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您要的菜。♀”
方头斜眼的小二站在桌边看着奋力撕咬着鸡腿的钟八窍,原本就歪的眼镜此刻愈加歪斜了。
作为辛北皇城第一楼,出入醉花楼的皆为达官贵人。其第一条楼律即为衣冠不整,面露穷酸相者不得入楼,一旦发现,即刻会被楼中的护卫乱棍打出。虽然因着这条楼律引发了周围百姓的极度不满,甚至惊动天子,奈何醉花楼背后势力庞大,根枝错综复杂,即便是皇帝想动醉花楼,也要经过再三思虑。
眼前的人吃相难看,面容漆黑如焦炭,虽看他身上衣物质地上等,但此人的作为实在不像是有钱人。
斜眼小二调回眼珠转动的方向,清了清公鸡嗓子,正要扯开喊人之际,却听到了一记重重的饱嗝声在耳边想起。
缓缓放下手中的鸡骨头,钟八窍的视线快速地在四周扫视了一圈,古代果然没有现代好,桌上连擦手纸都没有。
正在月复诽着,钟八窍的目光无意中划过自己身上的衣服,然后随着小二眼角的抽搐程度增加,某女极为镇定地将自己手上的油渍抹在了人家看来她身上唯一值钱的紫袍上。
“公子请结账。”小二咽了咽口水。
“啪!”几锭银子被甩在桌上
“这些够了吧!”鄙夷地看着双眼发亮的斜眼男人,钟八窍厌恶地撇开头,“拿了银子就给本公子走开。”
“公子慢走。”拿了银两,斜眼小二歪着嘴退开去。
通往二楼的拐角处,本该离开的小二此时双眼明亮地直视角落里站在黑暗中的人,轻声道:“报给公子,打劫他的人找到了。”
钟八窍肉痛地捂着扁了一圈的钱袋,靠在窗边看着街上川流不息的车马,又打起了别的主意。
此时她坐的位置的正上方房间内,一个紫衣玉冠的男子一改平时的风流不羁,满脸怒意地看着手中刻着“楚”字的银子,周围的家丁们一个个屏气凝神,不敢出一点大气,生怕被自己公子的怒气殃及。
“有意思。”
对面的苏南言英俊的脸上笑意浓浓,抿了一口上好的龙井雪山茶,颇有兴致地盯着眼前江南第一米记的少东家。
其实早在几天前他就得到了楚氏少当家被劫的消息,当时他虽有些惊讶,但更多的却是好奇,他倒想看看那个胆大的女人究竟是谁?
“将她给本少爷坐回来。”
将手中的银子重重地仍在桌子上,楚尘咬牙切齿地命令道。
“是”
家奴们整齐划一地回答气势丝毫不输给皇家侍卫,苏南言原本举杯的手略微停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不明神色,随后又微笑着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
此时醉花楼中的客人并不多,钟八窍嘴里叼着根鸡骨头,拖着腮帮专心地盯着不远处斜对面的一家首饰店铺,不知道在想什么。
突然,她低头掂了掂手中钱袋的重量,嘴角泛起一抹冷笑,竟然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
侧身一避,身后的人扑了个空,钟八窍抄起手中的酒杯狠狠砸向来人的脑袋,酒杯的碎裂声伴随着男人痛苦的叫声传来,酒水混着黏稠的血液顺着男人的额角缓缓而下。
不远处的楼梯上有凌乱的脚步声逼近,一眨眼大批家奴模样的男人人手操一根木棍像钟八窍走来,受伤男子一见救兵到来,便挣扎着想要起身模棍子。
钟八窍冷哼一声,一个扫腿又将他踢倒在地。将男人的手压在地上,钟八窍的目光触及到地上的碎瓷片,几乎没有思索,便捡起其中异常尖锐的一片向男人的掌心劈手刺去。
“啊!…!”
一阵凄厉的叫声过后,只见男人的手掌被碎瓷片穿破直接钉在了地上,血流如注。
一个半圆,钟八窍很快被包围在了中间。
“捉住她,这个婆娘,带她去见公子。”
受伤男人血红着一双眼盯着钟八窍,恨不得将她吃了才好。看着眼前的一个个骠勇大汉,钟八窍抬手抹了一把本就漆黑的脸,突然皮笑肉不笑地对着众人身后不远处娇羞喊道:“楚公子,您来了。”
刚才还如母狮子般凶悍的女人突然间变得如此温柔,莫非她与公子是旧识?抱着略微探究的心态,众家奴顺着她的视线转过头去,哪里有什么公子?
