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先生在那里干什么?是在往那女孩嘴里吹气吗?”唐小乙有点不解地问一旁的郑毅。♀
郑毅自然也没有见过人工呼吸这么神奇的急救手段,但却不妨碍他对同样没有见识灯小乙进行鄙视:“懂什么你?!这是张先生的仙家手段,把仙气吹进那姑娘的嘴里,自然不就救活了?”
“是这样吗?”唐小乙不明觉厉,在一旁懵懂的点了点头。
而说话时,张阳的人工呼吸和心肺复苏术已经有了显著的作用,原本呼吸困难已经出现窒息症状的乔铃儿,因为张阳的人工呼吸渐渐得到缓解,涨红的脸色也逐渐恢复,让一旁的郑毅、唐小乙和一众王府护卫看得觉得神奇不已。
然而张阳却丝毫没有感到放松,因为他知道,现在他的做法不过是治标不治本。
乔铃儿受得箭伤上面抹的蛇毒是一种叫做银环蛇的剧毒蛇毒,是一种神经性毒素,这种毒素可以对人体的肌肉细胞起作用,造成横纹肌无法正常收缩,迅速导致呼吸肌麻痹,并使人窒息死亡。
虽然乔铃儿伤口处沾染的神经毒液并不多,并不像被银环蛇咬到时被大量注入毒液,而只是沾染上了箭头上抹的一点点毒液,但是因为乔铃儿中毒后没有采取任何处理,反而进行剧烈运动,让毒素迅速顺着血液循环系统扩散,才导致中毒症状迅速加深。
在张阳的那个时代,对于这种中毒患者,有很好的治疗办法,那就是注射抗毒血清,然而如今在大明朝,张阳又去哪里寻找抗毒血清呢?!
关心则乱的张阳一时急得没了主意。
“张……张先生,要不要我们先回王府,让王府的医官帮忙看看这个受伤的姑娘?”一个王府护卫似乎看出了张阳着急的神色,在一旁试探性滇议道。
“对!回王府!!掉头回王府!!”张阳感激地看了那个王府护卫一眼,然后当机立断做出决定。
如果说这个时代,最高端的医疗力量集中在哪里,除了皇宫大内,那么就一定是各地王府了。
…………
其实朱寿,也就是朱厚照之所以不愿意呆在京师,而滞留在天津卫,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因为自己无嗣,也就是没生儿子,而惹得那帮老臣轮番进谏,实在是让朱厚照烦不胜烦。
朱厚照作为弘治皇帝的独生子,本来就是独苗一根,而他登基已经第四年,仍然毫无所出,再联系一下朱厚照他老爹的“生育能力”,群臣的担忧似乎也不是没有来由。
就连朱厚照的老爹弘治皇帝都在临死时的遗嘱上特别嘱咐,让朱厚照嗣位之后,不必守那三年之丧,一定要赶快完婚,以便自己的宝贝儿子能够早日繁衍子孙,确保自家世传奠下。
然而朱厚照作为一个年仅17岁的少年,却被一群老头整天关心:“你怎么还不生儿子?你是不是没有生育能力?要不要从其它王爷那里过继一个儿子过来……”
你说朱厚照能不烦吗?
更何况朱厚照正处于这样一个反叛的年纪……再加上朱厚照实在不愿意看到那个自己的母后张皇后为自己挑选的如木头一般的夏皇后,不愿意充当“生育机器”的朱厚照甚至连碰都不愿意碰那夏皇后一下。
对于夏皇后,朱厚照尚且可以冷落在一边不闻不问,而面对那帮老臣,朱厚照又不能打不能杀,就在年前,大学士王鏊还为此婉转向朱厚照进言,请求皇帝能够临幸皇后,珍摄身体,以求早日诞育宁馨儿来继承香火。
对此,朱厚照缓缓地对王鏊说:“说起生儿子的事儿,昨日,宫中不知从哪里跑进来了一只野猫,还生下了三只小猫,着实可爱,王爱卿如果喜欢的,朕不妨把那刚生下来的小野猫,送与爱卿一只。
“多谢陛下好意……只是,只是这小野猫,与陛下的子嗣何干?”王鏊见朱厚照转移话题,赶紧想要拉回。♀
“是啊,野猫产崽确实与朕生儿子的事情不相干,那么朕生不生儿子又与爱卿你有何相干?”朱厚照冷下脸,一甩袖,便转身离开,剩下一个老头王鏊被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然而应付了一个王鏊,却还有更多的御史、郎中、主事等中级官员,有人上奏称:“皇子,储位久虚,陛下既不常御宫中,又不预选宗室,何以消祸本而永灵长?”
还有人称:“圣躬单立,皇储,内无手足相倚之亲,外无肺腑可托之戚,天下臣民俱引为至忧!”
而以汪正为首的南京十三道御史,还联名上书,毫不避讳地公开说:“陛下嗣位多年,储位尚虚。为臣子者咸怀隐忧。……请择宗室幼而贤者一人,置之左右,以代宗庙之礼”
于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因为没有生儿子,被上升为莫大的政治危机,甚至有人直指皇帝无德,才导致子嗣不昌,要求皇帝自省罪己,以求上苍原谅……
诸如此类的奏章雪片般地被摞到朱厚照的案几前,若你是朱厚照,别人公开质疑你的生育能力,还要让你传位给自己的兄弟子侄,你烦是不烦?!你恶心不恶心?!
