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时候,洛繁昔一出教室门便见到了立在香樟树下的洛荞心,洛荞心看到了他便踏着满地阳光向他走来,少女精致如玉的面容像是来自天外,那么的不真实的感觉。最新更新:苦丁香书屋舒悫鹉琻
他愣了一下便向洛荞心跑去,一下子便把洛荞心抱在了怀里,洛荞心稍愣了一瞬便柔和的勾起唇角,小昔已经要比她高了呀,现在两人站在一起,她都要仰视他了呢?
“姐,你昨天到哪里去了,小昔还以为你再也不回来了呢”。少年的声音带着委屈,脑袋在洛荞心的脖子处轻轻蹭着。
有点痒,洛荞心“咯咯”轻笑出声,连声音也染上了一抹愉悦:“姐姐碰到了一点事情,但是现在已经解决了啊”。
“哦”,洛繁昔应到,果然和大哥说的一样,姐姐有自己的事情要解决呢。
“小昔,你都这么大了,不能黏着姐姐了啊,你难道没发现周围的人都在看我们吗”?洛荞心轻声说道。
洛繁昔从洛荞心脖颈处抬起脑袋向周围看去,果然有不少从教室里出来的学生都向着这边看来,那粘粘糊糊的两人是怎么回事,在学院里就这么毫不避讳真的好吗好吗?
洛繁昔恨恨的瞪了一眼周围看热闹的学生,负气般说道:“我抱着自己的姐姐怎么了,他们就是嫉妒,纯粹的嫉妒”。
俊秀少年撅着嘴巴一脸不忿的样子,又惹得洛荞心微笑不已。
小昔啊,你如今这么可爱,万一哪一天姐姐舍不得了该怎么办呢?
风静静吹过,吹起少女耳后的发丝,一瞬间掩去眼底的迷离与冷清。
……
“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少女疯狂凄厉的叫喊声回荡在空旷的地下室里,带起靡靡回声,而回应她的却是满室的幽森诡冷。
她抱住自己的肩膀缓缓的蹲来,这是个什么地方啊,黑的不见五指,耳边却听得像是老鼠又像是蟑螂一样的恶心的东西的叫声,她害怕的把手指紧紧的掐紧掌心里,期冀用疼痛来冲淡心底越来越上涌的恐惧。
她不是在病房里看漫画书吗?然后护士小姐进来给她打针,后来她就睡着了,但为毛她一醒来就在这么个鬼地方,她觉得黑暗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看着她,那种冰凉的、粘腻的被注视着的感觉,让她的身体不住的颤抖。
这是一个像地狱一样的地方,脚下的每一寸土地都仿佛突然之间冒出了黑色的翻腾着雾气的花儿,那是盛开在忘川河畔的地狱之花,妖冶如火,瑰美似晶,每一个走过的鬼魂都要回头看看这怒放的、永不凋谢的邪恶之源,它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曼陀罗花。
双生并蒂、花开不败,永生永世以死亡之血灌溉,那盛放的黑色花儿,美得,夺了人呼吸,却不自知,依旧甘之如饴。
门,悄然而开,轻轻的、像是蜻蜓点水般的脚步声传来,在如此鬼气森森的空间里听来像是来自天外的婉转流音。
洛茜儿愣愣的抬头,看着光的来源处逐渐清晰的修长身影,光影浮动、雾霭沉沉,那血似的花朵竟似开的更艳了,像是要滴出血来。
那是一个少年,那是一个隽秀风华的少年,他穿着最简单的白衬衣黑裤子,如此简单的打扮使得他像是来自世外的贵族子弟,隐隐高洁风华、贵气自态方成,而那白皙的透着惨白的脸庞上一双秀眉如远山般晕染开去,铺开了一张山水墨色,两点漆黑落入期间,深邃幽色又含迷离如岚,却又带着森森的诡凉之气,如玉雕般的坚挺鼻梁挑起一角山河,定乾坤,朱红唇色像是两瓣牡丹合在一起,国色天香、凉薄自成。
烟雾缭绕、山水迷人、更迷人的,却是少年的声音,像是玉寇撞击山泉、溪水流过石峡,却又带着仿佛指甲刮过墙壁的嘶哑微声,合在一起,靡靡清音、阴凉过耳。
“不听话呢”,他缓缓停下脚步,眉目染了冷意望向那愣住的少女。
洛茜儿猛的反应过来,她刚刚犹自沉浸在少年的容貌身姿给她带来的震撼,甫一听到这样凉的像是冰雪一样的话语,连心都在微微颤栗。
“你是谁”。她这样问道,看着那样熟悉,可是如何细想都想不到到底在哪里见过他。
“啧啧,想不起来了啊”。带着叹息的语气,似夹了冰渣般射向她颤栗不停的心。
有一刹
那的停滞。
少年慢慢的踱到洛茜儿面前,微微蹲来,幽凉冷寂的目光直直盯着她,“我们才见过的,这么快就忘了吗”?
