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唯开门进去,只见洗手间里空无一人!
“咦……”
浴池内,水龙头未关,水雾氤氲,很明显路芸是在放洗澡水。
可她人呢岛?
季唯找了一会儿,在主卧对面的客房大床上找到了路芸。
她蜷缩在床上,怀里抱着从阳台上收下来的衣服,睡得正熟。
眼底的疲倦和脸部的浮肿清晰可见。
季唯笑了笑,出去拿了消炎药进来仔细的帮她擦了药,换掉衣服,把被子从她身体下小心翼翼的扯出来盖上,然后坐在床边,盯着她沉睡的侧脸看了许久……
第二天一早,一场轰动全国的新闻发布会在旭日东升的同时召开。
电视台演播厅里,保镖们守住了各个出口,限制闲杂人等出入。
季唯西装革服油头粉面的挽着紫裙优雅的裴天丽落座,他们身后,裴天皓携沐然款款而来。
四个样貌出众的男女坐在一起,秒杀了不少菲林!
台下,v城所有的记者收到风声来的整整齐齐。
“喂,喂……”心态极好的调整着麦克风,季唯笑脸盈盈,略有些僵硬的转头小声对身边的裴天丽道:“姐姐,别掐了,我这老腰都被你掐肿了,再这样我可真把你娶了啊!”
裴天丽无语的抬眼,放在桌下的手,最后狠戳了他一把!
偏头,她发现裴天皓坐姿端正,双眼幽幽地看着台下,神情恍惚,明显在走神。
而他旁边,沐然说了句什么,他却一点回应也没有!
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腕,裴天丽一愣:“死小子,昨晚你跟人打架了?”
裴天皓拧了拧眉心,斜了她一眼,随即用另一只手遮住了手背上的伤,语气冷漠:“这个世界上除了你,还有谁敢跟我动手。”
额,也是。
“那你这伤怎么来的?”
他垂了垂视线,星目一转,瞥向裴天丽,绝色的俊脸蕴着一股说不出的怨气:“大姐,我想听你一句实话。”
“嗯?”
“在美国,陪着我的人,真的是沐然吗?”
虽然他没有明说是两年前,但此话一出,裴天丽和沐然都慌了慌。
两人的眼神隔着裴天皓交汇了一会儿,裴天丽从容回答:“当然!不是沐然还有谁?”
裴天皓勾起唇角,转而看向沐然:“是吗?”
沐然抚了抚柔顺的黑发,心跳不止,面色却如常,看似谦虚:“都这么久的事了,别提了。”
裴天皓点头,真的不提了。
早知道问不出什么来,他何必再给她这个机会!
台上的空气有点冰冷。
台下却热火朝天!
发布会早已开始,记者们围绕着季唯身份的话题一直在提问,季唯对答如流。
而且需要拍亲密照片的时候,裴天丽也很配合。
至于裴天皓和沐然,记者们都算习惯他们的疏远了,不敢招惹。
可偏偏还有不怕事的——
一名新人记者站了起来,将话题对准了裴天皓:“裴少,您才刚跟别人传出绯闻,今天就宣布双喜临门,我们都觉得您这么做是在掩饰事实,您说呢?”
裴天皓抬头看向他,目光幽深。
全场像是被按了暂停似的,悄然无声。
所有人都在默默地移动着,试图离那个新人远一点,再远一点!
什么叫我们都觉得?
他们只是私下里讨论讨论,这话根本不敢放在台面上来说好吗?
这货哪儿来的,敢这么跟裴天皓呛声,不想混了吗!
新人记者一点都不觉得自己问的问题有什么不对,鹤立鸡群的站着,眼睛直直盯着裴天皓,丝毫不畏惧。
裴天皓似笑非笑:“没错,我的确是在掩饰。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
所有人都知道他在掩饰,可谁敢再报出来?
新人记者愣了愣,这才发现周围的同行都离他很远了!
“你们在怕什么?我们是记者,我们的工作就是报道事情的真相,像你们这样畏首畏尾,根本就没资格当一名合格的记者!”
他义愤填膺。
周围的人反而闪的更远!