这女人分明在糊弄他们!
身旁男人痛苦的叫声再度传来,他盯着自己血肉模糊的手,几乎要将眼珠子瞪出来。
鲜血淋漓的手背上,一个黑色的脚印浩然醒目。而原本站着的人早已在瞬间功夫不见了踪影。
狠厉是钟八窍一贯的行事风格,而某女对于吃亏二字显然没有概念。
一出醉花楼,钟八窍便将身上的紫袍月兑下来送给了门口的乞丐,顺手将剩余的银子也一并塞入老乞丐手中,自己则又穿着那件月兑毛的裘皮大衣随意翻进了一个大院。
原本一时慌乱,没来得及观察四周状况,而此时,钟八窍才细细打量起这个院子来。
院子不大,荒芜一片好似许久都没人打理,但细看之下又会觉得是有人精心布置过的。
每簇野草中间总会有一枝矮小奇特的植物,钟八窍认得这种植物,这是一种堪称至邪至毒的巫蛊奇草,名叫千尸草。
前世她母亲就是一位用蛊高手,钟八窍身为赏金猎人,各方面的天赋一直极高,因而蛊术在自己母亲的熏陶下更是青出于蓝,堪称精通。
缓缓闭上眼,钟八窍将五官集中至鼻,细细嗅着这里的空气。
这里四周弥漫着一股香甜的味道,其中还夹杂着一种不同的气味,淡淡的,若有似无,但钟八窍敢肯定这股味道必然存在。
看来这千尸草只是用来阉人而面对,而这里主人真正的目的是想用千尸草的气味来掩盖另一种气味。
想必懂得如此运用的人必定不是一般人!
正想着,墙外传来那帮家奴的声音“她一定就在这附近,快搜!”钟八窍迅速环顾了一下四周,这里除了墙竟然没有其他出去的路。
是阵法!
钟八窍冷笑一声,想困住她可没那么容易。
在地上捡了七八颗小石子,钟八窍朝四面八方用力掷去。既然有阵法,那么她就要先找到布阵之地。
几乎每颗小石子都被反弹回来,甚至有几颗直接被碾成了粉末。然而钟八窍发现有一颗石子却顺利从一旁的石桌中穿透了出去。
轻轻地挑了一下眉,钟八窍缓步向石桌走去。经过日夜的风吹雨淋,石桌早已破败到即将坍塌,桌上零零散散地堆着几堆石子。然而钟八窍却发现这些石堆虽看似是不经意的摆放,甚至有可能是风吹刮上去的,但它摆放的方式竟又十分巧妙,看起来就像是阵图。
对方的石子长形散开成衡轭之势,包围了这边的石子。二明眼人皆可看出钟八窍所在的这方石子堆放散乱,若为军队,可明显看出军心不齐。只要对方再合力一攻,这方边必死无疑。
这几乎是一个胜负已分的败局!
你大爷的,钟八窍低低地咒骂一声,随后迅速将石子堆成圆形,以圆角对尖骑,一旦外力进攻便可成守城之势,尽可能为自己一方拖延时间。
阵法一变,某个房间内原本在闭眼假寐的人骤然睁开眼,墨玉般的眸中流光溢彩,嘴角微勾,男子又缓缓阖上双眸,精绝俊美的脸在黑暗中邪肆异常。
以守防攻,对方的石堆纷纷散开来,似在积蓄力量,钟八窍双眼紧盯着对方的阵法变幻,掌心逐渐渗出汗来。
她动了阵法,布阵之人定然会有所察觉,然而此人竟可隔空操纵阵局,没有可怕的实力是绝对做不到这一点的。钟八窍生前为帝国,军队效力,也懂一些阵法,但如今时间不多,她绝对不能如此在这里耗下去。
对方沙堆聚成雁形,很显然是想强势进攻。钟八窍左手成掌快速推动石堆,构成如钩翼状,以虎翼之阵抵挡攻击。
石堆两两撞击,对方的尖锐阵势有如破竹般快速进入钟八窍的领地,原来属于钟八窍的石子几乎都被撞成粉末。
输了!
钟八窍丧气地看着残破阵势,正想着要如何毁了它,却发现院子东南角上的石墙裂开,一扇门露了出来。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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