他的目光很奇异,看的时间长的时候人会有眩晕感,会恍惚的忘了自己是谁,洛茜儿刚好是个定力不够的人,她的眼里已现出混沌,茫然的看向少年:“你是江如飞,洛荞心视如生命之人”。
少年的眸子有霎那间的黑雾翻腾,下一刻,又恢复了清明朗月,轻轻勾起唇角,一抹猩红的残酷的笑跃然而上:“很好,视如生命的人哪,如果我死了,她是不是也要死呢,嗯”?
洛茜儿愣愣的点了点头,眸子依旧混沌不清。
“可是,她是死在了你的手里啊,你们把她的心挖出来,把心挖出来人怎么还能活呢,然后她死了,她只有二十二岁,前十年颠沛流离、后十年幽禁折磨,你们,对我的心儿,何其残忍”。
那疯狂的染满了整个眼眸的黑色让少年一瞬间笼罩在一片迷离暗色中,他突然伸出修长的手指来一把拽住洛茜儿的长发站起身来就走,就这样拖着她像是拖着什么简易的东西一样。
洛茜儿疼的呲牙,头发都像不是自己的了,身体与地面摩擦发出“呲呲”的难听声,她嘴里“呜呜”的叫着,双手往前伸去想要阻止少年的暴行。
而然少年迈着修长的腿走的稳健,来到一方长方形的石桌前,便把洛茜儿的身体甩到石桌上,转身拿起旁边的桌子上一根针管,朝洛茜儿的胳膊注射了进去。
“这会让你的意志保持清醒,即使再痛你也不可以晕过去啊,心儿承受过的,你怎么能错过呢”。看着那绿色的液体注射进洛茜儿体内,少年扯起嘴角笑了。
洛茜儿惊恐的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俊秀风雅的少年却如恶魔一样邪恶恐怖,她挥舞着双手想要挣月兑,然而下一刻,她惊恐的发现自己动不了了,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呜呜”的干叫唤。
戴上胶黄的隔离手套,少年从旁边的桌子上拿了把泛着冰冷光泽的手术刀,“我可不是医生啊,做不来规范的动作,但我可以保证绝对把你的心完好无损的摘出来”!
“你要忍忍啊,会很疼的”。他的语气那样温柔,仿佛在说着情意绵绵的情话,可是洛茜儿只觉得他是魔鬼,可怕、可怕,没有什么能形容她此刻内心的惊恐了。
她瞪大眼珠子看着那白皙修长如竹节的手指捏着刀子,在她光洁的心口处轻轻滑下,疼、她想开口喊,可是喉咙里什么都发不出来,她觉得突然间像掉入了一个深渊里,万劫不复,挫骨扬灰。
红色的血液如珠子一般从划下的口子里冒出来,一滴一滴,沿着锋利的刀刃在白皙的肌肤上划出一道血线。
“你们拿走了她的心,现在我就把你的心挖出来吧,祭奠我已经死去的单纯善良的心儿,呐,你要记住啊,如果还有来世,一定要记得,她的心”。
如此凉薄的像来自地狱彼端的声音,重重的敲击着洛茜儿已经恍惚却又清醒的神智。
“千金不换”。
少年的眼眸里有黑雾在翻滚,昏暗的巨大空间里,勾起猩红的凉薄的唇,笑的残酷又温柔,“呐,就让我们、一起下地狱吧”。
……
慕容连思气的挂了电话,妈的,洛追肜你个老混蛋,茜儿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一点都不闻不问,从头到尾连个电话都没打过,我现在电话给你打过去了,竟然让秘书接,还说什么正在开会,开个头的会啊开!