守在旁的保镖偷偷观察着裴天皓的表情,见他眼色不善,立刻挥挥手让底下的人将那名记者拖了出去。
从昨晚开始,裴天皓的心情就很差,喜怒无常。
保镖们不敢问,只能看脸色行事。
那名记者被拖出去后,在场的老油条们都很懂规矩,知道了这是一场什么性质的发布会,为了讨好裴天皓和苏氏未来的继承人,他们明白该怎么做。
短暂热闹的发布会结束。
顷刻间,苏裴两家同时大婚的新闻铺天盖地的宣传了出去。
记者走后,裴天丽唾弃季唯:“臭小子,放着好好的本家名不用,用季唯这么娘的名字出来混,你怎么想的啊!”
季唯轻松回击:“哪里娘了?这个名字可是算命先生给我取的,先生说它桃花运旺,前尘似锦,你不懂我不怪你……”
“骗谁呢,你其实只看中桃花运三个字吧!”
“啊,原来你懂我……”
季唯?
无意听到了这两个熟悉的字眼,裴天皓正准备离开,脚步却突然一顿。
如果他没记错,季唯这两个字他听过,是出自路芸!
——你男朋友的名字是有多难记,才会让你想了这么久都说不出来?
——季唯,他叫季唯,是我的同事!
原来季唯就是苏竞城!
裴天皓原以为路芸是随便拉一个人出来挡枪,对此就没上心。
岂料真有这个人,而且对方还是他的准姐夫!
沮丧的心情继昨晚之后再创新高……连季唯都知道路芸的行踪,而自己却全然没有头绪。
正在跟裴天丽插科打诨的季唯无法忽视掉裴天皓灼热敌视的目光,清了清嗓子,他笑脸相迎:“裴少,有话跟我说?”
裴天皓冷冷瞅着他,剑眉一扬,随即转身笔挺的朝隔壁的休息室走去。
季唯模模鼻子,在保镖们的注视下,也跟着裴天皓进了休息室。
沐然给裴天丽使了个眼色,两人走到楼梯拐角,四下清静。
“大姐,你说刚才皓为什么突然那样问我们,他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别自己吓自己,就算他想起来又能怎样?陪着他的人是谁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跟他在一起的人是你!”裴天丽心中也略紧张,可她了解裴天皓,如果他真的想起来了,不可能只是问问而已。
沐然当然知道,可是:“万一他真的想起来……我欺骗了他,他一定不会原谅我的!”
“沐然,医生都说过了,正常情况下他不可能会恢复记忆,你别多虑了,把心思都收回来,好好想想怎样才能让他收心,这才是正道。”
怎样让他收心?
沐然苦笑:“他的心根本都不在我的身上,我能怎样?”
“沐然……”
裴天丽正想说什么,沐然却倏地眼睛一亮!
扬唇嘀咕:“对,对,大姐你说的对,我是该想个办法让他收心……对!”
看她似陷入魔怔般的容颜,裴天丽疑惑的撩撩肩头的卷发,不解。
休息室里,门一关,外面的声音被全部阻隔——
裴天皓走到落地窗边,垂眸睥睨脚下的风景:“你和路芸,是什么关系?”
有了昨晚的教训,季唯这次隔了他很远。
裴天皓在窗边,他就靠在门上,很有危机意识。
特别是窗边的人甩出这个问题后,季唯更是为自己的理智
点了三十二个赞!
“你想知道什么就明说,我这个人不适合绕圈子。”
裴天皓转身,俊脸含霜:“你知道路芸在哪里。”
又是笃定的陈述句!
季唯眼睛一眯:“昨晚我不是告诉你了吗?路芸在她家……”
“她没有回家!”裴天皓打断他:“你一定知道她在哪里。”
“……是,我知道。”
“告诉我!”清润的嗓音不容抗拒。
季唯却没打算买账:“还是那句话,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凭什么?
裴天皓眯起眼睛,语气坚定,毫不隐瞒:“因为我爱她,我担心她,我不能让她离开!”
季唯晏晏笑道:“你爱她?”
虽然早就有觉悟,可听他这么直言不讳的说出来,季唯心里很不爽。
既然爱她,为什么要让她受伤?
