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wxc`p``p`*wxc`p`乌狄的话意味深长。♀
阮年听得愣了半晌,心中有些不是滋味,旋即压低声音道:“我不明白。”
乌狄眼神淡漠,轻声道:“你明白。”
“我不是你,怎会明白。”阮年用力地捏紧了手中的瓷碗,哑声回道,“你没有顾虑她的感受。”
“你同我是一样的。”乌狄侧了侧头,语气柔和道:“我从望见你的第一眼,我便知晓。你能理解我所说的,及我现在的所作所为。”乌狄顿了顿,接着道:“我并非没有顾虑她的感受,而是因为太过于顾虑她的感受,才不得不离开她。”
阮年听得有些头疼,摇了摇头也不想再同乌狄说下去。若是再继续这个话题,阮年觉得自己会被乌狄的话绕晕。
阮年非但不能理解乌狄,且在心中是有些怨怪她的。因为她此番的所作所为都让阮年会想起了五年前不辞而别的念安。乌狄和念安不同,却又相同。
至少在此刻是相同的。
乌狄将手覆在了晃荡着的灯笼之上,眼角微弯道:“你再用力,碗便要碎了。”
阮年下意识地便低头去望手中的瓷碗。
乌狄说得确实不错,阮年在失神之间,手上的力道便不受控制地用得大了些,此时瓷碗之上,竟布满了细细碎碎的裂痕,若是力道停得晚些,那么这些汤便会尽数地洒落在阮年的衣衫上。
碗中的糖水晃荡,印出了阮年苍白的脸颊。
阮年眼神沉静地望了片刻,突然便扬起手将碗中的白糖水泼在了回廊外的树林之中。
随着清脆地瓷碗破碎声,阮年神色淡淡地将手中碎裂的瓷碗掷了出去。
“你很聪明。”乌狄语中含笑,“但你却也笨在太聪明。”
“有甚么话直说便好。♀遮遮掩掩的我也不大喜欢。”阮年淡漠地瞥了一眼乌狄,“你究竟想让我帮你做些甚么。”
“我需要木盒中的东西。”乌狄轻轻地摩挲着手中的白灯笼,“她不愿给,我便只能寻你帮忙。”
“你将我在沈烟离心中的位置看得太高。”阮年摇头,语气颇为古怪,“且不论其他,我并没有帮助你的理由。”
“若是你助我得到了,我便告诉你,你心中想要知道的东西。”乌狄手指微顿,继而将手轻轻收了回来,眼中带笑道:“我并没我也高估你的位置。我在沈烟离眼中,只是一个消遣时光的玩具。也许更像猫捉鼠,捉到了,戏弄一阵,最后便吞进月复中毁了。”
阮年知道,乌狄恨沈烟离。
虽然她望着沈烟离的眼神是淡漠的,但阮年也能察觉到她藏在心底间的恨意和无法磨灭的痛楚。沈烟离毁了她甚么,阮年并不清楚。
只是乌狄在恨沈烟离的同时。确实也是尊崇她的,这种掺着恨意与敬意的复杂感情,实在是让阮年好奇。
阮年没有说话。
“你心中知晓沈烟离没有醉,不是吗?”乌狄站在阮年的身侧,望着不远处的瓷碗,轻声道:“虽然我并不知道在我走后你做了些甚么,但是你应该得到了你心中想要的答案。你还真是个狡猾的女人,方才在厨房内问那两人的话,应当也是故意的罢。”
言罢,乌狄转了眸,望着阮年的侧脸。
阮年的眸色很浅,唇角勾着淡笑,连眼底的光芒都被这抹笑融化而显得分外柔和起来。侧脸的轮廓清丽,鼻梁精致挺直。继而阮年微微抬手,将发丝轻轻撩在了耳后,露出了掩在墨发下那晶莹修长的脖颈。
阮年的温润的指尖顺着墨发滑下,将五指轻轻收拢。
在乌狄对上阮年眼睛的那一刻,乌狄无意识地往后退了一小步。♀
阮年的笑意恬淡,从外表上来看,阮年确实是清丽柔和,浅浅淡淡地好似春风,没有任何的脾气。
只是此时,阮年望着乌狄的眼神冰冷得慎人。
沉默了半晌,阮年突然便勾唇道:“偷听人谈话可并不讨人喜欢。”
“我无需讨你喜欢。”乌狄沉吟道,“只是刚好听见你说的那几句话罢了。”
“既然沈烟离希望我以为她醉了,那我便当她醉了。许多事情心中清楚得很,却并不需要点破。”阮年轻笑着道,“我和她相处五年,其余的事情我知晓得不多,唯独她的酒量,我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那厨房中的两名女子,同以往我见过的人都不相同,应当也不是时常做饭之人。再听见那的话之后,我便非常确定是沈烟离让她们留在厨房等我过去。”
沈烟离永远不会醉。
她说过,可是她忘了。
也许不是忘了,而是故意想让自己忘了罢。
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阮年问道:“那其中究竟有甚么?”
乌狄对于阮年问出这个问题并不奇怪,只是淡淡地开口道:“先前我对你所说的,并未掺假。我如她五年前所说的那样,前来寻死罢了。”
“五年前所愿?”阮年喃喃道,“五年前?”