洛追肜以前从来不会这样的,自从洛荞心回到洛家以后,她就发现洛追肜慢慢的变了,果然,在老实深情的人也会变的,特别是看到长得那么像以前情人的那张脸,不会变才怪。
慕容连思脑子里又想起洛荞心那张精致绝美的脸蛋来,多么像记忆中的某一个人哪,一样的让人痛恨、让人憎恶,眼眸深深眯起,秀雅温和的容颜一瞬间变得狰狞扭曲。
推开病房门,又恢复了端庄温柔,但是病房里却没有人,旁边的桌子上还放着看了一半的漫画书,“茜儿”,她喊了一声,却没有人回答她,不知为何,她心底突然有些不安,她又推开卫生间的门,没有人。
她来到病房外,走廊里空荡荡的,连个人影都没有,她大声的喊了一声“茜儿”,回应她的只是空寂的回音。
金色的夕阳透过走廊上的窗户照在铺着瓷砖的冰凉地面上,那金色、醉人又迷离,黄灿灿的,看的人眼睛生疼。
慕容连思突然觉得浑身冰冷,她突然大声的叫了起来“茜儿、茜儿……”。
她的呼声终于唤来了医院保安,慕容连思抓住保安的袖子,急切的说道:“我女儿不见了,你们赶紧给我找,找不到都给我滚蛋、滚蛋……”。
保安看这个妇人一脸疯狂的样子,也都不敢怎么样,毕竟住在这一楼层的都是有大身份大背景的人,他们还真惹不起,几个人立刻行动,在周围找了起来。
但是半个小时过去,依旧没有任何发现,只能去监控室调监控来看,只是把那一楼层的监控翻来覆去的看就是没有任何发现,正常的很,洛茜儿也根本就没出过病房。
这就奇怪了,人怎么好好的就从病房消失了呢?
慕容连思像疯了一样在医院大吵大闹了起来,非让医院赔她的女儿不可,医院负责人也头痛不已,洛家大小姐竟然无缘无故从医院失踪了,这洛夫人他们医院也得罪不起呀,只能配合赶来的刑警全力彻查此案。
由于失踪的人正是如今处在风口浪尖之上的洛家大小姐洛茜儿,鉴于她的身份和影响,负责调查此次失踪案的正是刑警大队一队长闵砚之,这是个十分铁血冷酷的男子,穿着一身笔挺的制服,简单的平头,英俊的面容一丝不苟,看人的时候眼神犀利威严,他很年轻,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但能靠着自己的本事爬上大队长的位置不可谓不厉害。
闵砚之站在慕容连思面前,微含审视的目光落在慕容连思脸上:“洛夫人,请你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清清楚楚说一遍,包括你什么时候离开的病房、在外面待了多长时间、又是什么时间回来的,前后周围的环境有何变化,这对我们立案侦查有很大帮助,并且,你不也是希望你女儿能尽快回来、不是吗”?淡而微凉的语气,夹杂的威严,让人明白面前这个男人公事公办的态度。
也许是面前这个男人身上的威严给了她安全感,慕容连思终于平静了下来,“我是五点十分离开的病房,当时茜儿正坐在阳台的沙发上看漫画书,给我先生打过电话之后,我看了一下时间,刚好是五点二十,我回到病房之后,茜儿就不见了,病房里没有任何变化”。
她突然抓住闵砚之的袖子:“警察先生,你们一定要把我女儿找回来,她一定是被坏人绑走了,对、对,是洛荞心,一定是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她眼含希冀的看向闵砚之。“你们快把洛荞心抓起来,一定是她,她恨茜儿小时候抛弃了她,所以她是在报复我们”。
闵砚之默默的拂开她抓过来的袖子,目光在她脸上逡巡一圈,“洛荞心?她是谁”。他不是个关心八卦的人,对于现在满天飞的洛茜儿的丑闻只是听办公室里几个小姑娘说过,洛荞心他也没听说过。
“洛荞心,她……她是我的另一个女儿,一定是她,一定是她把茜儿抓走了,警察先生,你们一定要把她抓起来”。
另一个女儿?闵砚之沉吟了一下,目光紧紧的盯着慕容连思惊慌的面容:“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洛荞心带走了洛茜儿?仅凭你的一面之词我们警方是没权利传唤嫌疑人的”。
