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嘀嘀,嘀嘀嘀,手机的闹钟响了起来。(看好看的言情小说来八∷零∷書∷屋)
薛峰触碰屏幕取消了闹钟,客厅重回一片寂静,他小声抱怨道:“我定了个提醒……已经八点,饭菜全凉了,程队要是有别的事该提前跟咱们言语一声……”
展长宁朝薛峰后背就是重重一拳:“不许抱怨!”
“偷袭——”薛峰吃痛闪到旁边,“拿我当出气筒也解决不了问题啊,赶紧打程队的手机!”
白夜愁上眉头:“拨了不下二十次,关机。”
“据我所知,程队的手机二十四小时常开。”展长宁原本安之若素的心也悬了起来:“他跟我们约好了,今天要向你求婚,怎么可能不按时回来?”
“求婚?”白夜呆住了。
展长宁尴尬地笑笑:“其实,生日派对只是个由头。还有,那天你陪我选的戒指不是送给我未来嫂子的,整个事件都是程队策划,我们负责执行。”
白夜微怔,心内五味杂陈:“他没和我提过。”
“程队会不会出事了?上周他拿着那封血字的信……”
薛峰还没说完,又被展长宁暴揍一拳:“什么出事?手机没电而已。乌鸦嘴!大喜的日子,气氛都让你破坏了。”
“等等,什么血字的信?”白夜问,“恐吓信?”
“信的收件人是你,白法医。”薛峰揉揉痛处,叹道,“程队把信拿回办公室,我正好在场。他告诉我,信封和信纸上的字迹跟他曾经收到过一个落款为‘永远的死敌’写的纸条和血字很相似。到底是不是出自一个人,需要找笔迹鉴定专家来确认。”
白夜心底的疑云弥漫开来:“永远的死敌?”
“具体情况程队没细说。”薛峰停顿一下,说,“不过,当时他的脸色非常难看,我第一次看到他那种表情,像是要发生大事似的。”
“他从我这里取走信的时候,确实透着古怪。”白夜握拳,掌心沁出冷汗,“除了手机号码,有其它方法可以联系到他吗?”
崔勇答道:“我们重案组每个人的手机里都有gps程式,只要电池没拔掉,且关机前与附近基站有信号交互发生,可以实现定位。♀”
白夜心急如焚:“需要多长时间才能找到他现在所处的位置?”
“想太多你会吃不消的。说不定这会儿程队正在回家的路上。”展长宁揽住白夜的肩,低声道,“他说要选一份惊喜的礼物送给你,买什么、去哪儿买,都不肯向我们透露半句。”
薛峰帮腔:“是啊,凡事往好处想。我再拨一次号码试试?”
白夜双手越握越紧:“不,我直觉他出了事!”
“白法医的担心并不多余。”梁德铭插了句话,“程队昨天和我提过,照片上拍摄的血字和最新收到的那封信笔迹吻合,连同他以前在a市讲课时收到的匿名纸条,都是同一个人写的。此人犯案无数,至今逍遥法外。”
“那咱们立刻回局里。”崔勇说,“如果程队真的有事,必须争分夺秒!”——
失去知觉之前,程丹青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接下来,送你的法医女朋友上路。他想大声喊“不,你别碰她”,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眼睛刺痛,想睁却睁不开,鼻腔和呼吸道充满酸腐的气味,胸月复部的灼烧感愈来愈重。
身体像是失重那样,轻盈地升到了半空中。四周沉浸在无边的黑暗中,他感受不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突然间,有一束白光,出现在视野里。他模索前行,有个熟悉的身影伫立在不远处,向他伸出双手。走到近处,却发觉两人隔着一道无形的门,推不开,他看不清她的脸。
细若游丝的呼唤声在耳畔百转千回,他依稀辨认着,却不知是谁在一遍遍叫着自己的名字。
随着一声巨响,耳畔涌入刺耳的警笛声、急促的脚步声,人越来越多,他感觉周身晃动得厉害,胸口越来越憋闷。忽然,有人握住了他的手,掌心温暖而有力。
有东西罩住了他的口鼻,稍后,有几滴清凉的液体悄然滑落他的脸颊。
一些零碎的画面匆匆出现,纠结的,愉快的,接连不断地于脑海中闪回。
他举着泛光灯看她处理烧焦的尸体;她为他包扎伤口时鼻尖沁出细碎的汗珠;她请他品尝饼干,忘了提醒他洗手;她蹑手蹑脚爬上天台,他好心给她手电筒却适得其反;镜心湖畔,她当众不给他台阶;他骑车带她,她用迷你风扇帮他吹走酷热;涵洞里避雨,他将她揽在胸前,第一次靠得那么近,她的发梢泛起淡淡的清香。
还有,她归来的那个夜晚,他轻轻地吻了她……
不知过了多久,程丹青才有力气缓缓睁开双眼。
但是,他什么都看不见。眼前的景象,一如幻觉中那令人感到绝望的黑暗。
“怎么……不开灯……”
白夜环顾一下灯火通明的病房,牢牢握住程丹青的手,视线却投向主治医生,目光充满探寻:为什么会这样?你们采取相应的急救措施了吗?
“你们是谁?我在哪里?”程丹青想挣扎着坐起。
“这是医院,你受伤了。”白夜轻轻扶住他,“医生在给你检查,不能乱动。”
程丹青皱眉:“受伤?我的眼睛——”
望着他眸中的神采黯淡下来,白夜心口位置钝痛不已,但她强作淡然:“你啊,以后不管去哪儿,都要向我报备,知道吗?再不许东奔西跑……”她转向医生,无声地追问:他的眼睛为什么看不见?
