霏,簌簌落下,织就花毯,那女孩应是察觉四人到来,一个旋身自梢头轻盈落下,单脚着地,四人注意到她没穿鞋子,只穿了白色的轻罗小袜。及至右脚落下,似鸿羽翩然坠落,竟不曾伤花瓣分毫。
女孩容光潋滟,笑容璀璨地对四人说:“精灵族梦媛,欢迎各位前来魔幻森林。”她嗓音极好,恰如黄莺初啼,让人忍不住想要沉浸其中。
令云不愧为青年俊彦的表率,率先回神,以不同寻常的坚定抓住流珠的手表态,“流珠,你要相信我,纵然三千弱水,我令云今生今世一只取一瓢饮。”令云急得眼神都带火星,流珠看着他,不知是被他镇住了,还是沉醉在初见梦媛的感觉中无法自拔,只是呆头呆脑地“嗯,哦”了两声。
凌风觉得好像还是云姝漂亮些,可是这样笑容长相皆甜美的女孩子更讨人喜欢。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只可惜他现在是吊死在这棵树上了。
最淡定的是云姝,她面无表情地与梦媛对视,沉稳如山,不可移也,倒让梦媛生出几分佩服来。其实云姝只是无力地想,这人生,这节奏,这变化,我是无能为力了,那就只好随波逐流了。
云姝向梦媛详细描述了鼎的样子,梦媛漫不经心地笑道:“我知道在哪呀。”流珠凌风有默契地嚷道:“什么?!你见过?!”
梦媛无辜地回望两人,少女甜美的嗓音带着特有的娇憨,“你们很吓人呢,这就是你们对待提供帮助的人的方式?”流珠凌风闻言,互相交换了一个无聊的眼神,默默地蹲到一边拔草。令云冷冷地瞥了梦媛一眼,转过身去。云姝实在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双眼平视前方,假作老僧入定。
太沉默,到最后梦媛都尴尬起来了,连忙道:“好啦,你们也太禁不住开玩笑了,一个个的小气鬼。走啦,我带你们去呀。”
四个人排成一条直线,沉默地缀在梦媛身后。总算找到关键所在,三个人都放松了不少,云姝却一直愁眉不展,真希望只是自己太多疑,可是为什么自己怎么看都觉得梦媛有些心虚和算计呢?努力克制住叹气的**,省得几个人都跟着自己郁闷。
然而当一座清翠的山屹立在他们身前时,云姝瞬间迸发的喜悦令三人侧目。梦媛笑意盈盈地停在洞口,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云姝就迫不及待与她并肩,哪知洞府之内别有洞天。
挤过只容一人进入的羊肠小道,迎来光辉满室,云姝满脸错愕地立在当场,身后揉着撞痛的鼻尖的流珠眼泪汪汪地看着云姝,学着珍珠摇尾乞怜,却没换来她半分回应。
令云假咳两声,云姝的失落他很能理解,却不能劝慰。凌风暂时忘了冷战的事,紧张而担心地关注着云姝的神情。只有素来以跳月兑闻名的流珠还没搞清状况,还带着婴儿肥的脸上依旧揪成一团,却惊奇地说:“流珠,这个人的品味和你差不多呢。”
凌风抓狂捶向岩壁,云姝勉强镇定了心神看着雕花大椅上的男人发呆,与其说是椅子,也能顶个榻了。男人斜倚在上面,披散着发与梦媛如出一辙,却不见半点女子的妩媚。他的长相和云姝的父亲差不多,都只能说是端正,似乎很是老实,略微能和气宇轩昂扯上边。云姝面上呆呆地注视着梦媛小鹿般蹦跳过去,俯,把左边的面颊贴在男人下垂的手上。男人挤出一点力气,满是哀伤地抚模着她的脸。这次就连流珠也感到不同了,四人看着两人酷肖的面容上如出一辙的哀伤和眷恋,都下意识地认定这是父女俩了。
这下凌风彻底忘了云姝的错误,猛地向前冲了两步,立定后抱胸冷笑道:“敢问尊驾把我们几个小小晚辈骗来此处有何贵干呀?!”流珠大为佩服地星星眼望向凌风,即一针见血又包了一层礼仪的外衣,厉害呀。
男人撑着笑听完他的话,挥挥手让梦媛离自己远了些,拒绝了她的搀扶,勉强支撑起身体道:“几位稍安毋躁,我是精灵族的王梦卿,请几位前来是有个不情之请。”
凌风挑了挑半边眉毛,正欲开口,云姝伸出手拽了拽他的袖子。凌风望过去,撞见云姝眼中满满的感激,他总觉得还有些别的隐晦情愫,微红了脸没说话。云姝先是行过礼,之后一一介绍流珠凌风令云三人。男人含笑听完,直奔主题道:“嗯,各位看起来都是有为之士。而我命不久矣,只有一双儿女希望各位带走。”
这算什么?托孤?可是梦媛和自己也是同龄人吧,这个……云姝倒没想这么多,浅笑着应了。梦媛咬着唇哀声道:“父王……”男人缓慢却坚定地摇了摇头,梦媛没奈何,转进内室,很快领出一个男孩来,粉雕玉琢的小人儿让流珠很是喜欢,忙跑过去和他说话。云姝淡淡地扫了一眼,觉得倒蛮可怜,至于可不可爱,见过玉隐小时候,她早就审美疲劳了。
眼看三言两语间队伍就要扩大,凌风再忍耐不住,“就算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死,但有一点很重要,你们精灵族那么多人,谁养不行……”“没有人了,”梦媛没有哭,甚至她的眼角都是干涸的,她的声音空灵到空洞,却无端让人感觉到泪意。“荧惑出世了,四处吸取灵力,别的人修为低,更加留不下,父亲也只是苟延残喘至今。”
男人安抚似地握了握她的手道:“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时间只够,又或者真是我自私,我只勉强藏起一双儿女,也算是延续我精灵族一丝血脉。”
男人誓死不离开,他说精灵族的灭绝是他的罪,他要留在这里,直至死亡将他带去黄泉之下,他才能向族人道歉。沉默了一小会儿,五人上路,不必等待,不必回还,因为这里只有一种可能存在,那就是人迹灭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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