“证据……证据…对,茜儿失踪前见的最后一个人就是她,绝对没错,除了她没有人有动机这样做”。
闵砚之想了下,吩咐了几句身后记录的女警,便转身离开,慕容连思看到男人走远的背影,陷在阴影里的脸庞一半疯狂,一般温柔,让刚抬头的女警吓了一跳。
……
圣菲学院大门前,此时正是放学时间,三五成群的学生结伴从校园里走出来,然后各自走到自家的豪车前,由于豪车接送的原因,因此圣菲学院的大门口非常宽阔,像是一个巨型停车场。
而在不远处的一处街灯下停着一辆警车,掩藏在众多豪车中也并不引人注意,轿车的后座里坐着个一身冷意的男人,一身笔挺的警服使得男人多了一丝俊朗和正义感,此时他的手里拿着一份资料,正低头认真的看着。
前方副驾驶座上的女子扭过头来看着男子俊帅的侧脸,眼底泛着红心,哎呀呀,闵队真的太帅了,真不愧是当年风靡警界的极品校草啊,即使连认真的样子都那么帅,花痴归花痴,但她还没忘记身为一个警察的职责,踌躇了一下,等男子翻页的时候立即问道:“闵队,难道你真的相信那个疯女人的话,洛茜儿的失踪和洛荞心有关系吗”?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妈妈,如果是自己的女儿做了坏事,掩饰都来不及了,哪里还会向警察说,这个女人不是个疯子就是个铁石心肠的人,洛家的事情闹那么大,两个女儿的事她都知道。
闵砚之翻页的手指顿了下,头也没抬但冷静的声音却传来:“她能那么说自是有她的道理”。
大致资料他已经看了,这个洛荞心他却从资料里辨不出来她分毫的性格习惯,她很优秀,对所有人都很温柔,在所有人眼里的洛荞心和慕容连思嘴里的洛荞心根本对不上,十岁之前一直生活在孤儿院,有一个非常要好的伙伴,他们两个是孤儿院的孩子经常欺负的对象,然而就在一年前,她突然性格大变,孤儿院的孩子都开始害怕她,没有人敢在欺负她,仅仅学习了三个月的跆拳道便在今年的世锦赛上夺得了冠军,而她的好伙伴、那个叫江如飞的少年也在她离开孤儿院后消失了。
他直觉这一切都不简单、有哪个地方说不出来的奇怪,不是他歧视孤儿院的孩子,从心理学角度来说,童年存在阴影的人骨子里都有变态因子,他想、对于这个少女、他已经有些好奇了。
前座的女人闻言“哦”了一声,开车的小张便笑着说道:“叶雯,你又不是不知道闵队的性格,对于任何蛛丝马迹他是一点都不会放过的,对待工作认真的真让人觉得他是个变态”。
叶雯便笑着说道:“变态好啊,我最喜欢变态了,你难道没看过美剧……”。然后她看到了从校门口走出来的少女,便对着闵砚之说道:“闵队快看,她就是洛荞心”。
闵砚之从资料里抬起头来,目光往学院门口望去。
少女穿着剪裁得体的校服,衬得身材修长纤瘦,如墨的长发被一根红绸高高束起,露出精致美丽的面容来,离得较远,五官看的不甚明晰,只觉得少女浑身都散发着高贵优雅的气息,她牵着一个俊秀少年,少年比她稍稍高了一点,神情却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微微撅着嘴巴像是在不满着什么,明眼人却都看得出来他是在撒娇,而少女只是淡淡的勾着嘴角,唇畔的笑容温暖又干净。
这个就是、洛荞心吗?
闵砚之愣了一瞬便推开车门走了下来,一路走到洛荞心面前,离得近了,他才看到少女的肌肤比牛女乃还要白润几分,那双黑如翟石的眼睛深邃而幽静,使得少女看起来比同龄人颇显成熟。
洛荞心看到面前站了一个身穿警服的俊朗冷酷的男子,嘴角勾着笑容,眼底奇异的光芒一闪即使,很有礼貌的问道:“警察叔叔,有什么事吗”?
叔叔?闵砚之眉角不自觉的抽动了下。
“你的姐姐洛茜儿、失踪了”。说完之后他的目光紧紧的盯着面前的少女,不放过她脸上每一寸表情。
他没错过少女脸上一瞬间的愕然,是伪装的太好、还是根本不知情?