医生闪烁其词:“病人需要休息,不如借一步讲话。”他做了个手势,随后,护士走上前,往吊瓶里加了一针镇静剂。
“先睡一会儿,”白夜弯下腰,对程丹青耳语,“我很快回来。”
医生安慰道:“放心,我们医院有专人护理。”
随手关上病房的门,白夜问:“急诊医生说可能会出现呼吸困难和结膜血肿,但他现在什么都看不见了!”
薛峰、展长宁、崔勇、梁德铭全部围了上来:“程队怎么了?”
白夜双手交握在一起:“他的眼睛……”
“吸氧,换掉被污染的衣物,生理盐水冲洗面部和果/露皮肤,这些都做了。”医生翻了翻手头的病历,“病人现在体征正常,脉搏、血压波动不大,胸透显示肺部没有问题。视物不清,可能只是暂时的。”
“情况什么时候好转?”白夜贴墙而立,背部冰凉一片。
“结膜的病变,眼科专家确诊后才能给您答复,病人需要留院观察五至七天。”
薛峰忍不住喊道:“光是观察有用吗?赶紧治啊……”
“悄悄的——”展长宁瞪他一眼,转向主治医生,“程队不能倒下,您一定得尽快给他检查治疗,拜托了!”
“本职工作,不必客气。”医生说:“另外,希望你们警方早日找出毒气品种,那我们就能及时对症用药。”
“我们会的!”
话音未落,白夜已然返身回到病房。她坐到病床边,目光轻轻拂过他安静俊逸的睡颜,握住他的手,心里那个声音坚定不移: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顺丁烯二酸酐,该物质粉尘和蒸气具有刺激性。吸入后可引起咽炎、喉炎、支气管炎和肺水肿。可伴有月复痛。眼和皮肤直接接触有明显刺激作用,并引起灼伤。有致敏性,可引起皮疹和哮喘。
分析化学中用作化学试剂,塑料工业用于制造增塑剂,造纸工业用于制造纸张处理剂,其外,顺丁烯二酸酐在合成树脂工业、涂料工业、农药工业、医药工业、油脂工业、有机工业均有广泛应用。
这种化学品的供销渠道畅通无阻,购买不需任何凭证。
程丹青被解救之前困在码头集装箱里长达三个小时。重案组和救护车赶到时,他的脉搏已变得异常微弱,整个人奄奄一息。
法证科经过仔细勘查,发现集装箱里除了顺丁烯二酸酐残留,再无其他人迹,包括嫌疑人可能留下的鞋印、头发、皮肤碎屑、衣物纤维,一无所获。
“集装箱的地面和墙壁用漂白水洗过。”梁德铭说,“显然凶手早有预谋。”
薛峰在计算机里模拟案件重演,得出结论:“程队的身上没找到反抗所造成的伤痕,可见,他被关进集装箱的时候已经处于昏迷状态了。没有留下痕迹,很可能穿着整套防护服。”
梁德铭叹道:“那帮孙子计划缜密,胆儿也够肥。”
“等等——”展长宁合上检验报告,“既然要置人于死地,为什么不把唯一可以跟外界联系的手机带走?而且先关机再开机,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崔勇怒道:“明摆在台面上的,他们就是要挑战警方的智商和极限,居然敢拿程队当试验品暗算,简直不要命了!!”
“想玩一场猫和老鼠的游戏?”薛峰说,“谁怕谁——”
展长宁和梁德铭异口同声:“对,谁怕谁!”
会议室的门开了,白夜走进来,一脸憔悴。她望望群情激愤的重案组成员,问:“程队通话记录的调查结果出来了吗?”
“已经让电信部门在查详单了。”崔勇说,“我催催他们。”
“好。”白夜点头,笑容尽显倦意。
展长宁忧心不已:“姐姐,你昨天在医院陪床一整晚,回家补个觉吧,眼睛里都是红血丝。”
白夜摆摆手,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我不累。”
薛峰故作轻松地开着玩笑:“白法医,回去休息吧。诸葛亮虽然英勇负伤了,这儿还有我们几个臭皮匠,可以顶上一阵子。”
“没有你帮盛老师的忙,法证那边肯定忙得脚不沾地。”展长宁劝道,“再者,你自己的身体也同样重要……”
“我向师父请过假了。”白夜嗓门不高,声音却满含坚不可摧的固执,“程队这件案子,每个结果我都要第一时间看到。”
展长宁和薛峰对视,面面相觑。
崔勇挂了电话,起身往外走,“我去办公室收传真,大家打起十二分精神,准备开工。”
半小时后,嘉木古玩行的大门被重重叩响。
“有人么?快开门!!”
噌噌的脚步声慢慢靠近大门边,一个女孩子怯生生地问:“大清早的,是谁啊?”
薛峰继续咣咣砸门:“废什么话!赶紧打开——”
“不行,我们这儿只接待预约的客人。”女孩子很有原则,“要是喝醉酒闹事,我劝你走远点,否则报警抓你们!”
“我们就是警……”
展长宁刚要表明身份,白夜拦住了她,顺势说道:“小姑娘,我们想问问,昨天有没有一位程先生光顾你们古玩行?他手机通话记录显示,最后拨出的那个电话是你们这里的。”
吱呀——
门里走出来一个留齐刘海的年轻女孩,看上去不足二十岁。她怯生生地说:“我记得程先生,昨天是我做的接待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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