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未过,宫里依旧盛满了节日气息,即便是接连几日的灰蒙天气,宫中仍然群宴不断,日日丝竹管乐、歌舞升平。宫里赏金银幡时给孟媚歆也赏了,朱妃还赏了好些玉子黛,算是嘉奖她的孝心,这种殊荣别的女子可从未得到过。
长长的石阶上一面走着,一面观赏难得的晴天雪景图,许多天来终于见着天色的明空,透着神秘色彩的云霞难得露出娇羞的微红,又像是新娘嫁衣上的绸缎。
高太后让孟媚歆多去东宫走动,即便自己不太想去也得顾及太后的颜面。最近姐姐总是频繁进宫,要么就是让太子常去府里,太子总是百忙之中抽出空来,太后听了很是不高兴。
轻叹一口气,没觉着,走了一会儿便微微出汗了,小月复隐隐传来的疼痛让孟媚歆心口一紧。
陈迎儿跟在身后,见着孟媚歆微微含腰,忙上前搀扶着:“小姐怎么了?是不是哪不舒服,奴婢去叫御医来。”
孟媚歆摇摇头,用手轻轻扶着小月复,即便疼痛越来越明显,还是得忍着回去了再说。
“我们快些去东宫请个安,也算了了差事。”
陈迎儿一顿,扑哧一笑:“小姐真是的,这还当是太后交代下来的差事了,太后知道了又要碎嘴念叨小姐了。”
孟媚歆嘴角抹开一丝虚弱的笑:“还不是盼着能让太后高兴。”
陈迎儿忍不住嘴碎:“小姐,奴婢多句嘴,您嫁给太子不是挺欢喜的嘛?怎么又这么不待见东宫了呢?”
孟媚歆抬头看不远处的美人梅,开得正好。
“你瞧这美人梅,从来都是先花后叶,可是下场如何?不过是落得消香玉损,魂归寒土罢了,我看诗中写‘湘妃危立冻蛟背,海月冷挂珊瑚枝,丑怪惊人能妩媚,断魂只有晓寒知’,我若能有这般豁达洒月兑便好了。”
陈迎儿不明所以的看着开的娇女敕的粉色美人梅,不由得摇头:“小姐,这珊瑚枝是个什么花啊?难不成还比美人梅更美?”
“珊瑚不是什么花,不过是水里的玩意儿,却好看得很。”突然插话的正是太子赵匡。
远远便见孟媚歆在梅树下小憩,美景映衬着佳人,暗香浮动、妙曼多姿,不知是美人花映粉了女子的娇容,还是女子的亭亭玉立月兑显了梅花的清姿?不知不觉,竟已经走过来了。
孟媚歆一顿,随即从容的行礼:“臣女见过太子,太子万福。”
不想一蹲下就觉小月复一阵绞痛,暗自咬牙,只想快些打发了这金贵的太子赶紧回府。
赵匡表情有些不明,伸手虚扶一把:“起来吧,你给太后请安去了?”
孟媚歆却起不来身,实在是疼的不敢乱动,深怕肚子被扯开似的,汗水也顺着两鬓留下,沾湿了鬓角的发丝。
陈迎儿赶忙起身扶住孟媚歆,惊慌失措:“哎呀!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到底是哪里不舒服啊?”
赵匡这才发觉孟媚歆已经脸色发白,嘴唇都染了一层霜白,伸出手半抱起孟媚歆。
孟媚歆一惊,就要推开赵匡的手,被赵匡一声冷喝:“这种时候别逞强!”见孟媚歆一脸委屈却又倔强,不由得语气放软,“这里离东宫不远,从侧门进去近些,我命人来看看。”
孟媚歆已然无力反抗,只能任由赵匡将她抱起,昏昏沉沉的倒在赵匡怀里,陈迎儿一路紧紧跟随,不知这事儿是好还是不好。
赵匡将孟媚歆放在了一侧偏殿,小太监一通报,里头片跑出一推人,被人护着的,是一位穿着广袖袍的女子,里头穿着玉罗牡丹花样的襦裙,头上带着金钗,怎么看怎么像是贵妇,此人便是刘箐清,赵匡目前唯一一个侍寝丫头,算是姬妾。
陈迎儿虽不知是什么人,但是却知来这里着实不好,若不是小姐病着,实在不想让小姐沾染这些人。
刘箐清本听着太子来了,一个月来终于是盼来了,高兴的连斗篷都顾不上穿便跑了出来,却看见太子怀中抱着佳人,面带焦急。
心情百转千回,面上依旧笑得温柔可人:“箐清给太子请安,太子万福!”
赵匡越过刘箐清之时吩咐:“起来吧,让你宫里的人传御医来。”
刘箐清缓缓起身,温顺的应允:“是。”向身侧的太监一个眼神儿,那太监便点头离开了。
刘箐清赶忙热心的打点,孟媚歆迷迷糊糊的转醒,却见自己躺在紫珠纱帐之中,赵匡坐在一旁的桌前,旁边还坐着一位女子。看着女子面容娇好,粉面桃花,波光琉璃之间透出丝丝妩媚。他身边的女子还真是不少。
刘箐清眼尖,瞧见孟媚歆醒来了,正愣怔的看着她和太子,随即欣喜的走来:“呀!姐姐醒了?叫人好一阵担心呐!可感觉好些了?”
赵匡闻声抬眼,见孟媚歆面色好转,不由得一阵责怪:“母妃的风寒要紧,也犯不着你赤脚去摘那冰山雪莲,冻出个好歹来太后可要责怪的。”
刘箐清眼眸一转,扑哧一笑:“瞧把您给急的,姐姐只是葵水不利落,无妨,喝了这红糖姜枣茶便会好了!”
孟媚歆吃力的支起身:“多谢太子,多谢…您是?”
不知如何称呼,孟媚歆不敢贸然。
刘箐清明媚一笑,如冬日里的骄阳似火:“本家姓刘,姐姐叫我箐清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