“大姐失踪了吗”?少女脸上愕然与担忧的神情那么明显,使得人相信她是真的关心大姐的安危。
“一个小时前在病房内失踪,根据你母亲的口供,你是最后一个见到洛茜儿的人,所以为了配合调查,请跟我去一趟警局”。闵砚之从口袋里拿出证件放在洛荞心面前,冷声说道。
“这样啊”。洛荞心目光淡淡的掠过证件上男子的姓名,是她的母亲跟警察说洛茜儿的失踪跟她月兑不了关系吗?真是可惜啊,她还没来得及出手呢,洛茜儿就已经失踪了。
洛荞心勾唇浅浅而笑:“好啊”。
“姐”,洛繁昔拽住洛荞心的衣袖,怒目看向闵砚之:“洛茜儿失踪和姐姐有什么关系,你不准把姐姐带走”。小小少年发怒还是挺有威严的。
“小昔”,洛荞心为他整了整衣领,神情温柔:“姐姐只是和这位叔叔去警局处理点事情,很快就回来了,你先自己乖乖回家好不好”。
虽然很不想姐姐离开,但洛繁昔知道姐姐有自己的事情处理,但他没忘记刚才那个警察说的话,是妈妈对警察说洛茜儿的失踪和姐姐有关系,可笑,姐姐一下午都在学校,洛茜儿失踪了干姐姐何事?
此时洛繁昔心底对慕容连思的恨又升了一层,处心积虑的想要姐姐离开,一次诬陷不成就来第二次,他曾经温柔端庄的妈妈到哪里去了。
看到洛繁昔上了车子离开,洛荞心这才转身面向闵砚之,“走吧”。
此时不少学生都在注意这边,基本上都认识洛荞
心了,见有个帅警察找她,都在心里嘀咕着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视这些目光为无物,洛荞心径自上了学院门口唯一的一辆警车,把书包放在腿上放好,洛荞心目光望向窗外,沉默不语。
闵砚之随后上了车子,看到那安稳优雅的少女一眼,便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叶雯目光一直看着车子上的后视镜,镜子里映着少女完美精致的侧脸,那浑身高贵又优雅的气息,真有公主范儿,叶雯不住的砸吧砸吧嘴,同为女人,看到能把她贬到十万八千里去的女人,心里忍不住泛酸。
小张好笑的瞅着叶雯那满脸酸泡泡的样子:“唉…受刺激了吧,我就说你不像个女人,现在见了人家看你还有什么说的”。
叶雯瞪了小张一眼,又看了一脸冷沉气息的闵砚之,心里嘀咕着,男人是不是都喜欢这样儿的,又美又有女人味,看着就是赏心悦目啊,难道闵队也是?
看来书上说的没错,男人就是以色侍物的东东啊!
……
迷离的灯光、旋转的酒杯,靡靡绯色、花了人的眼。
不少女子目光都朝着一个方向望去,皆目露野心。
那是个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男人,一身名贵衣装衬得身形挺拔修长,五官俊朗迷人,浑身气质高贵冷漠,总之、这是个让女人充满了兴奋的男人。
他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酒,全是高浓度的伏加特,却不见男子皱一下眉头,完全喝水一样的喝法,一般来说这样的男人肯定是因情失意,才来这绯靡之地借酒浇愁,看他身上那与这里完全格格不入的气质,肯定是个富家子弟,如果能抓到手里当个长期饭票就好了。
这时有个穿着超短裙的浓妆艳抹的女人走了过来,坐在男子身旁,离得近了,那张年轻的英俊容颜更加令人脸红心跳,女人不自觉的伸手搭上男子的肩膀,娇声道:“这位先生,有什么烦心的事情吗”?
男子拿酒杯的动作顿住,扭头看了女子一眼,那样冷漠得不含一丝感情的眸子令女子心底一突,却又被他身上浓厚的男性气息激得心底一荡,这样优秀的男子,仅是看着就令人无比痴心了。
如果能抓在手里,那得多……女子想着眼底掠过一抹兴奋,更近的贴在男子身上,呼之欲出的胸口紧紧贴着男子的胳膊,她就不信,有人能抵挡的了她的攻势。
男子依旧冷漠的喝着酒,任女子贴上来了也不为所动,充盈鼻端的浓厚香水味令男子忍不住皱眉,他讨厌这种味道,怀念某人身上温暖干净的清甜气息,闻着,真的像是太阳的味道。
然而女子却没有发现男子的不悦,双手在男子身上作乱游走,那难闻的味道喷薄在男子耳边,男子终于伸手抓住她作乱的手腕,冷眉睨向她,薄唇缓缓吐出:“滚……”。
浓妆艳抹、俗媚至极,看到这张脸心底就止不住的厌恶,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女人,女人不是应该穿着白裙子,眉眼干净温暖吗?