作为一个身心正常的少年,朱厚照很烦很恶心,甚至雷霆大怒,给那些出言不逊的官员上了廷杖。
然而那些挨了廷杖的官员们却反以为荣,认为自己对朱家的皇嗣问题尽了大忠,甚至在士林民间邀得了大名,以至于后来的官员也都纷纷效仿,言辞愈加激烈,总要以挨上廷杖为荣……
于是最后,朱厚照只好眼不见心不烦,躲出了京城。
然而他这一躲,其实更遂了刘瑾大权在握的心愿,虽然仍然要每日将大臣们的奏章送到天津,但是每日的奏折小山一般多,自然不可能每份都送,哪一些先送,哪一些后送,或者哪一些不送,这里面自然就有司礼监的大太监刘瑾上下其手的空间了。
对此,自然不是外朝文官们愿意看到的。
这一天一大早,李东阳、王鏊、杨廷和三位大臣便已经早早来到宫门口,要面见正德皇帝。
如今华北大旱已经基本成为定局,趁着这会儿大面积饥荒还没有形成,一定要早做打算,该免税的免税,该开仓放粮的开仓放粮,再加上山东、四川、湖南等地这会儿农民起义的苗头的屡现,如果不趁现在绸缪,恐怕也会酿成大患。
然而,自从年后,大臣们便再也没有见过正德皇帝,很多奏章递进宫去也如石沉大海一般,放粮免税等政策,内阁倒是有权批复,但是调兵平乱这种命令,没有圣旨却是绝无法办得成的。
再加上如今兵部、吏部、户部等重要部门再加上内阁首辅焦芳都是刘瑾一系,如果没有刘瑾点头,大多数政令,几乎无法颁布下去。
“三位大人请回吧,今天陛下仍无召见。”一个小太监从宫门中出来,向求见皇帝的几位内阁大臣恭敬地说道。
“陛下有无说明因何不愿召见我等?你可如实向陛下说明了情况?!”杨廷和如今不过50岁,可以说正值壮年,又曾经太子詹事,就是正德皇帝的老师,自然不愿意就这样被一个小太监打发了。
“杨大人,陛下的心意,卑微如奴婢者又怎敢妄自揣测,大人且不要为难于奴婢了……陛下的意思奴婢已经传达,各位大人,且恕奴婢先行告退。”说完这些话,那个小太监又向三位大臣躬身一礼,然后恭敬的倒退回宫门之中。
宫门口处只剩下了三位大臣与两个衣甲华丽,却面无表情的金吾卫卫士。
三位大臣在宫门口惘然默立,脑子里都在翻腾着许多问题。
“唉……目前时局外似升平,中实溃败。近两年来,应天、浙江、山东、河南、湖广俱闹灾荒;全国户口、军伍、赋税都有耗损,内帑亏空;云南、琼州相继发生变乱,荆州、襄阳流民集聚,剿抚两难;蒙古小王子部入寇大同、进迫河套,火筛诸部则进犯固原。皇上虽屡颁整顿官常、裕财防边之诏,慨然要搜剔弊端,但内府诸库及仓场,俱由宦官掌管,户、兵两部无权检核;京边各军空名支饷,冒功讳败已成风气,一旦不测,实难了局……如何安抚天下军民之心,内阁都应该及早谋算,不知西涯先生和守溪先生有何考虑?”杨廷和有点低落地对身边的两位老前辈说着。
西涯是李东阳的别号,而守溪则是王鏊的别号。
李东阳语调缓慢,边想边说:
“介夫所说的都是事实。军政陋习弊政,是多年积累而成,乱茧抽丝,但难用大刀阔斧砍割。陛下逞情任性,是共所知闻的,我等还是要顺着皇帝的心思,不要过分相逼,倒让宦官奸佞乘此把持朝政。我等三人既受顾命之重,绝不能辜负先皇临危托孤之情,必须熟筹导引陛下沿循正轨,勉为守正之君……”
“唉……皇帝虽然聪颖至极,可总是少年跳月兑性子,与我等老朽实难心意相和,倒是让那些跳梁小丑,得了势!”王鏊虽然年纪大,可脾气不小,顿了下脚,便摇头离去,看来王鏊确实没少被朱厚照整理。
杨廷和与李东阳也拱了拱手,转身离去,却只剩下李东阳一人还站在宫门之前。
“忍闻凭几之言,猥以神器之属,哀疚方殷,罔知攸措。……顾兹付畀之重,深惧仔肩之难。勉图弘济,一惟恢张治道,惠绥黎元。”李东阳轻轻默念着二十多年前弘治皇帝登基时《登极诏》所表达的愿望和言诺,然而20年的时间转瞬而过,当年的登基誓言,如今也大多实现。
二十多年来,自己身边的战友如谢迁、刘健等人,一个个的离开,而自己如今已经六十二岁,又能在这朝堂之上再折腾几年?而自己的这勉力支撑,又会让后人作何定论?
……
对于自己的老臣的心思,身在天津卫的朱厚照当然无法得知,他这会儿刚刚告知了白芷几个,关于张阳的消息,并说明已经派人去山东接应张阳,让白记药铺整日里沉重的氛围得以稍稍缓解。
张阳不在,朱厚照也不愿意在白记药铺多待,说明了自己不日即将返回京城,并邀请白芷等人到时候去京城玩后,便告辞离开。
接下来,朱厚照要去的地方,自然是刘芸的包子铺……作者胖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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