“……我从来不知道,爱一个人原来还有这种方式——把她推到了风口浪尖,让人任意欺凌,自己却躲起来影都不露!你说你爱她,那她被别人欺负的时候你在哪里?她妈妈因此住院,把她赶走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裴少,我不知道你是真心还是假意,但是我告诉你,就凭你的身份你的家族你的未婚妻,你就没资格去爱别人!这样只会害了对方,如果你真的爱她,你该做的不是问她在哪里,而是永远别再去找她!”
裴天皓前进几步,脸色吓人:“这些不需要你来告诉我。”
季唯想,既然已经说开了,索性一次弄个明白,他也想知道路芸对裴天皓到底是种怎样的情感?
模出手机,拨通家里的电话,“那我就让她自己告诉你好了。”
脚步像是被灌了铅,裴天皓停在原地,眼瞳不断收缩。
季唯家,客房内,空调温度刚刚好。
阳光耀眼,将大床整个笼罩。
床头柜上的座机响了七八声后,终于将床上的人儿吵醒。
一只白皙纤细的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拿起电话回到被子里:“喂?”
以为是在自己家,路芸很随意。
直到电话里传来季唯的声音后,她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别人家呢!
一把拉下被子,她猛地坐了起来,看了一眼窗外……都这么晚了!
她居然还在睡懒觉:“季花花,不好意思,我睡过头了……”
电话那端的人没了平日里不正经的调调,语气很平静,很严肃:“路芸,裴天皓想见你。”
手,遽然一抖!
路芸张了张嘴,半天才回过神来:“不要,我不要见他!”
她不知道裴天皓为什么会找上季唯,但是她不要见他,不要见!
她害怕,自己一旦多看他几眼,就狠不下心了。
她要控制自己,绝对不能再放任自己对他动心!
休息室里,季唯开了免提,路芸的声音清晰的回荡在空气中,刺痛了裴天皓那颗满怀期待的心。
牙关紧咬,他凌厉的眼神射向季唯。
季唯面无表情,继续问路芸:“为什么不见,你……不爱他吗?”
闻言,裴天皓浑身的神经都绷紧。
这个问题,他不敢再听答案了。
“我爱不爱重要吗?他已经有未婚妻了。”路芸似乎在笑,可言语间又给人一种淡淡的悲伤情怀。
心底一颤,裴天皓的眼睛像是忽然有了希望一样,一改刚才的黯淡!
这话的意思和昨晚的拒绝截然不同!
季唯看了看他,愈加认真:“如果他没有未婚妻呢?”
如果裴天皓没有未婚妻,路芸又该是以怎样的态度对待他?
如果他没有……
咬咬唇,路芸难受的闭上眼,想了想,她嘴角一扯,语气淡然:“没有如果。”
命运不会给你机会重来,所以,没有如果!
深深的悲切从月复部蔓延到四肢,裴天皓一动不动的矗立着,任窗外的阳光直射他挺拔的背影。可再璀璨的光芒也挥不散他心底的阴霾!
季唯低声对路芸说了一句:“你好好休息,他不会来打扰你。”
然后,挂断电话。
抬头对裴天皓说:“听到了吗?这是她的真心话。”
他当然听到了!
喉结极速的滚动了几下,他偏过头,抿了抿唇,侧脸完美的堪比雕像。
她说,没有如果。
好,他偏要给她一个如果!
“帮我带句话给她——在我没有解决未婚妻的问题之前,我不会去见她。让她安心的回家吧!”
安心回家?
季唯眉头一挑,这句话,他还真不想带!
“呼……”
压抑的通话过后,睡意全无的路芸喘息了一会儿,发了几分钟呆,跳下床,洗漱完毕,发现餐桌上压着一沓人民币和一张便利贴。
拿起贴纸,上面写着:小芸儿,知道你醒来肯定要去医院,这些钱是孝敬咱妈的,别客气随便用,不够我随时可以去卖肾,只求你能包、养我的后半生。
——小芸儿家的季花花。
路芸蹙眉,“……这人的脸皮,果然比裴……”
尾音戛然而止。
仰着头回暖了一下心情,路芸从那沓人民币中抽出几张:“季花花,我现在是真的没钱了,就先借你三百块,等我有了钱肯定会第一时间还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