他忽的一下子愣住,他在想什么,一把挥开满面惊愕的女人,烦躁的抓抓头发,不可以的,不可以的……她是他的妹妹…不可以的……
而这时桌子上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的是“妈妈”,他又倒了杯酒仰头一饮而尽,任手机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而对方似是很有耐性,非要打到他接为止,不知疲倦的响着。
他伸手按了关机键,当手机屏幕终于暗下来的时候,无声的扯了下嘴角,找他能有什么事,又要对他说洛荞心是多么多么贱、是怎么害的茜儿成了那个样子的吗?
他一把挥掉面前的酒杯,酒杯“啪”的一声落到地上摔得粉碎,吓得周围的人都往后退了一步,不知道这个英俊的少年为什么突然之间发怒,但是他发怒的样子真的好可怕啊。
……
而此时警局的一间监控室里,几乎所有的警员都聚集在这里,看着电子屏幕上垂眸安静喝茶的少女,不少女警员嘴里忍不住发出惊叹。
“这就是洛家的二小姐啊,啧啧,真是漂亮的让女人想要自杀啊”。
“你看她那一举一动的优雅动作,即使是真的皇室公主也不过如此啊”,一个女警员满脸羡慕惊叹的指着画面里的少女说道。
一边的另几个女警员也频频点
头,这女人,tmd生来就是让女人嫉妒的,现在还小就已经这样了,等以后长大了,那全天下的女人还要不要活了。
而男警员除了有少数刚来的实习生眼露惊叹外,其他的侧重点与这群三观不正的女人完全不同,闵砚之收回目光,挥了挥手,那群叽叽喳喳的女人都立马闭上了嘴巴。
“你们没有什么发现吗”?闵砚之颇含威严的目光在众人面前扫过,心下立即一紧,什么发现,什么发现?
站在他身旁的一个女圭女圭脸男警员沉吟着说道:“安静成这样是有些不正常的,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正常的像她这个年龄的女孩子应该是恐慌的,害怕的,完全不会像她这样,像在自己家里一样悠然自得,完全一副不担心的样子”。这里是警局的审讯室,可不是茶馆。
闵砚之点了点头,“继续”。
“她要不就是心理学方面的高手、要不就是你们女人常说的心思深沉、善于隐藏的人”。
有人惊呼:“她才十一岁啊,要不要这么可怕”。
女圭女圭脸男子阴测测一笑,生生破坏了那一脸可爱:“从她的资料来看,完全有这种可能”,有一点他没说,也没打算说,她出身孤儿院,曾遭受常年欺压、只是在前一年突然性格大变,这就很有问题了,这个少女,还真是让人看不透呢?
闵砚之目光又落在屏幕上的少女身上,空旷的大房间里,正中间只有一把木椅,而她就安静的坐在那房间里唯一的一张椅子上,椅子上横着一块木板,上边放着一个茶杯,少女正端起茶杯,轻轻的吹了一口,放在唇边浅抿。
他看到少女低垂的目光似是向着这边望了过来,似要穿透屏幕望进他的心里,带着漫不经心的慵懒和……嘲讽,而那勾起的朱红唇角带着一抹意味不明的冷笑。
复又低下头来,优雅而又安静的喝茶。
闵砚之挑眉,嘴角隐隐勾起,便向着监控室外走去,耳边还听得那些叽叽喳喳的女人围着莫茵不住的问东问西。
铁门忽的被打开,带来外面一缕光亮,使得本有些幽暗冷清的大屋子一瞬间有些明亮起来,洛荞心抬起头来,目光望向走进来的男人。
闵砚之停在一步之外,眸光带着审视以为落在洛荞心身上。
“警察叔叔,你们刚才看的还满意吗”?少女勾起的唇畔带着明亮温暖的笑,看到的人会直觉这是个美好的少女。
“洛茜儿的失踪是不是和你有关系”?
答非所问吗?
“我可以告你们非法拘禁吗”?
“你最后见她是什么时候”?
“如果成立的话你大队长的位置很可能不保哦”。
“你把洛茜儿藏在了哪里”?
“警局原来是这个样子的啊,一点也不好玩”?