“就在我醒过来不久之际,沈烟离突然寻到我。”乌狄语气冷淡道,“她说,有朝一日我会后悔存活于世间。那时她便笑着对我说,只要我开口,她便会如我所愿的让我死。”乌狄顿了顿,继而眼神暗淡:“那时候我觉得荒谬极了,认为她是个疯子外,还狠狠地骂了她。虽然我忘了一切,但我还是害怕死亡。后来她说她叫沈烟离,也很是奇怪地告诉我,我终有一日会前来求她,求她杀了我。”
“你为何不自己动手,而是前来想让沈烟离杀了你?”
这也是阮年觉得最为奇怪之处。
乌狄确实没有甚么想要活下去的*。
“我不能死在自己的剑下。”乌狄轻轻地将手覆在了满是黑布的脸颊之上,说完这句话后,便突然解开了脸上紧紧缠绕着的黑布,“那是我同她说好的。”
许是很久不见日光的缘故,乌狄的脸颊苍白得近乎没有血色,薄唇紧紧抿着,虽是虚弱的模样,五官却仍旧给人一种冷剑的锋锐之感。她的背脊挺得很直,却又好似被甚么抽空了内外,让阮年产生了一种在下一刻她便要摔倒在地的错觉。
乌狄侧了侧头,眼中的光芒暗淡:“方才我那么说…”
“不能理解。”阮年轻声打断她的话,“你此番前来寻死,可考虑过她的感受?明明昨日还在身旁之人,醒过来…却发现怎么也找不到了。不管怎么祈求,怎么流泪,怎么懊悔,都再也寻不回来。虽然人按照自己的意志来选择生死确实是一件非常伟大的事,可是这种事前提是不要伤害任何一个在乎你的人。”
乌狄对那人,也就像念安对阮年那般,毫无顾忌的伤害。
乌狄的脸色没有甚么变化,面无表情地望了阮年一阵后,竟微微地笑了起来:“我的脸上并无伤痕,生得也是不美不丑。但你可知我为甚么蒙着黑布?”
“不知。”阮年瞧着乌狄的笑脸,却觉得有些别扭,皱了皱眉又道:“也猜不到。”
“还没想便说猜不到。”乌狄笑容淡淡,却又颇为无奈,“这可真不是一句甚么动听的话。”
“你会问我不就是因为笃定我猜不到吗?”阮年丝毫未为乌狄的话所动,轻声叹道:“也只有我猜不到,你才好继续。”
日头微沉,薄凉的微光落在了乌狄的肩头。她唇边的笑容勾着这抹淡光,生生地冲淡了些许冷锐,显得柔软起来。
“我见不得光。”乌狄想要触碰自己的面颊,指尖却在离面颊一寸远的时候,轻轻地顿住了指尖。见阮年眼神疑惑,又轻笑着道:“也许在五年前我真的死了罢,醒过来的半年之后我便发现我的身子情况竟渐渐恶化起来,从先前见光难受到最后受不得光,只要被日头一晒,我的每一寸肌肤都会犹如火燎般烧起来。若是此时再用手指去触碰,皮肉都会产生被针扎的刺痛之感。除此之外,我的身体也正自内往外的慢慢腐化,身子瘦了许多,也会常常随着呕血而抽疼。”
仿佛是怕阮年不信似的,乌狄在话音刚落之时,指尖便轻轻触上了苍白的脸颊。
阮年瞳孔微缩。
乌狄指尖轻轻按着的肌肤愈来愈红,随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裂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口子,从中滚落出的鲜血带着一股甜腻得令人作呕的味道。
时隔五年,阮年再次闻到了令她最为厌恶的血味。
乌狄的血顺着手指的弧度下滑,自掌心滴落,消融于黑衣之间。
“你觉得我这么活着,她会开心吗?”乌狄惨淡地微笑道,“我活着,她便生不如死,与其相比。还不如我死了,留个念想让她在时光渐渐中解月兑。”
阮年喉咙干涩,甚么话也说不出。
“我马上便要死了。但我唯独不想让她看见我死去的模样。”乌狄的眸子在阳光下熠熠犹如闪光,灿烂夺目得恍若太阳,几欲将阮年的眼睛灼燃,“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会在她熟睡之际偷偷离开。恨我也好,怨我也罢。所有的痛苦,我背便好。”
阮年只觉得心里酸涩难耐。乌狄的这番话让阮年觉得有甚么答案在心中呼之欲出,格外的难受起来。
阮年的耳边嘈杂,心中溢出的千言万语只化成了乌狄所说最后的一句话。
所有的痛苦与怨恨,我背便好。
这句话顺着心间渐渐攀爬,绕进了阮年一片空白的脑中。地面冰凉,阮年脑部也像被冰针刺穿。这股寒意随着刺骨的疼痛渐渐蔓延到了全身,压的阮年透不过气,更动弹不得。
面前的景物随着眼中的液体浮浮沉沉,逐渐变得花白起来。
阮年颤着手,慢慢地揉着眼睛抬起眸。
却还是甚么也看不清。`p`*wxc`p``p`*wxc`p`
作者有话要说:有没有觉得乌狄和念安有异曲同工之妙。
阮年真的没有那么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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