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
天都亮了,太子还没回寝宫,尔若就这么枯坐了一夜。
谁劝她也不听,就是不肯休息,一定要等太子回来亲自给她掀开盖头。
女乃娘却是唯一一个不曾劝过她一句的人。
她要尔若记住,正因为她之前的冲动才会造成今天的独守空房!若她还不吸取教训改变的话,那她被太子休弃只是迟早的事。
尔若身体本就虚弱,身上好几处伤口往外渗着血水,要不是女乃娘的元神丹,就是她想支撑也没有办法。
看着喜帕下的身影微微发抖,女乃娘屏退所有人,上前几步来到尔若身前。
“公主,你要学会爱惜自己,爱惜真正疼爱你的人!现在太子如此对你,他就是想看你难过伤心,想故意激怒你!为什么前厅传来的消息是,一众世家公子缠着太子拼酒,不许他离开!这就是太子故意为之!他若想洞房花烛夜,谁也不敢拦他!太子那边做好了圈套,摆明了就是设计公主!公主还傻傻的等下去!如果利用这些时间和精力去想一想以后如何俘获太子的心,岂不更好?”
女乃娘语气平缓,既不像是教育尔若,也不像劝说。
她只是在用一种冷淡平静的方式令尔若真正的成长。
“女乃娘,你也出去!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听!我就要等太子殿下回来!我不信他还能在前厅喝三天三夜!”
尔若这一刻倒是不冲动的冲出去,可这份执着却明显是又钻进了另一个死胡同。
“公主,就算被你等回来又能如何?就算太子亲手掀起了你的喜帕又能如何?他就能喜欢你了吗?公主要让太子看到你的不同,你的骨气!他越是怠慢你,你越要吃好喝好,每天打扮的光彩照人,即便他不在你身边,你累了就可以躺下休息,不要去做一个等待的怨妇!一直让你等的人,只会拖累你一辈子!”
女乃娘字字句句,如针扎一般,却不是令尔若警醒,而是令她更加痛苦。
“女乃娘!你什么都不懂!你不懂!为什么我喜欢的人都不喜欢我!!在西域的时候,甯郎不喜欢我,他宁可跟一个青楼女子私奔,也不肯将一颗心给我!我为什么就是得不到我想要的!现在来到这里,我对太子是一见钟情,可他却是忽冷忽热的对我,比什么都要伤我的心。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钟情东曜哥哥,可是他呢?一次又一次的拆穿我侮辱我!为什么他们都有自己在意和喜欢的女子!为什么我一个人都得不到!我得到的都是那些想要巴结我讨好我的废物!他们只想从我身上得到金银财宝得到显赫身家而已!他们根本就不爱我!他们怕我!
我就是想要一个像太子那样,像东曜哥哥那样,像西域第一才子甯郎那样,强大而唯一的男人死心塌地的爱着我。为什么我身边永远都是些废物!”
尔若忍不住抽泣出声,可她仍是不肯掀开喜帕。
这一刻,她执着的可怜。
曾经,她在西域也爱上了一个美男子,西域第一才子甯郎,可那个云淡风轻的男人宁可要一个青楼女子也不肯要她!她派人将他秘密斩杀,亲眼看着他的尸体沉到河底!
可她不敢继续毁灭下去!如果得不到的都要毁了,那她以后永远没有机会再遇到比太子或是林冬曜更好的男子了!
“公主,因为你不够强大!不够成熟!所以你身边的都是不如你的废物!而真正强大的如太子,如柔怀王爷,他们又如何能跟公主一条心!公主,你现在需要冷静,需要时间!你已经不是在西域了,你来到了天朝京都!如果你肯听女乃娘的,女乃娘会让公主三年内得到你所有想要的。”
女乃娘此刻的语气和态度,与在西域的时候截然不同。
那时候,尔若年纪尚小,又是西域王的心头肉,西域王对女乃娘素来多戒心,宁肯放纵尔若也不让女乃娘过多的接近她。
女乃娘极有耐心,等了十多年,终是等到尔若出嫁。
离开西域王的尔若,最信任的人就只有她!
只要尔若肯听她的,得到一切只是迟早的事情。
只不过,尔若此刻完全没有耐心。
“三年?三年!!三年之后我就十九岁了!如果太子一直不理我,我岂不是连孩子都不能有!三年无所出,太子府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带别的女人回来,从侧妃到小妾再到暖床丫鬟,他可以带几十个上百个女人回来填充他的太子府!那时候,那些女人不过十四五岁,而我呢?我就更加没有立足之地了!倘若那些女人再有人为他开枝散叶的话,那太子还会多看我一眼吗?不!女乃娘!我不能等!”