玩?闵砚之简直想笑,这个少女根本无懈可击,她的心像是钢铁一样,她的眼睛无坚不摧,根本什么都发现不了,难道洛茜儿的失踪真的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不、不会的,他的直觉告诉他,一定和她月兑不了干系,虽然她有不在场的证据。
闵砚之冷笑,证据?证据是什么,证据是给那些迂腐的法官老头子看的,他办案,从来只凭感觉。
“警察叔叔,问也问完了,我是否可以走了呢”。洛荞心看向闵砚之,黑如翟石的眼珠静静的盯着他,那样不染波澜的明粹眼眸,让人突然之间就失了声。
洛荞心自椅子上站起身来,向门口走去,路过闵砚之身边的时候,轻轻侧眸,明媚的流光自眼角流泻而出,使得那张精致完美的容颜多了鲜活的气息。
“警察叔叔,虽然有时候人的直觉确实很准,但我还是要诚实的告诉你一句,大姐的失踪真的和我没有一点关系呢,你知道妈妈为了大姐曾经绑架或者说想要杀了我吗?她为了大姐什么都可以做,我一个不被喜欢的女儿又怎么会被她放在眼里呢”?
轻柔婉转的语气带着漫不经心的诉说着她的妈妈为了大姐曾经想要杀了她,没有悲伤、没有绝望、只是淡淡的陈述着,“老师说过,好孩子是不能撒谎的,心儿要做好孩子,怎么能骗警察叔叔呢”。嫣然一笑,一抹调皮跃于眉间心上。
闵砚之愣
愣的看着少女走远的纤细背影,影子拉长在地面上,每走一步都带着悉心的优雅与高贵,仅是看着,就能痴了。
他突然忘了刚刚想要说的话,无论如何努力都想不起来究竟要说什么,脑子里盘旋的都是少女那淡凉的没有任何感情的眸子,像是印在了心里,他突然蹙眉,朝着外面追了出去。
洛荞心在所有警员的目光注视下走出警局,那一脸的轻松随意仿佛是来游玩的一般,时间到了,就该回家吃饭了。
闵砚之追出去的脚步突然停下,望向那渐行渐远的背影,站在原地,半晌没有说话。
……
洛茜儿疼的想要咬舌自尽,但仅仅是这样一个卑微的愿望她都无法实现,嘴里塞着东西,她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那个俊雅如清风朗月的少年,他本该手握书卷、醉心于星辰花月之间,而他却手握薄刃,轻轻的划开她的心口,一刀一刀,如凌迟之痛、割肉之伤,在她的身体里拿出了那团红红的如肉团一般的东西。
那是她的命、没有了她该怎么活,她是洛家公主,荣华富贵、赞美追捧还没有享尽,最重要的是洛荞心还没有死,她又怎么能死呢,这个恶魔一般的少年,他为什么要取走她的心脏,为什么?
“为什么吗”?仿佛是听到了她心底的呐喊,少年稍稍侧眸望向她一脸痛苦的模样,而少年却轻轻勾唇而笑,仿佛心情很好的样子。
“因为我要为心儿报仇啊”。
心儿,心儿,她认识的人中叫心儿的只有洛荞心了,她愤恨的几乎忘记了那蛆骨之痛,眸光如猝了寒风烈火般的射向那兀自欢笑的少年,为什么是洛荞心,为什么?
“心儿是不是也曾如你这般躺在黑漆漆的冰凉的地方,任陌生人取走她的生命,她是不是曾如你一般拿这样愤恨绝望的眼神望向伤害她之人,然后,一点一点的感受着跗骨之痛,感受着生命一点一点流失,她的痛你们知道吗”?
“不,你们不知道,你们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中,你们抛弃过她,杀了她,然后又抛弃了她,她多么善良啊,从来不会怨恨任何人,但你们却舍得那么残忍的伤害她,她是我的生命呀,她死了,我又怎么能呆在地狱里呢,所以,我来找你们了”。
少年轻轻的仿佛在说悄悄话般的语气,而此时听来却有阴森森的诡佞森凉之感,像是来自地狱的声音,每一个字都敲在心口,颤的每一个毛孔都扩展张开。
他在说什么,在说什么,洛茜儿不明白、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就在生死边缘,只差一步就是死亡,但是那个可怕的少年却捏着她的生命,在折磨她。
她想死,但对如今的她来说却是一个卑微的不能再卑微的愿望,都无法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