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那件事发生已经过了半年,在万花谷一干人等的惊诧之中,高绛婷忍痛苦练,双手恢复得越来越好。♀不过半载,箜篌之音竟然复现人间,技艺更有精进!
见自己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高绛婷便提出回忆盈楼去。于是,这一日大清早,李夏便随着高绛婷离开了万花谷。临走前,孙思邈递给了她们一支药膏,道:“二月时节,春寒料峭。高姑娘遭此突变,虽经老夫倾力医治,将一双抚琴妙手接起了筋骨,却已然伤了元气,日后每到早春二月就要遭受蚀骨之痛。如今离二月已经不远,老夫预先备下了一支融雪玉肌露,可暂时缓解你的痛楚。以后每年到了时候,老夫都会遣弟子送来一支。”
“多谢孙先生!”高绛婷接过药膏,淡然道。
“此去扬州,路途遥远,愿两位姑娘一路顺风。”东方宇轩眼中倒映出高绛婷平静无波的面容,内心不由暗自叹息。
“多谢谷主挂念,我们姐妹二人就此告辞了,请!”朝孙思邈和东方宇轩行了一礼,高绛婷和李夏便头也不回地朝万花谷的“电梯”走去。
二人一路日夜兼程赶回了忆盈楼,与公孙幽和一众师姐妹等人再聚不提。
回到忆盈楼后,高绛婷除了几个师姐妹及亲近弟子之外,再不见任何外人,也不为外人弹琴了。好在李夏琴艺已今非昔比,便常假以高绛婷弟子的身份代其表演,再加上康雪烛恶行已为天下人所共知,倒也省去了忆盈楼不少的麻烦。
李夏深知高绛婷心伤难愈,虽看似冷若冰霜,实则温柔善良依旧,只是遭此磨难,想法偏激愤世了许多。
那之后不久,日后的菡秀苏雨鸾带着其夫画圣林白轩前来,为安禄山手下的一名将军追杀纠缠一事求助于平日交好的忆盈楼,大娘公孙幽于是昭告江湖,收苏雨鸾为义女,这将军此时方才作罢。♀
也许是因为苏雨鸾的经历与自己颇有共鸣之处,高绛婷对这位新来的师妹还算和善,偶尔也会与她一同讨论琴艺,短短数月,倒也建立起了几分感情。
在此期间,忆盈楼正式更名为了七秀坊。
然而,避居七秀终究不是长久之策,正好彼时东方宇轩仰慕林白轩和苏雨鸾的才华,邀请他们入住万花,夫妻二人便顺势去了万花谷,同称琴画双圣。
这一日,李夏正如以往一般,在水云坊内屏风之后以箜篌妙音会四方之客。是时,或官员达贵,或江湖豪侠,或诗人雅士,无不交口称赞,道无骨惊弦后继有人官场桃花运。
演奏方罢,在座的一位客人突然仰头灌了一大口酒,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发起了酒疯。“在、在下汉名…吕庵贤!乃是我日本天皇陛下派、派来的遣唐使!姑娘你可真是…漂、漂亮,不如跟在下回日本,在下一定会…好好待你的!”结巴着说完,那人跌跌撞撞地就要往李夏隐藏的屏风之后模去,动作却奇异地令身边众人完全来不及劝阻。
就在水月坊中的护坊弟子欲出手相阻的时候,一阵诡异琴声突然自屏风后传出,铮然作响,隐含金戈之音。同一时间,只闻一声惨叫,那遣唐使捂着左耳倒在地上,满脸痛苦之色。
“这只是一点警告,莫以为我七秀坊无人了!”屏风后,少女清澈而冷冽的声音响起,李夏面罩寒霜,复杂的眼神致之中夹杂了一丝鄙夷和愠怒。
“东瀛的人…”李夏努力平复下不该有的情绪,冷然道:“削你耳根,以作惩戒!但愿你日后行事放明白些,别忘记了这里是什么地方!”说完,少女收起箜篌,起身拂袖而去。在场之人竟无人敢发一言,那遣唐使也只得捂着鲜血淋漓的耳朵,由身边侍从架着狼狈离开。
面色不豫地一路奔至二十四桥,李夏扶着栏杆半倾身子,俯视着湖水中自己的倒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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