尔若颤抖着身子哭泣出声。
她现在完全陷入了一个自己画出的怪圈,自己给自己构造被抛弃的未来,陷入了对于这个可怕未来的无限循环。
正在这时,院子里突然响起凌乱的脚步声,有丫鬟故意大声请安提醒屋内的尔若和女乃娘。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随着丫鬟婆子跪地请安,尔若身子一颤,整个人立刻坐直了身子,匆忙抹去脸上的眼泪。
她现在想要对着镜子重新打扮一下也来不及了,房门推开的声音响起,紧跟着是沉重的脚步声一步步朝她走来。
喜帕下,尔若激动地嘴角抽搐。
女乃娘却是面无表情的垂下脑袋。
太子这时候进来,也不会是好事。
“全都出去!”
林简的声音冷漠的让尔若陌生。
他不是在前厅喝了一夜的酒吗?怎么说话还如此清楚!除了有浓浓的酒味充斥去寝宫,他的意识似乎是清晰的。
女乃娘无畏与太子在此刻抗衡,一个心中有着别的女人的高贵男人,这一刻是可怕而凶残的!这个亏,公主吃定了!
女乃娘随着众人离开,下一刻,已经猜到太子将跟公主说什么!
寝宫内,尔若的心情此刻又是恨又是委屈,又是埋怨又是期待,可她坐在那里等了很久,都不见林简掀起喜帕,尔若咽了口唾沫,轻声道,
“太子哥哥,该掀开喜帕了。”
“本太子不会给你掀起喜帕。”
沉冷陌生的声音响起,尔若心下一凉,自己动手迅速掀起了喜帕。
等了一夜都忍着没动,想不到到最后,喜帕还是由她自己掀起来的。
尔若眼里噙着泪,恨恨的看向坐在对面一脸无情寒霜的林简、
“太子哥哥!你什么意思?我等了你一夜!大婚之前你说过,不会辜负我的!你——”
“需要我将你做过的那些事都说出来吗?西域的甯郎!还有你在西域皇宫养着的那些面首!没想到外表清纯的尔若公主,竟是如此yindang不堪!十二三岁就开始四下搜罗美男,还秘密害死了西域第一才子甯郎!呵——公主如此开放,本太子消受不起。”
林简笑着开口,冰冷笑意瞬间如利剑刺穿尔若胸膛。
她坐在那里,这一刻呼吸都觉得困难。
“太子哥哥——你——你冤枉我!你冤枉我!是谁在你面前诋毁我?是谁!”尔若咬牙开口,眼泪倒是被吓回去了,因为心虚害怕,脸上的肉都在微微颤抖。
“赫尔若,本太子有足够的证据才会跟你摊牌!没有人陷害你,本太子敢对天发誓,刚才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事实!你敢发誓吗?若有半句假话,就让你此生都得不到任何人的真心!让你面目尽毁!”
林简所说的正是尔若最害怕的!
尔若最大的缺点就是对感情偏执!想要得到天份最高贵容貌最绝世的美男的无限宠爱!想要收获天下所有女子的羡慕嫉妒!
这也正是她怪病由来的根源!
“不!太子哥哥,你不能这样对我!不能冤枉我的!我没做过!没有!没有!”
尔若哭着拼命摇头,即便她再蠢钝无知,这一刻也明白了,林简是早早的就得到了这些隐秘消息,原来林简的人早就渗透进了西域,父王的担心都是对的!
只有她还傻傻的蒙在鼓里!以为西域是铜墙铁壁,任何人都无法打探到她的秘密!
“你在西域做的那些龌龊事,本太子可以当你寂寞难耐,反正本太子也不会碰你一下!但你对她做的,本太子就会加倍的还给你。”
林简口中的那个她,只有满月。
看着眼前如同低于修罗一样的林简,尔若捂着耳朵,紧紧闭着眼睛,五官痛苦的挤在了一起,看起来狰狞扭曲。
“不是的!不是的!我不相信你早就知道这一切,你还故意要跟我大婚!我不相信你是想利用这一切来要挟我,继而不跟我圆房!我不相信故意设了这么深的陷阱引我进来!我不相信你明明知道就算你早些时候揭穿了我,你也没机会迎娶令狐满月,你就故意答应跟我大婚,为了逼我在大婚之后接受你不宠幸我的事实!我不相信你故意这么害我!引我上钩!啊!!”
尔若尖叫出声,几近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