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回到家后,左暧一句话也没说便直接奔到自己的卧室,重重地将门关起来,她将自己裹在冰冷的被窝里,明亮如水的眼眸闪着晶莹的泪光,门外是左镇宇逐渐加重的敲门声,她随意地擦着眼睑,然后把脑袋也藏在被窝里,她,不想看到门外的人,也不想听到他的声音。
这种冷战不经意便持续了好几天,但凡在家的时候,左暧都尽量窝在自己的房间里,吃饭的时候也是张婶直接把饭端到卧室,他是她亲爱的老爸,因此,她愿意按照他的要求待在家里,但是,除此之外她不想和他再有所交流,而左镇宇也明白,她这无声的行为实则是在反抗。
左镇宇每次看到自家女儿冷淡疏离的模样,都恨不得立马就上前道歉,让亲亲女儿原谅自己,可是,这次是原则性的问题,他不能让傅淮染指他的宝贝女儿,因此,他表现的异常的坚定和固执,而左暧不愧是他的女儿,完全继承他性格里的执拗,他不放低姿态,她也不主动。
第三天的夜晚,左镇宇终于按捺不住,他端着牛女乃去敲女儿卧室的门,没有人来开门,他便悄悄地推开门进去,自家的宝贝女儿正在和团子在玩耍,但看到他的时候,脸上的喜颜悦色散去,她没有搭理他,而且呆愣了几秒就又继续逗弄团子,似乎直接就把某人当作空气了。
左镇宇无声地叹息,把温热的牛女乃放好在她的电脑桌上,别扭地开口,“喝点牛女乃,早点睡。”
左暧依旧没有说话,她现在可是心情欠佳,左镇宇瞄了眼自家女儿,只好颓然地迈步离开。
等到确定左镇宇确实离开,左暧这才将隐藏的欢乐释放出来,她傻气地比了个V字,然后赶紧地打电话给傅淮,汇报今日的情况,“哼哼,老爸终于主动讨好我了,但是我没有理他!”
听着她稚女敕的口吻,傅淮微微地笑出声,低叹道,“那你要什么时候原谅他,傲娇的小姑娘。”
“直到他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左暧扑在温暖的床上,嘟着唇傲慢地说道,“看他还敢凶我。”
心知她是个口是心非却又内心柔软的女孩,傅淮语气温柔,“你也别生他气,晚上好好休息。”
“我怎么可能不生他的气?”左暧瘪着嘴,眉头深深地皱着,“他不让我住你那里,还对我说那么重的话,我是不可能轻易原谅他的,再说,傅叔叔,我住你那里真的会惹人非议吗?”
傅淮迟疑半刻,斟酌了下说辞才轻声问道,“暧宝,如果真的有人胡说八道,你会怎么想?”
单纯的左暧不明就里,她坦白自己的想法,“你是我亲爱的傅叔叔,别人到底有什么可说的。”
“唔。”傅淮的声音沉了沉,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回答,“说我老牛吃女敕草,把你当作童养媳?”
电波了沉默许久,隔了会儿是左暧上气不接下气的笑声,“怎么可能,这听起来太好笑了。”
傅淮掐灭手里的香烟,自嘲地弯唇,这听起来确实很好笑,可是,他现在似乎就是这种心态,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对他捧在手心的女孩有着连他自己都不自知的强烈的占有欲,而这种占有欲显然不是亲情,他对她所有的宠爱和疼惜,在他看来都不过是饮鸩止渴。
许久没听到傅淮的回应,左暧皱着鼻子对着手机大声地喊着,“傅叔叔,你还在吗,在吗?”
“我在。”傅淮的思绪被她拉回,他的视线凝着手里重新燃气的烟头,“晚了,你早点睡吧。”
“好吧。”似乎感受他心思的异样,左暧没有再坚持,她挂断电话后便直直地躺在床上了。
却说左镇宇无奈地回到自己的书房,开始的时间在处理公司的相关事务,后来的时间却是在和人打电话聊天,此刻的他静静地站在窗外走廊,眸光注视着漆黑的夜,“芳菲,我愧对你。”
“没有的事,能陪在你身边我就满足了。”电话那边的女人温柔地回应,但也不难听出鼻音。
左镇宇心有纠结,事情发展到他都无法控制了,那天傅淮和他博弈的筹码正是他不能告知自己女儿的那部分,那时候安然逝去,他以为这辈子他所有的心思都将放在女儿的身上,可是,他没想到自己的人生竟还有如此大的意外,他怕隐瞒得太多,到时候女儿可能真会受伤害。
似乎不想给左镇宇压力,女人关怀备至地问道,“镇宇,你最近没精打采的,有什么事吗?”
“还不是小暧,她这脾气上来,我这当爸的都没有办法。”左镇宇无奈地说道,却难掩宠溺。
“女孩子总归是需要呵护的,你呀,就别和自己的女儿置气了,到头来还不是折腾自己。”
左镇宇若有所思地点头,随即又犹豫道,“以柔应该就不会这样吧,这孩子总是乖巧懂事。”
“没有办法,孩子缺少父亲的宠爱,成长起来总是不易的。”叫作芳菲的女人慢慢地说道。
死一样的沉寂过后,左镇宇慎重地开口,“芳菲,过段时间,我让你和小暧见个面吧……”
挂断电话之后,左镇宇怎么也睡不着觉,他喝了杯温茶,然后起身走出书房,脚步轻盈地迈向自家女儿的卧室,他悄悄地推开房门,屋内的灯光还没有关闭,而自家女儿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他小心翼翼地望向她的电脑桌,鼠标旁边的杯子里已经没有牛女乃,他会心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